老爺子拄著拐杖,不停往他身上打去,丹青避閃不及,幾個花瓶瞬間被打得稀巴爛。


    “啊,我的花瓶!”丹青怪叫一聲,又是一拐杖朝他打來。


    老爺子語速又急又快,每說一句便上前一步,眸中憤怒更濃。丹青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星子,硬生生承了他一仗,悶哼一聲,苦笑著一一作答。


    “這便是引鬼幡......族長現在受傷,人在族中靈池醫治......”


    他自認為十分理解這老人的心情,要是自己有個那麽如花似玉的孫女,也得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老人瞳孔放大,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旗子。


    “這破爛是引鬼幡”


    “嗯......是的。”


    不怪老頭懷疑,這旗子現在隻有手掌心大小,旗幡破了好幾個大洞,旗杆也被攔截斷,哪還有半點昔日裏作為神器的威風。


    老爺子搖搖頭,將那旗子放到鼻下輕嗅,聞到了秘林一族的氣息。頓時眼眶便紅了,咆哮道。


    “你知不知道!這幡是我族先聖繭大人所化,你們怎麽能如此.....”


    丹青隻得接連道歉,又將秘境中的事緩緩道出,他特意強調,鳶族族長舒華,是被那邪物殘餘的黑影所迷惑,並非他本意為之。


    老頭卻絲毫不肯退讓,開口道:“你少在這推卸責任,那我問你屍氣是誰煉化是誰偷了引鬼幡是誰偏要逆天而為”


    “這黑影跟著他也不是一兩日了,你族中人為何沒有發現”


    把他懟得接連歎氣,頓時啞口無言。沉默了半餉,才說道。


    “終是鳶族對你們不住,老爺子您可以說出您的條件,我們照單全收。之時這邪物現世,首要的問題是先製服那魔物。”


    老爺子鼻孔微張,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他年紀比這丹青還長些,自然是知曉老祖宗與邪物之間的傳說,更別現在坊間,不時還會出現些邪物當年用過的鍋碗瓢盆,不說那物件是否是真品,但這邪物的名頭卻是萬年來未被忘卻。


    “一:找到我的乖孫女迪迪未!”


    丹青點頭,語氣十分誠懇:“自然全力尋找。”


    老爺子冷瞥他一眼,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海晶宮的鑫娃和貓族的方小友。”


    秘林一族與海晶宮同是與花草植物十分親近的族群,兩族往來互通甚密,向來交好,人家才派鑫娃來幫忙,而這方晴空也是仗義的人,老爺子自然不會忘了他們。


    “自然,自然。”丹青連忙答應,就算他不提,這幾人也得找啊。


    還有其餘的學子們,都是無辜受牽連,必須得弄清楚他們的下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丹青捋了捋胡須迴道。


    他自認這話說得沒錯,老爺子聽聞卻咆哮一聲。


    “啊!修得胡言亂語!”


    又是一臉唾沫飛在他臉上,老爺子還隨手摔碎了一套茶杯。


    “沒有屍,給我把人活著帶迴來!不然我便掀了你這鳶族大小宮殿!”


    要說這丹青膝下無子,不懂得為人父母的心情。怎能在人家父母麵前說死啊死的,任誰也受不了啊。


    “好!好!好!”扶手擦去額間冷汗,看著地上的碎片十分心疼,自己的清尊琉璃瓦啊!


    丹青此時心中恨不得把族長提起來打一頓!你說你好好地,你煉什麽屍體,丟這麽個爛攤子,讓我們這些人來收拾。


    老爺子拿著引鬼幡,輕輕撫摸,痛心疾首地抹了抹眼淚:“二:必得把我族聖物修補好。”


    “盡力為之,曾聽聞坊間有一個‘豔珍鋪’煉器功力一絕,我明日就去拜訪!”丹青迴道,他隻得先穩住這老頭。


    “明日倒是不必了,待這件事了了之後再去吧,你還得答應我第三個條件。”


    見他態度不錯,老頭子氣順了不少,此時說話也少了點火藥味。


    他將旗子小心收入囊中,緩緩說道:“第三我還沒想好。”


    聞言,丹青皺眉,這豈不是挖了好大個坑,這件事說白了也不是他造成的,前麵兩件事他還有些把握,便應下了。可讓他還要答應一個未知的條件,一是很沒道理。二是這老頭脾氣火爆,說不準會提些秋後算賬的事。而修行一族的承諾,說出去的話便如同潑出去的水,違抗誓言會遭受剜心之痛。頓時便有些猶豫了。


    見他沒有接話,老頭補充道:“放心,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要你們族長的命!”


    他擠出幾滴眼淚,看向丹青,接著說道:“隻是可憐我這孫女,父母早亡,無人照拂,也不知日後若是遇到兇險,能有誰幫她逢兇化吉。”


    “這.....”丹青瞬間明白,這是在讓他許諾,自己欠這老頭一個人情,想來便是欠迪迪未一個人情。


    父母之心,為之甚遠。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老爺子,見他眸光清明無比,除了腿腳不好之外,看著也沒什麽頑疾。哪用得著這麽早,便考慮自己的生後事。


    雖有些不解,仍是一口應了下來。


    “算你識相,不然老夫今夜可是要把你這兒鬧個底朝天了。”老爺子摸著手邊一個屏風,正想用力。


    就見丹青眸中血紅,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另一隻手牢牢地把住那屏風,失聲大叫。


    “別動我的雲母竹影屏!”


    老爺子一驚,手下便泄了力,罷了。


    隻得冷笑道:“如此愛惜自己的物件兒,也不知我族的引鬼幡是何等卑賤之物!竟遭受這般磋磨,這神器如今都還不如個寶器!”


    他這也是心下鬱結,雖知引鬼幡是被毀於邪物之手,但這鳶族卻也是與那邪物變相聯手。


    “正所謂,天下烏鴉一般黑。”


    他心中憤怒,孫女失蹤,聖物被毀,少不得要譏諷幾句。


    ——


    夜深了,卻有盞燈仍然守候。


    丹青清理著一地的茶杯碎片,正是鬱悶之時,聽得又有人敲門。


    大聲吼道:“我不是說過了麽!今兒我誰也不見!誰也不見!你的腦子被燕子琢了麽!如此聽不懂話!”


    門外沉默了半餉,丹青以為那人都走了,卻突然一陣風湧入,大門瞬間被推開。


    氣得他正要開罵,就被來人一腳踢飛。這一腳是收了些力道的,不過是讓他倒在地上罷了。


    看清來人,心中的火頓時泄了大半,要說這狗腿也有翻車的一天。見柄同師太一臉揶揄之色,丹青懦弱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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