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恆集團素來出手闊綽,為員工預定的均為豪華海景二人房或單人房,僅次於奢華全海景套房,盡管如此,他們三人站在同一間單人房裏仍顯得擁擠,並且升騰起一種怪異的氣氛。


    方束一進門就直奔陽台,站在那兒吹冷風,扮演雕塑生悶氣,而周檸也是茫然失措,和自己的行李箱一起立在過道處呆若木雞。


    最自在的要數林乙柒,她把周檸推到單人沙發上坐著休息,然後自顧自地開始參觀起房間來。


    鑰匙掛在她的食指上旋轉不停,她的眼睛像安了偵察器一樣,刁鑽巡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最後走到大門處,她刻意多停留了幾秒,把那執手鎖的款式牢牢記在腦子裏。


    參觀完後,她走近他們說:“我們先去吃飯吧!光這麽站著也等不到別人退房,吃過飯後我再去問問,反正離睡覺時間還早,你們都有點耐心好不好?別苦著臉不開心了!嗯?”


    林乙柒說罷還彎腰衝周檸做鬼臉哄她笑,方束邁進屋來,碰巧看見她的鬼臉就移不開眼。


    他隻好無奈道:“好,先去吃飯。但要是睡覺前還沒空房,你打算怎麽辦?”


    “呃……”


    “我可以不住房間!”周檸打斷林乙柒的思考,積極表示,“我看外麵沙發挺多的,我今晚隨便睡一個就可以了!他們總不能把我趕下船吧?”


    “嗬!你倒是聰明!”林乙柒調侃道,“你以為我想不到嗎?我怎麽舍得讓你睡沙發?走啦!走啦!先吃飯!船到橋頭自有房!”


    林乙柒連拖帶拽地把他們帶到了餐廳,晚餐是自助海鮮大餐,他們來的時間稍晚,兜轉了一大圈才找到個位置坐下。


    林乙柒把方束為她精心挑選的菜式吃下一半後,便借口去洗手間抽身。她找工作人員借了把螺絲刀,重新迴到單人房,準備在門鎖上動點小手腳。


    她擰開內執手的鐵皮,取出鎖芯調轉方向,再安迴去把一切複原,大門敞開,發送短信,請君入甕。


    很快,她就聽見方束和周檸慌亂的腳步聲。


    “你怎麽自己跑迴來了?”


    方束剛走進門就開始發問,林乙柒已經換上了今晚要穿的禮服,正站在鏡子前整理妝容,隨口應道:“剛才跑得急,跟一個上菜的服務員撞到一起了,倒了我一身菜,喏~那些衣服都得送去幹洗了!”


    林乙柒指著髒衣簍裏的衣服給他們看,一臉倒黴相。


    餘光瞥見周檸正要關門,她急忙阻止:“欸!別關門,我正要出去呢!”


    方束攔住她問:“去哪兒?”


    “當然是去前台問問啊!搶房這種事分秒必爭!”


    “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都收拾好了,待會兒問了直接去舞會,你們都還沒打扮呢,先忙你們自己的吧!”


    周檸乖巧地靠過來,說:“還是我去吧,學姐!”


    “別別別,你還是傷員,少奔波為妙!”


    林乙柒不由分說拿起手包和披肩就往門口走去,另兩人表情複雜地看著她掩上門,正要合上時,她又突然鑽進個腦袋來,咧著嘴說:“鑰匙在玄關記得拿,你們快點來啊,我等你們!”


    隨後,門“哢嚓”一聲,關得死死的,再也打不開了。


    林乙柒站在緊閉的房門前,笑容一秒收迴,她刻意把手機落在髒衣服口袋裏,這樣誰也無法聯係到她。


    她的計劃成功了,接下來她至少有一個小時的獨處時間,而在這段時間內,方束和周檸也將共處在二十幾平米的小房間裏,感情迅速升溫,這是她理想的結果。


    她的俊臉覆上一層難以言說的情緒,成功的喜悅並沒有想象中純粹。


    她轉身漸漸遠離這個房間,同時嘴裏嘀咕著:“還好我獨立多年,本事高強,不然換鎖芯這麽有才的事還真做不來呢!”


    說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林乙柒並沒有往前台的方向走,而是直接踏上去宴會廳的路。


    宴會廳設立在視覺最佳的甲板上,分為室內和室外兩部分。這季節塞爾維亞的風已經開始放肆,更何況是在海上的夜晚,服務員一扇窗也不敢開,怕把室內優雅美女們的裙擺吹得不那麽優雅。


    林乙柒在門口站了幾分鍾,化妝舞會就正式開始了。絢爛的吊頂水晶燈瞬間熄滅,隻留得兩排壁燈為貴賓們引路。林乙柒接過迎賓美女遞來的麵具,走了進去。


    就當打發時間吧,總比孤單地站在外走廊吹冷風,胡思亂想的好。林乙柒這麽想著。


    她挑了張偏左的高腳吧台靠著,右手端著香檳,抿了一口,仰頭專心傾聽台上司儀的講話。


    “歡迎各位貴賓來到哈斯特號郵輪17年度化妝舞會,讓我們一起盡興舞蹈,一起創造終生難忘的夜晚吧!”


    司儀操著一口英式英語宣告舞會正式開始,貴賓們也非常配合,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鼓掌助興,林乙柒也不例外。


    隻見得到迴應的司儀開懷一笑,激昂地張開雙臂,隨後全場熄燈,隻剩一束聚光燈在司儀身後的幕布上映射出一隻哈斯特鷹和h.moorei的字樣,霎時間全場情緒高漲,更激烈的掌聲與歡唿聲混雜在一起,直衝林乙柒的海馬體,讓她沉寂已久的腎上腺素瞬間被激活。


    她被那隻展翅翱翔的哈斯特鷹所吸引,她記得那是一種體型巨大的老鷹,可惜世上已尋不到它們的身影,它們至今仍被稱為陸地生態係統中“最高”的掠食者,這家公司的野心可窺一斑,不由得讚歎老板的眼光卓著。


    “它很美,是嗎?”


    場內的鼓噪分貝逐漸小了下去,這時,另一個格格不入的聲音在她耳畔清晰。


    她扭頭望去,發現一個戴著黑色麵具的男人正在俯視她。


    “你剛剛是在問我嗎?”林乙柒同樣用英文迴答他。


    “是的!”


    男人的聲線雄厚好聽,麵具遮蓋住他大半張臉龐,隻露出了唇的形狀和半截下巴弧線,林乙柒明目張膽地上下打量他全身,隨後猜測道:“你是亞洲人?”


    男人輕扯嘴角,沒打算隱瞞:“華裔。”


    林乙柒微笑聳聳肩,改用中文迴答他的第一個問題:“對,它很美!”


    男人背光而立,林乙柒隻能看清他的大致輪廓和麵具上隱隱閃耀的花紋,可奇怪的是,在如此飄渺的燈光下,他的眼睛裏仍然有光暈浮現,她忽然覺得這畫麵熟悉。


    她急切地開口追尋答案:“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沒有。”男人不假思索地迴答,仍然用英文與其對話,傾杯向她後就將杯中的紅酒飲盡。


    林乙柒半信半疑,出於禮貌,她也把杯中的香檳全數灌進胃裏。


    幕布上的郵輪公司標誌淡去,壁燈重新亮起,司儀的聲音又從話筒裏傳出:“各位,現在就請在你身邊挑選一位最心儀的舞伴,希望你們抓緊時間,人生稍縱即逝,不要錯過今夜的第一支舞哦!”


    司儀話音剛落,林乙柒就瞧見身邊的人開始摩肩擦踵,而她和對麵的陌生男人靜止在原地,仿佛他們存在於另一個平行空間,宴會廳裏的喧嚷與他們毫不相幹。


    林乙柒把手撐在桌麵,歪著腦袋,好奇地問他:“你不去找你的舞伴?”


    “我已經找到了。”


    “嗯?”


    “我可以請你跳第一支舞嗎?”


    林乙柒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找了個借口道:“我不會跳舞。”


    男人低頭輕笑,隨後又抬頭看著她說:“你一定是不想讓我難堪,才想出這麽爛的借口拒絕我。”


    林乙柒當然會跳舞,她隻是單純不想接受別人的邀請。


    男人見她默認,又問道:“你在等誰?”


    “沒有,我隻是想來安靜地喝一杯。”


    “你在撒謊。”


    “恭喜你,你又答對了!”


    林乙柒無奈承認,接受國外教育的人總那麽直接,與委婉的國人不同,她也無需去在意會不會傷了對麵的人的心,反正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


    “你剛才問我們是不是見過,為什麽這麽問?”


    “嗯~你的眼睛……很特別!”林乙柒忍不住又看了幾眼,“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沒見過的?我的麵具沒起作用嗎?”


    “因為我沒去過中國。除非你在國外見過我,你去過哪些國家?”


    “這是我第一次出國,那就是我認錯人了吧!”


    林乙柒眼中流露出幾分惋惜,然後又打起精神嚐了口新酒,對它的口感很是喜歡,驚喜地瞪了下眼睛。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喜好,非常紳士地替她解疑:“這是當地產的紅酒,塞爾維亞有上千年的釀酒曆史,我家也有不少藏酒來自這兒的酒莊。有機會的話,可以去我家嚐嚐……”


    林乙柒聽了粲然一笑,不予迴應,權當這男人是在搭訕。


    都說東歐男人撩妹功力了得,尤其是意大利,能活生生把一個普通妹子讚成天仙,她自認招架不住。


    “音樂快開始了,還不肯把你交給我嗎?”


    男人這次來真的了,他彎下挺拔的腰身,一手背在腰後,一手擺在她眼前,那雙特別的眼睛始終與她對視,林乙柒不懂他為何如此執著。


    適逢此時,《多瑙河之波圓舞曲》響起,她張望到周圍的人都已成雙結對,心裏很不是滋味,當下決定離開。


    她右腳往後一踮,掀起裙擺微微蹲了下以表歉意,語調柔和道:“抱歉,下次吧!”


    男人直起身,眸中映照出林乙柒逐漸縮小的背影,他一直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直到她完全消失的舞動的人群中。


    旋即他解開腦後的綢帶,取下麵具擲於地板之上,一塵不染的皮鞋從上麵踩過,腳下之物立即化為碎片,男人也擺動長腿,隱匿於舞台一側的珠簾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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