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整個冥風漩渦消失了。”


    “怎麽可能?幾十海裏的地界,更有噩兆為禍,突然消失是什麽意思。”


    “你親自駕船去看看就知道。”


    港口到處都是吵嚷聲,李赫兩人來到近處,隻見許多船隻開始離港,朝著漩渦方向前進。


    此刻的修羅島天空,雲霧盡散,陽光普照,驅散了常年籠罩的陰霾,就連風也變得柔和起來。


    畫姬同樣震住:“冥風漩渦消失?那可是噩兆禁地,得要何等手段才能抹掉此地。”


    李赫這次倒是沒顯得盡在掌握中,事實上他也被傳來的消息驚到了。固然想到危機近在眼前,有足夠胃口吞下來自深海的觸手,可胃口也太大了吧,直接一口把數十海裏的禁地吞掉。


    連人帶噩,毫不留情。


    這麽一看,剛剛的送飯,倒不像是毀滅禁地的勢力作下,顯得太小家子氣。


    看來仍有漏網之魚在修羅島上,或許聽到些風聲,不敢大張旗鼓的搜尋,隻能用些小手段。


    李赫也不欲去抓暗中的老鼠,目前當務之急是去廢墟之地查探一番,圖錄一般來說不會無的放失。


    “走,我們也乘舟去一趟漩渦,看看情況。”


    兩人輕裝上陣,也沒帶其他船夫,往冥風漩渦行去。


    李赫思索著這次圖錄的預兆,噩兆禁地,他一直有些疑惑。道國內道權的使用,可以劃分出府衙之地,挪用天地之威及道國浩法。


    噩兆形成的禁地呢?道權並非隻由道士控製,在之前苦茶嶺李赫就已知曉。當初紛爭紙噩掌控黎印,將整個黎鎮數十萬人都化作怨鬼,整個小鎮淪為鬼城,到處是噩兆肆虐的慘狀。


    可如果換個角度來說,噩兆之息如此濃鬱,無論是對其控製的屍傀還是冤魂,都是一種加強,幾乎形成龐大的鬼蜮。


    若是時間久了,鬼蜮之中是否會孕育出新的災禍,產生新的噩兆,是有極大可能性的。


    小舟穿過大海,抵達原本漩渦所在之地,再無狂暴的風雨,有的隻是微風細浪,平靜的像是休閑度假之地。


    隻是向海底深處望去,隱約間能夠看到碎骨與淩亂的小石塊,漂浮在水中,未能沉底。


    畫姬頗有經驗:“這些石塊還殘留著部分道力,即使被分解成如此小的碎塊,還能飄於海中不沉,可見之前蘊含的道力有多麽龐大。”


    重點不在於曾經海域蘊含的道力多麽濃鬱,畢竟如今已經化成齏粉。她沒說的話,其實暗示毀滅漩渦的能量有多麽恐怖。


    李赫看了半天,開口道:“這必定是陸上道國做的,若是噩兆碰撞,眼前海域絕不會如此平靜,甚至災厄會失控,將整個滄風海界卷入。


    也隻有道國擁有這般實力,能夠鎮壓噩兆禁地的同時,恢複海域平靜。而且道士的統治者,才會注意環境影響。”


    李赫抬頭示意,受紙心附著的畫姬,頓時懂了他的意思,隨後徑直跳下海,隻剩下船上飄蕩的紙衣。


    若是以前,一定要吐槽下畫姬幹啥事都要脫衣服的騷操作,可現在麽,連這一點似乎都合理起來。畢竟身著紙衣,就算是道寶屬性,在水下也不方便。


    直接虛畫後,畫姬無論感知程度還是對道法的掌控,都提升到極致。


    不過畫姬下水,主力卻不是她,而是她的紙心。


    感受著水下沉積的噩息,以及殘留的道法,李赫漸漸摸索出漩渦毀滅的蛛絲馬跡。


    而在紙心書頁上,開始書寫道文。


    【滂沱大雨數日,漩渦受激,無窮道力封鎖,每滴雨水彷若靈液,洗刷噩息。


    狂風咆孝,海水升騰,礁石崩裂,噩兆於牢獄內四分五裂,重歸道源。


    有風基之石,經一周侵蝕,徹底腐化,失得道權。


    域外之所,風雨之象,進者絡繹不絕,皆鎖於其內,與噩兆中和,歸於虛無。


    四海八荒,凡進此雨界,皆睹瀾光之象,膽寒身隕,煙消雲散。


    流落於海心,仍有道權四散……】


    寫到此處,畫姬忍不住,爬了上來,一隻手搭在小舟邊緣,翻身到舟內,幾乎癱瘓,連話都說不出聲。


    李赫慌忙給她披上紙衣,顯性而出。


    她的臉色十分蒼白,雙目血紅,像是普通人熬了數天夜,沒有進食那麽虛弱。


    李赫卻沒有小瞧她的作用,身為紙心承載之人,探得海下如此多的信息,仿佛讀取了海水內近日來所有的內容。


    此番消耗固然大部分是靠圖錄所得,但即使一小部分讓畫姬承受,也是了不得的消耗。


    光是讀到這些文字,就能感受到冥風漩渦內的兇險。就算是四、五品的道士來此,恐怕都難以生還。


    看來是瀾海道國出手了,以一處噩兆禁地及沉船因果為誘餌,將圖謀不軌的家夥強勢鎮壓一番,將動亂的苗頭及時掐滅。


    但道國手段,就真的能阻止噩兆侵蝕嗎?


    沉船古城至今仍坐落在碎星池,無人挪動,鬼船飄蕩於滄風海界,商船更是叫苦連天,道國都能管得過來嗎?


    事實勝於雄辯,沒有出手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李赫接觸鬼船,自然曉得其根源,乃是萬洋垂釣的附屬,似乎是在凝聚垂釣所需的東西。無論是道寶、噩兆或者是別的東西,似乎也是某種交易,最後放在血月之夜,隆重盛大地展出。


    當然,這裏麵的秘密還很多,暫時不是他能涉足的。此次一甲子的血月垂釣,他或許會參與,但不會去追尋根源,否則無異於找死。


    既然道國出手,李赫反而認為幾位島主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堂堂道國,對幾個野島島主,還不至於貪墨他們那點小東西。


    最多就是抓住了問問情況,想必石陣因果對方也是知曉的。反而是他這個紙島島主,查無音訊,估計會受到重點關注。


    但若仔細思量其中的關鍵點,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為何碎星島災禍,道國要在冥風漩渦吸引各路豪強,統一鎮壓呢。深海來客就算對石陣有興趣,為何想要找封嶽陽呢,這其中有一條隱秘的線,似乎將它們聯係起來。


    站在李赫的角度,就算碎星池被破滅,關道國什麽事呢。本來就是放養狀態,難道還要強行出來宣誓一波主權麽?


    除非這次的劫難並非天災,而是人禍。人為地從深海引至近海,若是道國不做反應,給予雷霆一擊,或許下次劫難出現的位置,就該是海岸旁。


    李赫沒有接觸過深海海域的人,常年的無人管轄區域,更是傳聞有恐怖至極的劫尊駐紮,對所有生靈施加影響。故而常年呆在深海的道士,不是瘋子就是狂亂者,總之沒什麽正常人。


    或許偶爾還能恢複清醒,或許已經形成非人的狀態,與噩兆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這其中的淵源,李赫暫時不願深究,不過深海之人,的確要小心一些,連道國都如此慎重對待,可見其威脅。


    李赫此刻親自劃船,朝著漩渦中心行去。


    畢竟手下都已經這麽拚,他這島主也不能再壓榨了,讓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光著身子劃船,看起來還像好幾天沒睡覺,的確說不過去。


    雖然海上還殘留著噩兆的線索,不過整片漩渦實在太大,無法留下根本性的東西。漩渦最中間處是雨界中心,也是禁地中心,碰撞最激烈的地方,也許會有新發現。


    其實讓李赫比較感興趣的,是此次圖錄預兆,沒有固定的獎勵一說,似乎隻要探索即可。至於能達到什麽程度,全憑他自己的手段。


    能發現更多,則上佳。若發現不了禁地的秘密,也沒有太大關係,隻是對紙島的發展或許會有一定的助力。


    偌大海域,李赫的小舟倒是沒有碰上修羅島來往的商船。


    其實論速度來說,人家或許早就往返一輪,該探索的都探索了,來的晚似乎連熱飯都吃不到。


    李赫的心態還算平穩,不急不緩。


    若道國真清理幹淨,就算讓他圖錄再強幾個等階,也沒有作用。可要是道國留下些許碎末殘渣,可以說是懶或者麻煩,但也有可能,是在釣魚。


    因此李赫不急,等修羅島這批同樣聰明的人先去看過一遍,他再過去。


    他要看的,是噩兆禁地的秘密,跟沉舟及萬洋垂釣無關,完全不用擔心被搶先。


    果然,在飄蕩之時,又有幾艘商船傳來消息。


    “有幾條船中竟然潛藏道士,去到漩渦中心,便紛紛潛入海中,似乎還發現什麽寶貝,便互相打了起來。”


    “你這已經是過時的消息,一群道士鬥法,把海麵都削平幾丈,露出一塊殘破的血岩,上麵坑坑窪窪,充滿滄桑。


    而且在它的影響下,風屬道士威力大增,占據優勢。”


    “你這純屬道聽途說,實際上那風屬道士就是封嶽陽,他竟然活了下來,隱匿在某處小島外,離此地倒是不遠。


    如今冥風漩渦消失,他這位流風島島主,大展身手,將各方宵小擒拿,展現威風。”


    看著商船破破爛爛,甚至許多人負傷擠在一條船上,就曉得爭執有多麽激烈。


    不過眼前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普通人,所說信息略有誇大,真正情況恐怕得實際看了才知曉。


    再前行許久,估摸著架也打得差不多,道力耗損超出了七品道士得水準,李赫才慢悠悠抵達漩渦中心。


    此刻似乎人去樓空,海上飄蕩著碎裂木板,卻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畫姬勉強支起身子,披上紙衣,稍稍緩了一口氣。


    李赫剛想著如何下水一探究竟,忽地海中漂浮起一個木筒,站著個半截身子的軀殼,在腰盤上麵頂著一口大鍋,裏麵正煮著好幾顆人頭。


    人頭互相仇視,被滾燙沸水煮的黑色膿液四濺,怒目睜圓。


    若是仔細感知,於修羅島上送來的食盒,有相似的氣息。


    其中一顆腦袋開口道:“你是從哪裏來的家夥,還不束手就擒,若是被爺爺我抓到,就放進來煮了吃。”


    另一顆腦袋轉了轉,盯向趴著的畫姬,露出淫邪目光:“這女娃子倒是鮮嫩,煮了吃有些浪費,不過肉皮必定可口,不用燒太久。”


    鍋中傳來重重疊疊的聲音:“快點交出寶貝。”


    “交代你的來曆!”


    李赫冷哼一聲,甚至沒用出手,僅僅凝視對方,仿佛傳遞無聲心跳,讓鐵鍋禁錮住,隨即“冬”的一聲猛然炸裂。


    幾顆頭像是氣球一樣,急速幹煸下來,那剩餘的半個身軀軟軟一倒,迷霧散盡又露出半具人身,麵色驚恐。


    “大,大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李赫踏水而行,來到這八品道士身前,看著他被戳破的血皮,搖頭一笑。


    此人倒也有趣,繼承一張詭異人皮,竟然能模彷噩兆之象,化作詭異。其威勢與能力皆有一定程度增強,剛剛起碼有七品的實力。


    可惜對方找錯了人,就算是七品道士當麵,李赫也根本不怵,更別提他的狐假虎威的家夥。


    李赫:“你認識這掌控鍋煮人頭噩兆的道士?在修羅島上送食盒,就是他幹的?”


    道士慌忙答道:“此人乃修羅島著名的場主科刃,擁有噩兆正是適合偵探的噩兆,隻要沾染一點異類氣息,就能夠再次找到它的同源。


    其人性格殘暴,手段血腥,在修羅島橫行霸道慣了,也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出手探測島上可疑的人。


    且最後的結果也不了了之,似乎沒找到那人。”


    李赫心中嘲笑,暴虐橫行也要看遇到誰,真正想找他的人,豈是一個普通八品道士能惹得起。


    讓他找就得找,且還要做得罪人的事。


    雖然李赫對圖錄隱匿的手段頗有自信,但噩兆之類最是懸疑,再小心也不為過。


    他不用紙化出手,隻用人麵茶液來抵擋,就算對麵截取了碎星池的點滴信息,也無法尋到他的蹤跡。


    不過對方也未必隻是在尋他,深海來客同樣值得懷疑。


    也許真有耐得住貪婪的道士,潛伏至修羅島呢。


    李赫暗想一番,身子漸漸靠近這道士。


    對方不住地顫抖,以為自己要被幹掉,慌忙之間求饒道:“大人別殺我,我可以帶您去找流風島島主,他拿走了碎星池的寶貝,我知道他的動向。”


    聽到此話,李赫雙目神光一凝:“你可知騙我的下場?”


    道士看著那雙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心中一凜,說道:“不敢不敢,小的這就帶路!”


    李赫卻揮揮手:“先等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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