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嘛”


    “那是少爺放雜物的房間。”


    “這是紫玉葫蘆靈植倉庫,也敢亂動”


    幾名壯漢分別闖入院落,來迴倒騰其中物件,似乎要統計的模樣。


    “李赫前往苦茶嶺,有規定的配置,這些是家族的財產,可不能擅自帶走。”


    聽到這話,一直揮手阻止的瘦弱小廝急了,擺著手不讓他們進去。


    眼看壯漢越來越不耐煩,就要用強,忽地門口傳來熟悉聲音。


    “阿福,收拾行李,立刻啟程。”


    李赫邁著大步進入院內,揮了揮手,便向內屋走去。


    阿福見少爺這麽匆忙,微微一愣,跟進內屋。


    “少爺,那幾個蠻子不懂規矩,讓小的嗬斥他們一頓。之前不是約好過幾日整理完畢再行動,現在約的車隊還未到位。”


    阿福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勸說,偷偷瞥著自家少爺。


    他知曉自家少爺是去黃鶴樓見甄家女,雖說在他眼裏少爺玉樹臨風,知書達理,有九品祥瑞護身,最重要醒來後更有氣質,必定是配得上黎鎮所有女子的。


    可聽聞甄家小姐趨炎附勢,眼高手低,眼前少爺麵對這等困境,相親必定不順利,正想再勸慰幾句。


    屋子卻走入一名壯漢,正是雜物總管賴大。


    隻見其趾高氣昂地入內,對著李赫也沒有幾分恭敬,頗有些陰陽怪氣。


    “李公子,小人也是按規矩辦事,這都是族長吩咐下來的,不能有分毫差錯。


    您還是等幾日,清點完畢後再動身吧。”


    說話間,賴大那像綠豆似地小眼又飄到了主屋的古董上,一幅盯牢的架勢,寓意為何再明白不過。


    “賴大!你欺人太甚了。


    若非老爺和夫人對你提拔,見你勤奮能幹,讓你進入庫房打理,你能有今日機會狼心狗肺的東西。”


    見賴大這般欺辱,阿福實在忍不住,當麵便嗬斥起來。


    賴大自當上雜物總管,最不願聽到的便是往日落魄事跡,被阿福說中痛處,想反駁但又在李赫麵前,麵色脹紅隻能憋出幾句支吾。


    “你!……胡說八道……”


    “我當初靠自身努力……況且如今辦事……盡心為李家……不識好歹。”


    李赫聽得呱噪,停下收拾動作,不怒自威地看向賴大。


    “別在這邊絮叨,今日我便要前往苦茶嶺,除了隨身之物,其餘皆盡不帶。”


    賴大眼珠子一轉,試探道。


    “紫玉葫蘆蘊靈苛刻,這般倉促……”


    話未說完,便被李赫打斷。


    “怎麽,還敢覬覦祥瑞別以為我不知道誰指使你幹的。


    叔父與族內長老答應之事,必定不會反悔,再怎麽說這也是我李家的族產,外人敢伸手我就打斷它。”


    見平時溫潤的李赫忽然變得如此冷酷,賴大簡直不敢置信。從前的李家公子,對誰都是唯唯諾諾,醒來後更是寡言少語,連族長位置都丟棄,本以為軟弱可欺便接了點甜頭,哪想這般難纏。


    賴大想花言巧語掩蓋過去,可李赫說的言之鑿鑿,似乎真知曉了他內心那點小九九,再配上其威嚴的氣勢,讓他一時不敢多言。


    “滾!”


    揮了揮手,像是掃垃圾一樣。


    或許麵對噩兆,李赫時刻警惕小心,但像這等仆從小廝,也敢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了麽


    賴大身子一顫,彎腰退了下去。


    隻是門外又響起幾聲嘀咕,似乎賴大在吩咐什麽。


    “這幾日府中多有傳言,那苦茶嶺荒郊野外,刁民蠻子,更有惡鬼肆虐,去的人九死一生。


    本來仆人婢女們就膽小,更不敢前往,拚命想要留下,都是些不知報恩的家夥。也不用他們常駐,搬些東西過去,再返迴黎鎮,也不肯,少爺再寬限幾天,讓我勸說一番。”


    見阿福這小子瘦幹瘦幹,麵相長得憨厚,卻畢竟在府裏混了許久,勸說一番自然是要花錢打點,如今這般形勢誰還願意和李赫就封。為了李赫的感受,阿福也算盡心盡力。


    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李赫哪能不懂,隻是拍了拍阿福肩膀,寬慰道。


    “都是些身外之物,不打緊。快收拾一下日常衣物,備足幹糧,拿上紫玉葫蘆一周的蘊靈種子,下午便與車馬行的商隊同行。”


    見少爺去意已決,阿福便不再多嘴,下去收拾行李。


    李赫出了房門,走向庫房,兩旁壯漢目不轉睛地盯著,似乎受了賴大吩咐,卻也不敢為難主子。


    偌大房屋,倒是頗為空蕩,每隔幾米有一張長桌,上麵放著小臂高度的紫色葫蘆,裏麵裝的正是紫玉葫蘆培養地中的上品種子,攜帶部分靈氣,最適合蘊靈。


    通常來說,祥瑞與種植福地都是相輔相成,它們較適合待的地方是靈田之中。當然,作為最寶貴的資源,祥瑞也有成長性,若是在符合其特性的條件下生存,有一定幾率晉升。


    譬如庫房中紫玉葫蘆堆積起來的種子陣,勉強能維持其靈性不滅。而之前的八品祥瑞黎青竹,更是在一座青竹山上生存,靈氣四溢,常人呆在此地久了都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不過祥瑞畢竟是由修者掌控的,部分時間也會伴隨主人身旁,若主人是踏入修行的道者,亦可隨身側或開辟祥瑞空間,如臂揮使。


    但現在李赫並未踏入修行門道,隻能借助祥瑞最基礎的能力,相當於小孩揮大錘,難以發揮其真正實力。


    李家沒有獨屬的唿吸法,是大價錢求得黎鎮的公用唿吸法,不入階,極難參悟,故而李赫掌握九品祥瑞至今沒有入道。


    目前唯一的方法,便是前往苦茶嶺,獲得道書的獎勵。


    但紫玉葫蘆伴隨在李赫身旁,沒有蘊靈之法,隻能暫用帶有靈性地葫蘆種子維持狀態。


    當然,九品祥瑞長時間不蘊靈,倒也不會立刻隕滅,隻是會陷入靜默期,無法正常育種。如此一來,李赫前往苦茶嶺,就更為艱難,本不適合的貧瘠之地,連祥瑞都無法使用,依靠一主一仆,真能鎮得住封地


    隻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灰溜溜迴來。


    賴大這等奴才或許不懂其中門道,必定有人指點。


    若是往常情勢,自然做足準備,攜帶數月的葫蘆籽,縱不像家中無憂,也能解燃眉之急。可如今噩兆浮現,已然顧不得太多。


    李赫卷起包袱,收走七枚葫蘆,轉身便走。


    幾名護衛見隻拿這點資糧,便不多吭聲。


    李赫帶著阿福離開家門,隻和大總管吱了一聲,對方也沒多做挽留。


    說是叔父不在家中,而李侃似乎聽聞甄家小姐抱恙,前去探望了,最好等其迴來,兩人告別一番。


    聽罷,李赫立刻動身前往車行。


    半時不到,便啟程了。


    塵土飛揚。


    阿福在車內整理,李赫搭在車後,迴看黎鎮。


    小小鎮子,三麵環山,長道封堵,明明大日輝煌,卻難以照射進那片地界。如同即將入土的棺材,半掩鬆土,讓人不寒而栗。


    李赫等人剛走不久,黎鎮車馬行外,一名小廝急急忙忙地奔來,叫嚷道。


    “李赫呢李赫呢家族有要緊事見他!”


    周圍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其中一位胖子主管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李公子剛走不久,不過按時間算該是進了出了灰道,此刻去追怕也是來之不及。”


    小廝聽後麵沉如水,跺了跺腳,轉身離去。沒走多遠,拐入小巷子,再出來時,已是濃妝淡抹的女童。


    身材單薄的很,衣物棱角分明,其麵容有些模糊,臉龐蒼白無色,一雙眸子混沌難明,像是塗料染上去似的。


    她眼中滲出鮮血,麵目漸漸紅豔起來,神態也從死板變得鮮活,雙腳輕飄飄地,扭著腰臀飄入車馬行。


    巷間一陣詭異笑聲,陰風陣陣。


    不知為何,此人與甄家婢女竟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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