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傳來倒數與煙火的聲音,所有人的手機屏幕都亮起了光,無數祝賀的訊息,在靜夜中飛速滾動,一則疊著一則,猶如輪番綻放的煙火。如是,又一年過去了。第24章 “昨晚發生了什麽?” 嚴峻恢複清醒後,第一個念頭就是,糟了,斷片了。“啊?” 鄭維澤看看正在酣睡的陳宏,說:“什麽也沒有發生啊。”嚴峻腦袋嗡嗡作響,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醉成這樣過了,尷尬問道:“我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吧?”“沒有。” 鄭維澤忙答道。陳宏睡眼惺忪地起來,說:“我過去了。”“太對不起了。” 嚴峻相當鬱悶,想必他毀掉了昨晚上大夥兒的跨年。“沒有沒有!” 鄭維澤說:“小棋…… 啊,小棋要喝奶了嗎?”“我來吧,謝謝你,維澤。” 嚴峻很感動,看樣子,鄭維澤與陳宏照顧了他一夜。鄭維澤答道:“我也沒有做什麽啦,我…… 都在睡覺,嗯,反而是宇文,過來了好幾次。”鄭維澤十分忐忑,不知道是否該告訴嚴峻這件事,嚴峻聽完隻是“嗯”了一聲,神色如常。 鄭維澤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我們倆都睡著了,宇文好像一宿沒睡。”嚴峻朝敞開的房門外看了一眼,張宇文的房門也開著,裏麵很安靜。張宇文在這個除夕夜確實很忙。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霍斯臣和嚴峻會突然一起喝酒,喝完以後霍斯臣還哭了…… 當然,這兩者之間也許沒有必然聯係,霍斯臣的情感釋放,隻是飲酒後的連帶結果。 一整夜裏,他都聽見對麵房間陳宏的鼾聲,鄭維澤似乎也睡得很死。於是他照顧完霍斯臣後,隻好又過去看看嚴峻,當然,主要是看小棋,免得嚴峻半夜吐在她的身上或是壓到她,小棋雖已斷了夜奶,半夜卻還是會醒,沒有母親的她一向很懂事,擁有尋常這個歲數的嬰兒所不具備的淡定與成熟。平時半夜三更醒來後,她很清楚哭也沒用,累得像狗一樣的老爸,通常不會醒,她隻能睜著眼睛,或者爬來爬去,在黑暗裏自娛自樂地玩一會兒。 這夜張宇文來了,便坐下來,抱著她,把她重新哄睡。於是張宇文來迴照看兩個房間,在不可靠地睡得和死豬一樣的鄭維澤與陳宏身邊來迴經過,直到快天亮時才算真正睡著。睡了不到三個小時,霍斯臣終於醒了,張宇文在他懷裏翻了個身,霍斯臣不敢亂動,看著熟睡的張宇文。霍斯臣從背後摟著他,大氣也不敢出,心髒卻跳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隨之共振。 張宇文穿著睡衣,身上帶著青年人獨特的、充滿生命力的氣息,既幹淨又純粹,荷爾蒙在這狹小的空間中緩慢擴散,猶如一個奇特的結界。那是另一個同為雄性生物的領地,它允許霍斯臣的進入並默許了他在其中撒野,同時帶著領地主人的威嚴。 與女生天然帶著溫柔的,無條件的納入、包容不一樣,這種接納是有條件的,條件的限製讓霍斯臣平添了緊張與刺激,刺激感旋即又轉化成了欲望,讓他誕生出衝動,隻想在其中深入探索一番……張宇文又動了動,霍斯臣從半睡半醒開始,就頂著他,再這麽下去多半要讓他醒了。 鑒於自己的滿身酒味,霍斯臣意識到有必要速度去洗漱,讓自己顯得幹淨點。但很快,張宇文也睡眼惺忪地醒了,抱著被子,坐起來發呆。“昨晚上沒睡好?” 霍斯臣完全記不得發生了什麽,最後的記憶是他朝服務生說:“再開一瓶這種酒。”張宇文打了個嗬欠,很想揍人。“你說呢?” 張宇文反問道。霍斯臣叼著牙刷出來,朝張宇文作了個帥氣的揚眉動作。“我昨晚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霍斯臣漱口後問。張宇文:“……”霍斯臣清醒後,又恢複了慣常風度翩翩的模樣。霍斯臣:“?”張宇文簡直啼笑皆非:“沒有。”“嚴峻呢?” 霍斯臣又問。張宇文:“他也喝醉了,你們為什麽要喝這麽多?”霍斯臣攤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霍斯臣答道:“也許因為我們倆都是大家庭裏的小兒子? 有點共同語言。”醉一場雖然很狼狽,大抵還是痛快的,隻是照料的人就不這麽想了。早上十點,室友們也已紛紛起床,大家在公共區域吃了飯店送來的早飯。“今天自由活動?” 鄭維澤說:“還住一晚上呢。”“今晚可別再喝酒了。” 常錦星笑著打趣道。霍斯臣藉由對所有人的觀察,對比得出了張宇文的狀況異常。 其他人都神采奕奕,隻有張宇文一臉疲倦,隨時仿佛因為缺乏睡眠要掀桌發飆的模樣。“你昨晚一直在照顧我嗎?” 霍斯臣小聲問。張宇文心想你總算看出來了。“沒有啊。” 張宇文答道:“我很快就睡著了。”霍斯臣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嚴峻卻笑著看張宇文。“晚上不允許再喝第二場了。” 張宇文明令禁止:“昨晚因為你倆,大家都沒看成煙火。”“我放一個給你看。” 霍斯臣一手作了個“放煙花”的動作,大家便都笑了起來。“待會兒一起去公園玩?” 常錦星說:“我昨晚查了旅遊攻略,山裏可以玩的地方挺多的。”“好啊──”鄭維澤最喜歡玩了,但意識到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表現得太積極,臉又冷了下來,答了句“哦”。於是大夥兒吃過簡易早餐後,大部隊一起出發,坐飯店提供的旅遊接駁車,前去山麓的公園,新年的第一天裏陽光燦爛,氣溫也有所迴升,積雪紛紛融化,沿途青鬆皚皚。張宇文早起連喝了兩杯咖啡,總算恢複少許精神,抵達公園時,鄭維澤率先喊了出聲。“是鹿!” 鄭維澤欣喜道:“好多鹿啊!”郊野公園裏,鹿群出現了,這裏遊客眾多,一旁還支起了不少小攤在賣鹿餅。“你們當心點。” 張宇文說:“別以為這些鹿好欺負。”常錦星拿著相機,過去開始拍照,鄭維澤則開始到處找鹿玩了,這裏的鹿並不怕人,見有遊客,還紛紛圍過來討要食物吃。“你別讓小棋靠太近。” 張宇文朝嚴峻說。“我知道!” 嚴峻答道:“來過不止一次了。”嚴峻抱著小棋,讓她看鹿,大家在公園裏分散了,霍斯臣則去買來鹿餅遞給張宇文,張宇文笑著說:“這裏的鹿壞得很,還很貪吃。”霍斯臣說:“攻擊性太強了,尤其雄性,注意別招惹到雄性。”張宇文拿著鹿餅,小心地喂給幾隻落單的小鹿,說:“我小時候就被攻擊過,差點被撞倒在地。”霍斯臣笑道:“我小時候也…… 嗯?”霍斯臣仿佛想起了什麽,看看張宇文,再看鹿群。張宇文:“怎麽了?”霍斯臣:“我記得…… 還在很小的時候,似乎在這個公園裏,交到過一個朋友。”張宇文:“啊? 是嗎?”張宇文也想起來了,說:“我也記得! 我…… 我記得外公與外婆帶我來玩的時候…… 嗯,似乎是四歲那年…… 是的!”張宇文喂到一半停下了動作,但更多的鹿過來了,霍斯臣忙把鹿群驅趕開少許。張宇文陷入了迴憶,緊接著,他對霍斯臣說道:“那年,我纏著外公帶我來喂鹿,但他不想動,是隔壁的夫妻倆,帶我來公園……”霍斯臣:“那家人,是不是兩兄弟,哥哥九歲,弟弟七歲?”“好像是的。” 張宇文說:“對! 是在春天嗎?”霍斯臣笑了起來,認真地看著張宇文。“是你嗎?” 張宇文難以置信地問道:“是你和你哥哥?”霍斯臣:“我記不清了。”張宇文:“如果真是你們的話,緣分當真太神奇了!”霍斯臣:“我隻記得我爸爸很少帶我們兩兄弟出來玩,所以對那一次,印象十分深刻,我似乎被鹿…… 嗯,好像是被襲擊了。”張宇文:“我還記得…… 是的! 那個弟弟為了保護我,還被鹿撞倒了。”霍斯臣哈哈笑了起來,說:“當時的我就這麽弱不禁風?”張宇文:“有好幾隻,嗯,是的,是兩兄弟,因為後來哥哥過來,把鹿都趕走了,弟弟撞到一塊石頭,頭上還流了血。”說著,張宇文讓霍斯臣湊過來點,看他的腦袋,就算是七歲那年發生的,也不會留疤。“有嗎?” 霍斯臣笑道:“我想也許沒有。”張宇文笑了笑,卻沉浸在那段迴憶裏,不時轉頭看霍斯臣一眼,霍斯臣眼中卻帶著笑意,一直看著張宇文。“所以,緣分是上天注定的。” 霍斯臣說:“我也沒完全沒想到,七歲的時候就認識你了。 不過迴去之後,我們為什麽沒有給對方寫信?”張宇文的記憶很模糊,畢竟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因為分開的時候,你說過,你家不住在江東。” 張宇文說:“我隻有四歲,什麽都不懂。”“是的。” 霍斯臣想了想,答道:“那次過後,爸爸就帶我們一起出國了。”張宇文說:“但應該拍了照片。”霍斯臣說:“我讓我哥迴去找找,我家搬過好幾次,不一定保留著……”霍斯臣馬上掏出手機,給遠在重洋之外的兄長傳訊息,那邊答應有空找找照片。張宇文還在迴憶更多細節,但另一邊已經引發了混亂,一隻鹿正叼著常錦星的相機拉扯,鄭維澤正在求救,眼看象峽的猴子事件就要重演,張宇文與霍斯臣火速過去幫忙,用鹿餅把這群鹿大爺們引開。小棋卻玩得很開心,她在嚴峻的懷抱裏,在一處陽光下,摸著安靜溫順的小鹿。常錦星拍了不少照片,大家於是再次動身,前往不遠處的寺廟裏作新年祈福,午後一點,人已經少了許多,大殿內有許願用的紙箋,各人捐過香油錢,拿到了紙箋,在櫃桌前寫好,前去係在廟外的樹下。“你求什麽?” 霍斯臣突然問。“這個不能互相看的。” 張宇文說。“但是係上去後,還是會被看見。” 霍斯臣一本正經地說:“你的願望與我有關嗎?”張宇文隻得給霍斯臣看,說:“我幫你求了個事業。”霍斯臣突然愣住了,說:“你怎麽知道?”“知道什麽?” 張宇文反問道:“我看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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