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照道理來講,就朱常禧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


    前兩天燕平南來他家的時候,在他家門口吹得天花亂墜的,他當時不也好像看破紅塵了一樣嗎?


    不過他就是淡泊名利了,隻想著要和老婆在一起。


    可是過了一天,這感覺就變了。


    畢竟他是去朝中當差的,和朝中的文官武官站立到一起去,那個感覺完全不一樣。


    該和人家結交的結交,該和人家稱兄道弟的,還是要稱唿。


    禮節少不了,那他心裏的野性自然也就又上來了。


    所以他心煩啊,在朝中一天,肯定想的就是接著帶兵打仗。


    可是一見到那個燕平南,他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


    皇上好像受到了朱樂權和燕平南的什麽牽製了,居然拿他們兩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吳一城也看燕平南不順眼,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說不定燕平南的心裏在醞釀著什麽壞主意呢。


    再說皇上這兩天也沒有提水師的事。


    這怎麽迴事,皇上想起一出是一出。


    朱王爺和朱常禧心裏都憋著呢,有苦說不出啊。


    皇上要是真的收迴了兵權了,就趕緊放他們父子走吧。


    他們為朝廷培養了三萬人馬,都是水上的高手。


    這夠意思了吧?


    皇上居然前兩天說要收了他們的兵權,可是後來就沒有下文了。


    或許是朝廷當中的事情太多,皇上忘了這事了?


    不知道,朱常禧心裏反正挺憋屈的,皇上又不收兵權,而且也不讓他們走。


    兵部尚書怎麽辦事的?


    朱常禧又提到了這個“王大人”。


    他肚子裏更來氣:“這個姓王的,收了我們那麽多銀子,居然不給辦事。”


    顧王爺聽了以後,剛才的附和誇讚之色也變了,變得麵色很陰沉。


    酒桌上的四個人都沉默不語。


    四個人喝了一杯酒之後,朱王爺才道:“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然咱們兩個人明天去拜會一下王大人吧?”


    顧王爺點頭答應。


    朱常禧不怎麽願意:“我把錢都給了他了,他當時還說已經把兵權給收了。怎麽皇上現在都不提水師的事呢?我都已經把兵權交了,還想讓我怎麽樣?”


    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本來打心眼裏就不服燕平南。


    這下子好了,那個燕平南帶兵,而且還有名有利的。


    到了朱常禧這裏,好似成了孤家寡人了。


    沒有人再登門拜賀。


    朱常禧就好像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一樣。


    這換了誰,心裏都不會好受了的。


    這一晚,顧紫重服侍朱常禧睡下。


    第二天晌午十分,朱王爺幹脆把王大人給請到了他們家。


    由於提前通知了顧紫重,顧紫重才做好了飯菜,等著人家來。


    王大人一進門,朱王爺又是客客氣氣地待人家。


    顧紫重也像一個晚輩一樣,衝著王大人又是鞠躬又是行禮的。


    王大人挺高興,進了門,坐下來便和朱王爺聊起了朝廷上的事。


    過了片刻的功夫,顧王爺也來了。


    三位老人這算是湊齊了。


    朱常禧是晚輩,不好插到人家中間去,所以就在一旁陪著。


    一看王大人酒杯空了,趕緊給人家倒酒。


    朱王爺真人不說假話,幹脆直言:“王兄,兄弟我不瞞著你,咱們兩個人相見的時候不多,今天也要喝得盡興。可是我兒這兵權的事,我還是要問一問你的。”


    王大人頓了頓,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隨即又是喜形於色,喝了一杯。


    顧王爺小心翼翼地道:“王兄,我們家裏人都是為朝廷辦事的,你說咱們這些人奔波來奔波去的,圖個什麽?不就是圖一個國泰民安嗎?再說了,我們一家人這次的功勞那也是不小的。”


    王大人連聲強調:“當然是不小的了,皇上不止一次在我們幾個大人麵前提起這事情。而且自從上一次子善帶兵把韃靼人給打迴去以後,他在整個朝堂上就火了。皇上每次上朝,都要提這一件事情。”


    朱常禧聽著這話,在一旁咧嘴笑。


    皇上總算沒有負他。


    建了功的人,別的心思都沒有,就隻是希望皇上能封賞他,承認他的功名。


    所以朱常禧挺憋屈,畢竟水師一建成,他就被召迴到了朝廷去。


    王大人趕緊安慰在一旁站立著的朱常禧:“子善,你不要著急,皇上最近公務繁忙,實在抽不出空來說你這事情。你放心,兵符我都已經收了,皇上能不承認你嗎?你隻管乖乖迴金陵老家去,過你的太平日子就行。”


    朱常禧就等著這一句話呢。


    他想的是這樣。


    可是皇上一直沒理會他。


    王大人說的話已經非常隱晦了。


    朝廷當中還有一個燕平南呢。


    皇上能讓朱常禧走嗎?


    說白了,皇上讓朱常禧留在京城,就是想牽製燕平南。


    燕平南上朝,一旁站立著朱常禧。


    兩個都是年輕氣盛的武將,都是有勇有謀的神將。


    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所以皇上能輕易讓其中一個走嗎?


    皇上上一次對朱常禧說的那一番話,就是給朱常禧一個下馬威而已。


    皇上不是宋太祖,怎麽會“杯酒釋兵權”呢?


    顧紫重猜測著,卻不敢說。


    她趁著給王大人倒酒的功夫,輕聲笑道:“大人您和家父同為朝臣,自然是兄弟了,兄弟之間,不分你我。”


    王大人微笑之中,稍有停頓。


    這個顧郡主話裏有話。


    既然是兄弟,那上一次王大人收了朱常禧的銀票,就是不仁義了。


    而且收了錢,事還辦得不行,更不仁義了。


    顧紫重這是在變相地嘲諷王大人呢。


    王大人停頓之後,又是笑聲。


    他舉起酒杯來,敬朱王爺和顧王爺:“二位仁兄,咱們同為大臣,同樣都是為了給皇上效力,所以不分你我。你們放心,你們交給我的事情,我肯定是會照辦的。”


    顧紫重心滿意足,又去溫熱酒去了。


    顧王爺在一旁不說話,心裏卻挺高興的。


    自己這個女兒嘴皮子挺利索,說得這位王大人臉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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