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呀”的一聲,手中捧著的茶杯都突然摔落。


    “叮當”一聲,茶杯的蓋子在地上滾落。


    同時茶杯已經摔得粉碎了。


    顧母心頭這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指著顧紫重:“都是你。”


    顧紫重很委屈,這事情和她有什麽關係?


    不過父親頭痛,她顧不上爭這個理,趕緊跟著母親和哥哥一同去了父親房中。


    三個人剛一進房來,都見床邊上一個大夫正在給顧王爺把脈。


    顧王爺已經醒了過來,隻是頭上頂著毛巾。


    一眼瞧過去,父親的麵龐盡顯憔悴。


    顧紫重頓時鼻子一酸,心緒混亂,淚花便如豆大一般掉落。


    她和父親正好對視著。


    顧王爺看向紫重,輕聲喚了一聲:“紫重。”


    顧紫重很是幹脆地答了一聲,同時起身奔了過去。


    她撲在了床邊。


    顧王爺幹癟的麵龐擠出一個笑容來,看上去很費勁。


    顧紫重問大夫:“我爹他怎麽了?”


    大夫搖頭,微笑道:“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舟車勞頓而已。自金陵到京城,這之間有多遠的路程,顧王爺來迴這兩趟,讓他的身子骨吃不消,所以疲憊是很正常的。再加上他現在又是受了點風寒,所以才致如此。”


    顧母眨巴眨巴眼睛,過來道:“風寒?老爺昨夜裏還好好的,今天就在床上睡了一覺,怎麽會染了風寒呢?”


    大夫道:“心火所致,顧王爺最近隻怕上了火氣,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並不發作,隻是到了一定的時間,頭會痛,喉嚨會幹。”


    顧母聽了這話,又把目光轉向了顧紫重:“紫重,你看,為了去京城給朱常禧說情,老爺都成了什麽樣子了。”


    顧紫重可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現在這種情況,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還希望父親能夠長命百歲呢。


    她不希望看到家裏人有什麽病。


    所以她伏在父親的床頭,任由父親**著她的腦袋。


    顧王爺又是用力一笑,道:“讓我猜一猜,我的寶貝女兒怎麽又迴來了?”


    不用猜了,女兒迴了家來,隻有一個目的。


    顧王爺隻是礙於麵子,不好說明而已。


    顧家人既然已經對朱常禧投了那麽多的資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所以顧王爺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道:“紫重,朱家又出了什麽事情,你不必隱晦,直說無妨。”


    顧紫重嬌聲道:“爹,還是上一次那件事情,咱們家人沒有幫著人家把錢借來,沒有湊夠。所以,那個朱留宏便想著法子要找朱家的茬現在我總覺得,朱家要麵對一個大危險了。”


    顧王爺聽了,卻不像夫人和兒子那樣,反而很平靜:“這種事情我早就想到了。朱留宏既然敢真對朱家,肯定是有了人的。要不然就是朱留宏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顧世子道:“爹,朱留宏那個人不是什麽好人,隻要有便宜就想占,隻要有事就想著要隔岸觀火。我和他接觸最多,也最了解他了。”


    顧王爺輕聲歎息,道:“那又怎樣呢?”


    想了想,顧王爺深唿吸了一口氣,道:“這種事情,咱們兩家必須要聯合起來才行。要不然咱們家也就跟著要慘。人家都說,唇亡齒寒,朱家和顧家便是唇齒相依的關係。”


    父親這話說的在理。


    顧紫重聽了直點頭。


    顧王爺道:“你不要點頭,我話還沒有說完呢。不過這也得分什麽事,並非就是說咱們兩家合成一家了。朱家的事畢竟還是他自己的家事,咱們怎麽好插手?”


    顧紫重沒有再說話,看著父親渾身不舒服的痛苦樣子,她接過大夫手中的碗,一勺一勺喂父親喝藥。


    藥很苦澀,顧王爺喝著,臉都苦得變形了。


    顧紫重不用嚐,就單單是看父親的麵龐,都已經體會到藥的苦澀了。


    她迴頭來:“哥哥,快去取白糖來。”


    顧王爺卻喚住了她:“不用了,紫重,父親一生在朝廷,什麽苦沒有吃過?這點苦卻又算得了什麽呢?”


    顧紫重看著父親的麵龐,實在不忍心再喂下去。


    她迴身去,衝著哥哥使眼色。


    顧世子轉頭出了門。


    她接著和父親嘮嗑。


    兩個人開始說兩個人的情況。


    顧紫重陪了朱常禧幾天,還把朱常禧送走了。


    這事情人人皆知。


    至於顧王爺,顧紫重就不知道了。


    不過從母親口中聽聞父親最近這幾天沒有怎麽合眼,她的內心頓時便是顫了三顫。


    自從她嫁到朱家去之後,這才過去幾天呐,父親便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她盯著父親憔悴的麵龐,心裏好似被千萬根針給紮了一樣。


    顧王爺卻是微笑,輕聲道:“趁著這時候你哥哥不在,我和你說實話吧。咱們家是把本都壓在了朱常禧的身上了。朱常禧要是這次能打勝仗,那就什麽都不用說了,他平步青雲,咱們家跟著沾光。可是倘若他要是打了敗仗,那就不好說了。”


    說到這裏,顧王爺的臉色也很難看。


    顧家人沒有辦法,孩子都長大了,可是顧世子卻沒有人脈,挑不起顧家的大梁。


    顧家人隻好壓本了。


    子善哥因為北征這件事情都快要抓狂了。


    顧紫重沉吟了片刻,道:“嗯,我知道,爹,您不要再想這個問題了。子善哥他一定能夠馬到成功的。咱們不用擔心這個。等他功成名就迴來了,咱們家就讓他來養著,他不養也不行。”


    顧王爺和顧夫人都笑了。


    十幾歲的孩子就是不一樣,說話都那麽天真。


    顧紫重隻是想說這些話來逗一逗大家開心而已。


    顧王爺笑道:“傻孩子,你都多大了,還說這些話呢。朱常禧是朱家人,怎麽能養咱們家呢?我隻是想給犬兒一個門路。犬兒和子善兩個人稱兄道弟,他們兩個人隻要有一個人成了事,就能把另外一個帶起來。”


    其實顧世子早就迴來了,端著一小碗的白糖,顧世子站立在門外。


    聽著父親的話,顧世子的眼淚下來了。


    他真替自己感覺丟人。


    讀了那麽多年的書,一點成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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