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心裏已經沉不住氣了。


    翻臉在即,大戰一觸即發。


    顧紫重卻更是提了氣,瞪著眼還帶著微笑:“怎麽,燕大官人還有你自己的獨到見解嗎?”


    燕平南即便再有氣也不能說出來,人家主人說得有道理。


    眼角處憤怒斜飛,旋即便又轉迴了自然與甜蜜。


    燕平南的笑容總是那麽好看,難怪他一直討他人的喜歡。


    “顧郡主說得是,我這才幾次來金陵,對你們這裏的人自然不熟悉。不過隻聽旁人誇讚,我便已經知道令尊是一個和藹的人了。”


    燕平南話鋒一轉,又開始誇讚起家父來了。


    方才是誰在威脅人呢?


    顧紫重心裏哼一聲,尋思道:“燕平南有心沒膽,話都到嘴邊上了卻又說不出來。”


    不過顧紫重卻依然很是擔心,自燕平南的眼神當中可以看得出來,家父的確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中。


    甚至直接握在朱樂權手中。


    忽然顧紫重鼻子一酸,眼角處險些落下淚來。


    她想起了家父的話,想起家父曾堅持將她送進宮去的說辭。


    家父在朝廷肯定是沒什麽好處,相反卻被他們朱家人給限製住了。


    家父遇上了什麽麻煩?


    顧紫重現在不得而知,隻是受前世的種種事情警示,她說話之間都處處小心。


    顧母倒顯得平靜自然,和燕平南說得有條有理的。


    顧紫重雖然深處皇宮多年,這心如止水的表麵淡然的功夫卻還沒學到家。


    怪不得她最後會被自己的養子給一劍刺死。


    心眼還是不夠多,太嫩了。


    顧紫重在母親麵前自愧不如。


    顧母淡然處之,燕平南卻一步一步緊逼了。


    自燕平南的眼神當中又顯露出了得意的狡黠。


    顧紫重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果然!


    燕平南說了兩句客套話,轉了一個話頭便又開始陰陽語調了。


    “顧老爺如今成了閣老,之前的種種關係該撇清的就撇清了吧,省的人家會對顧閣老說三道四的。”燕平南這話說得絲毫不留情麵。


    顧母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臉上笑容忽然僵住了,顧母停頓了片刻接著冷哼道:“呦,自燕公子口中聽出來,我家老爺這事還這麽多呢?我跟隨老爺幾十年,我怎麽不知道呢?”


    顧紫重暗笑,母親這話迴得霸氣。


    讓你燕平南多嘴,你再消息靈通,卻終究還是一個局外人而已。


    不知道的事情休要胡說八道。


    顧母的意思就是這個。


    燕平南也是忍夠了。


    倘若這是在兩廣處,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他早已起了殺心。


    可是這是在金陵。


    他在有氣,也隻能忍著。


    燕平南也尷尬一笑,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顧閣老有什麽事情,伯母自然應該最清楚的。伯母心裏有什麽忠告也應該及時說給顧閣老,免得他晚節不保啊。”


    話怎麽說成了這個樣子?


    顧紫重再也聽不下去了,冷笑一聲道:“家父在朝廷半輩子了,怎麽做難道他自己不清楚嗎?燕大官人年紀輕輕,這想法多餘了吧?”


    你一個小少年,毛都沒長全呢,瞎評論什麽?


    妄斷,臆想,威脅!


    這就是燕大官人的一貫作風嗎?


    顧紫重卻看不出來。


    不過這一點倒和他前世挺像的。


    前世裏燕平南在宮裏就是一個霸主,總想著要占人家的便宜。


    就是因為這個他才被皇上給囚禁了三年嘛!


    美其名曰休養三載再行戰事!


    哼哼!


    三年之後大將軍的位置也就不是他的了。


    朱樂權攢了一輩子的兵權想交給燕平南,結果最後卻竹籃打水,權力全給了別人了。


    這就是他燕平南的下場!


    如今他又是這個樣子。


    以此要挾他人,威脅的話卻也說得沒水平。


    你也不看看你麵對的是什麽樣城府的人!


    顧母半輩子過來了,什麽樣子的人沒有見過?


    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後生?


    “哼。”顧母也接著道:“後生可畏啊。”


    這是反話!


    燕平南吃了口頭虧,雖然很生氣,卻還是不肯罷休。


    “伯母以為晚輩年幼,不願意聽晚輩的忠告,晚輩也沒有辦法。不過不要等著顧閣老出了事了再後悔,到那時候就晚了。”


    燕平南話語一出,自懷中掏出一顆懷表來,看了看時間:“晚輩還有事情,伯母,顧郡主,請恕晚輩不能相陪了。”


    顧母正想送客呢!


    燕平南倒主動給了一個台階。


    顧母立刻道:“燕大官人公務纏身,老身也不便久留,我親自出門相送吧?”


    這是客氣話,燕平南還是聽得出來的。


    “不必了,老人家身子不適,就不要出去了。心意晚輩領了。”


    話剛說完,他起身便出了門。


    語氣鏗鏘,聲音有力。


    倘若沒有什麽把握,他怎麽會把話說得這麽自信?


    顧母心裏是徹底得虛了。


    老爺在朝廷究竟被什麽人給限製了?


    顧母愈發擔憂了起來。


    顧紫重也明白,家父看似得了官職,其實是幫什麽人背了黑鍋了吧?


    定然是皇上。


    皇上可是一個能算計的人,朝廷裏矛盾難以調和,他必然會找一個背黑鍋的人。


    這個替罪羊可不好當。


    怎麽就是家父呢?


    顧紫重想不明白,也十分氣憤。


    如今的事情卻全變了。


    或許前世裏自己在這時進了宮,皇上念顧家送了女孩子的恩情就放了家父一馬。


    後來那個首輔也因此被貶斥出京,再也沒有進過京城。


    對了,就是這事。


    如今自己久久不願入宮,皇上卻對家父絲毫不留情麵。


    這哪裏是首輔?簡直就是活靶,隻等萬箭穿心。


    不行,事情不能這樣下去!


    可是顧紫重卻找不出方法來。


    她能怎麽辦?


    再進宮裏去嗎?


    這絕對不可能。


    顧紫重不願意把自己的一輩子都交托給皇上,實在是沒譜。


    她正猶豫,母親卻找上門來。


    顧母當著她的麵絲毫沒有含蓄,直言利害,勸她入宮去。


    這不等於把顧紫重給賣了嗎?


    用女兒的終生幸福來換取老爺的一時平安。


    這也太過狠毒了。


    顧紫重在這裏甚至都因此記恨起了母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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