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燕平南的心思始終是不肯顯露。


    就連自己這個“千年老狐狸”也難以揣摩透他的心思。


    和燕平南接觸了一天,倘若自己不加以防備,有著前世的經驗,隻怕自己真的就以為他是四處遊覽的風流韻客了。


    不過越是不表現出來,便越能說明他們兩個有問題。


    黛蘭倘若真的隻是走親戚,幹什麽要來自己家。


    燕平南倘若真的四處遊覽,幹什麽次日便拜訪自己母親?


    後來父親去了朝廷,燕平南本來是要拜訪父親的。


    黛蘭是為了進宮,可是燕平南來幹什麽?


    因為家父成了唯一的首輔?


    燕平南家大勢大,完全沒有必要。


    倘若要拉攏,也是拉攏兩廣的人。


    況且在朝中燕平南義父朱樂權在京城門生遍布,不需要和家父去湊合。


    即便和家父走近一點,也沒必要讓有軍務的義子不遠千裏來金陵。


    實在有些奇怪。


    隻能說明家父在朝中牽製住了他的父親,亦或者還有黛蘭的親人。


    事關重大,他們才會這樣。


    這兩天瞧著他們的人進進出出自己家的門,簡直將自己家當成是一個菜市場了。


    門庭若市啊。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之前他們怎麽沒有來過?突然之間便都蜂擁而至。


    看起來是黛蘭和燕平南帶的頭。


    母親年紀大了,也不便長時間去見這些貴客。


    那就由自己來吧。


    哥哥他還是專心做他自己的事情算了。


    人家送個禮,兩句好話,哥哥都能當成生死之交來聽。


    自己一個弱女子不知不覺便成了家裏的頂梁柱了。


    現在不用鳳鳴再去調查那個黛蘭。


    黛蘭倒是親自送上門來。


    這兩日自己的精力全都放在黛蘭身上。


    陪著聊天陪著吃飯,甚至都要喝酒。


    顧紫重忙裏忙外。


    生活極其充實。


    黛蘭也和那個朱留宏一個德行,送一些什麽西域瑪瑙,景德鎮瓷器,稀有珍品。


    看似是給好處,其實不然。


    顧紫重明白,也有分寸。


    有的東西又轉手賞給他們下屬的人,算是物歸原主吧。


    省的以後讓人家抓住自己這個把柄了。


    不過讓顧紫重納悶的是這個朱留宏最近倒是少見。


    也不知道這個人哪裏去了。


    哥哥在屋子裏整日飲酒作詩作對的,一個人挺孤單。


    也是奇怪了,怎麽燕平南一來,朱留宏就沒了人影?


    不過說曹操,曹操便到。


    鳳鳴來說,燕世子在春意樓擺了宴席,請顧紫重前去賞光。


    賞就賞,如今自己便是家裏的頂梁柱,不賞這個光也不行啊。


    顧紫重毅然決定一人前去。


    天色將晚,夕陽斜照,金陵城傍晚一片祥和。


    江南水鄉,原本便是地相溫柔。


    如今更顯愜意。


    這讓顧紫重陶醉在春風中,一下子又迴到了童年。


    還是童年快樂,不想長大。


    胡亂思緒飄飛,不知不覺整個人來到了酒樓門前。


    顧紫重怔了一怔,此時頭腦也有些發懵,也不知怎麽的就進去了門。


    或許是陶醉在迴憶之中,不願意迴到現實當中來吧。


    顧紫重剛一進門,正瞧見燕平南端坐。


    燕平南將她請了進去。


    顧紫重坐著靠窗。


    此時寒冬久過,暖春早至,已是一個溫暖的時候了。


    窗外斜風又輕吹進來。


    隻吹得顧紫重麵色燦爛。


    燕平南果然是富家子弟,而且久經沙場,一副盛氣淩人模樣。


    剛才還微笑謙卑呢,估計飯前幾杯暖酒下肚,有些醉意熏熏,便也顯露了本性了吧?


    燕平南忽然哈哈大笑,高歌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


    一旁有人附和道:“燕世子豪邁,年少便已顯露了輕狂,將來必然平步青雲。”


    燕平南卻擺擺手,直勾勾地盯著顧紫重看。


    笑容也顯得猥瑣。


    顯然是想讓顧紫重發表看法。


    顧紫重也附和道:“燕將軍沙場建功,也見了不少兄弟戰死,故而傷心了吧?”


    燕平南輕聲一哼,又是一擺手,一副不屑的樣子道:“打仗哪裏有不死人的?”


    話語一罷又是舉杯自飲。


    眾人自然陪飲。


    顧紫重也隻好跟著陪飲。


    燕平南又是道:“方才開了個玩笑,你們大家何必拘謹呢?”


    大笑三聲,燕平南又盯上了顧紫重:“顧家的千金,貌美簡直比花還過甚。我今日有幸將顧郡主請了過來,你們大家可以一飽眼福了。”


    眾人又是開始對顧紫重奉承。


    真是一個瘋子,耍什麽酒瘋。


    壓根兒就沒醉,這才剛幾杯啊?


    顧紫重心生厭惡,不過也明白,這是燕平南故意為之的。


    燕平南想在自己麵前顯露他的實力,他的人脈。


    故意顯露實力,應該是想和自己談判,好也有底氣吧?


    家父在朝中抓了朱樂權什麽把柄?


    顧紫重也不好問。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猜測出來了,顧紫重就是主動者。


    他燕平南才是被動者。


    想化被動為主動,哼,休想。


    顧紫重十分自然接受著他人的邀請。


    燕平南也是敬了她幾杯。


    顧紫重都是痛快地喝下,麵色卻一點也沒變。


    燕平南也有些怕了,畢竟顧郡主隻是一個年幼的女流之輩而已,怎麽會這般鎮定?


    他心裏生了懼怕之意,表麵卻還是微笑著:“郡主,還有大家,我們都知道,在朝當中,能夠數得上名號的都有哪位王爺?”


    眾人齊聲附和嘉南王朱樂權。


    燕平南卻又是擺手:“顧王爺當屬第一。我家父親呢,也隻是第二吧。”


    他把雙手一攤,便開始論了起來:“首先顧王爺為政清廉,而且得以服眾。在朝能幫皇上分憂。其他的都是隨大流的。要不然顧王爺怎麽會成首輔呢?”


    王爺成首輔,古今第一例。


    他又接著道:“家父不用說了,南方蠻人,還有海對岸的倭寇,大都為家父平叛。家父可是繼承了前人俞大猷,戚繼光的傳統。”


    眾人又是隨聲附和。


    不過燕平南說的也是實話。


    畢竟他在南方待了多年,也可以稱得上是南方一霸了。


    一個霸主能來自己這裏向自己祈求,自己也夠有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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