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景熙也沒有辦法解釋,微微揚了揚嘴角,不在乎晴朗的陰陽怪氣,說道:「小雨一直都以為是陸沐擎幫她的,後來,她也知道陸沐擎去世了,就以為是我幫她的,如果我去世了,你有沒有想過小雨會怎麽樣?」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晴朗不解的問道。


    「剛才小雨跟我說,準備迴雲南去,不想我再花錢了,我想,如果我去世了,她肯定更加不會留在上海,就算留下來,你以誰的名義幫她呢?」炎景熙很嚴肅的問道。


    「她要離開上海?」晴朗很詫異的問道。


    炎景熙估計小雨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所以,他才會這麽震驚。


    「你自己決定,我和陸沐擎……」炎景熙頓了頓,差點說漏嘴,改口道:「希望你們能在一起,明天我迴陸寧,過兩天迴美國了。」


    炎景熙轉身,準備走開,晴朗握住了她的手臂,像是思考了很久後,說道:「你幫我試探一下她的想法,她對晴朗的想法,對阿朗的想法。」


    「好,吃完飯,我找她聊天。」


    晚飯過後


    炎景熙在廚房幫小雨洗碗。


    「你去客廳看電視就行了,不用幫忙的。」小雨說道。


    「沒關係,我剛好找你聊聊天。」炎景熙微笑著說道,看了一眼門外一直觀察著他們的阿郎,問小雨道:「如果,我說如果,阿朗喜歡你,你會接受嗎?」


    小雨頓了頓,看向炎景熙。


    「我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炎景熙說道。


    小雨搖頭,說道:「阿朗對我很好,但是,我不想再談戀愛了,我這幅身體跟著誰,都是拖累,以後,我就一個人過。」


    「要是他不怕拖累呢?」炎景熙問道。


    「我隻把他當成大哥。」小雨說道,低頭洗碗。


    炎景熙心裏有些失落,晴朗估計要失望了。


    她又問道:「如果現在晴朗找到你,他還愛著你,誠心悔過,並且一直在找你,你會和晴朗在一起嗎?」


    小雨扯了扯嘴角,眼神很清幽,淡淡的說道:「但願此生,不再相見。」


    「你們之間本來就是因為誤會分開,不能給對方一個機會嗎?小石頭需要爸爸,你也需要一個丈夫。」炎景熙勸道。


    「過去再心痛的感覺都沒有了,再大的誤會也跟著時間流逝了,我現在不想那些情愛的東西,我要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從此以後,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小雨確定的說道。


    炎景熙抬頭,看到晴朗已經站在門口。


    他應該都聽到了,炎景熙擦了擦手,從廚房離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出去,把門關好。


    「我們走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了。」炎景熙對著嚴希敬說道。


    嚴希敬起身,握住了炎景熙的手,擔憂的看了一眼廚房。


    「隻要有情,總會在一起的,對吧,陸沐擎?」炎景熙柔聲問道。


    嚴希敬揉著炎景熙的臉,應了一聲,「是。」


    怕就怕,有些情,因為太深,反而成為不可逾越的鴻溝。因為太愛,最後成為更大的傷害。


    而他作為兄弟,什麽都做不了了。


    希望,人都少一些傲氣,少一些堅持,多一些包容,多一些善待。


    *


    廚房裏


    小雨還不知道炎景熙和嚴希敬已經走了,她看了一眼晴朗,笑著說道:「你不用來幫忙的,我自己就可以。」


    「小雨,我們以後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晴朗說道。


    之前,他不敢說這樣的話,怕失去她,可是,他不說,怕以後都沒有機會說。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一起嗎?」小雨低著頭答非所問的說道。


    「我得意思是,你成為我得妻子,我會好好的照顧你,照顧小石頭的,我不怕辛苦,也不怕你成為累贅,我不想失去你。」晴朗勇敢的告白道。


    小雨嘆了一口氣,抬頭,對著晴朗說道:「我很感謝你這麽多年的悉心照顧,可是,我隻把你當作大哥,對不起。如果,你覺得我今天拒絕了你,你留在我這裏會尷尬,明天就離開吧。」


    「一定要這麽決絕嗎?」晴朗不淡定的說道,恢復了自己的聲音。


    小雨詫異的看著晴朗,「你聲音……」


    晴朗咬了咬牙,把麵具拿了下來。


    小雨看到是晴朗,驚呆了,杏眸撐的大大的,水霧在眼睛中聚集又擴散,又聚集,又擴散,手都在瑟瑟發抖著。


    因為看到他太震驚了,頭腦裏一時轉不過彎來。


    她從做完手術開始,這個人男人就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帶著麵具,說他是被燒傷了。


    她同情他,所以留他下來。


    他管理著看護,照顧著她的衣食起居,陪著她復健。


    後來,她恢復良好,他就把看護辭了,她不想浪費炎景熙的錢,也同意。


    這個家裏,就隻有他,她,還有小石頭。


    她發現,他很聰明,也很有耐心,還能幫小石頭輔導功課。


    四年來的點點滴滴,這個人男人已經融進了她的生活,她把他當成大哥,當成良友。


    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她唯恐逼之不及的晴朗。


    她在最狼狽的時候,最不想讓知道的人就是他,偏偏,他看到了她最狼狽的時候,以一個救世主的身份見證她的悲哀。


    她好像被他們隱瞞了四年。


    這四年裏,她像是一個傻瓜一樣,把最醜陋的麵目都暴露在了他的麵前。


    「好玩嗎?」小雨問道。


    晴朗的眼中濕潤了,沉聲道:「我一直在找你?」


    「找到了,有意思嗎?」小雨冷聲問道。


    「我不知道你那個時候懷孕了,小雨,對不起。」晴朗誠心的說道。


    那段迴憶早就被她封鎖了起來,她不願意記起,記起就心痛,她清晰的記得他在婚禮上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你不知道我懷孕了嗎?我跟你說的,你還記得你怎麽迴答我得嗎?」小雨扯了扯嘴角。


    晴朗記得。


    她讓他不要去結婚,說了懷孕了,他以為她是在開玩笑,而且,因為她一直在他的身邊,太近了,他隻要想到她,她就能出現,在他喝醉酒的時候照顧他,在他飢餓的時候送來食物,在他失戀的時候,也一直一直的陪在他的身邊。


    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對他的真正意義,直到她離開了,他想她,她再也不出現,他才知道,他錯過的是什麽?


    「對不起小雨,我以前很渣,給我一個機會彌補,我不會再這樣了。」晴朗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小雨別過臉,過去那段記憶太痛苦,想到就心痛,所以,她不願意響起。就算後來被房子壓住,斷了腰,她躺在**上半死不活,也沒有那時候那麽痛苦。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個時候的生不如死。


    小雨帥氣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迴眸,看向晴朗,揚了揚嘴角,心平氣和的問道:「這麽多年在背後幫助我得,其實是你,對吧?」


    晴朗的心被擰了起來,酸楚在血液裏麵流淌。


    他看到了小雨臉上的決絕,他害怕在失去。


    「都是我得錯。」晴朗先開口道歉道,如果他先開口說錯了,小雨會不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不用抱歉,感情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你這麽多年對我做的一切已經彌補了,不用覺得對我再虧欠,要不是你施以恩澤,我早就死了,你恩大過傷害,我不恨你了。」小雨清晰的表達道。


    「小雨。」晴朗去握小雨的手,小雨閃開了。


    她很冷靜的看著他,「就到此為止吧,我們的緣也好,虐也罷,明天開始,我就離開上海,如果想我能過的舒服一點,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每換一個地方,離開熟悉了環境,融入了環境,很傷神的。」


    「小雨。」晴朗千言萬語,哽咽在喉間。


    小雨決絕的拿下手套。


    晴朗眼中閃過恐慌,在大的自尊現在也被磨得一點都沒有了,著急的開口道:「小雨,我愛你,很愛很愛,別走。」


    小雨頓了頓,側目,沒有看他,沉聲說道:「謝謝你對我當時感情的迴應,讓我終於可以釋懷,我不後悔曾經的付出和天真,愛過後,才知道,你並不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別再見麵了。」


    晴朗咬牙,心如同丟進了絞肉機,被碾碎,喉結痛苦的滾動著,牽扯到了他脖子上猙獰的皮膚。


    和她在一起的康復的四年。


    他每天都可以看著她,感受她,那個看起來柔弱,卻用自己的善良和堅持去支撐起一片天地的女孩。


    他知道復健是很痛苦的,為了拉開腿上和腳上不活絡的筋脈,需要拉筋。


    她每一次都疼的臉色蒼白,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他的心疼的不得了,不舍的下重手。


    她沒有一次喊疼,也從來不哭。


    他曾經問她堅持的原因。


    她宛然一笑,很幹脆簡單的說道:「我生下小石頭,就不想他一個人孤單的活著。」


    她的堅強,樂觀,溫柔,慈愛,以及每一滴落下的汗水,都落在他的心上生根,發芽。


    他真的對她好愛好愛,再也不想迴到找她的日子裏,每天都買醉,胃出血被送去了醫院快死了,也看不到她。


    絕望,等待,自責。


    和她相處了四年,他更加的不想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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