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旭民唇角上揚,流露一抹好看的弧度,正想抱她進臥房,可是,她舍不得就這樣睡覺,她想跟他待久一點,不要聊天,光看著他也好。


    「我想聽音樂,一首就好了。」掙紮起身,她走向客廳視聽矮櫃,按下音響開關,想聽正版的女生唱歌。迴眸凝視他,忽一陣昏眩,雙眼黑蒙蒙,她蹙眉不解,摸著頭,下一秒,突然暈厥,癱軟倒在地板上。


    冷旭民嚇壞了,迴神後,趕緊衝上前扶起她,抱著她叫了好久,她依舊沒清醒。


    「昭穎!昭穎!」怎會這樣?!她是不是頑皮開他玩笑?她看來不對勁,擔憂之情溢於言表,冷旭民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地將她抱起,打119送醫院。


    深夜,急診室擠滿了就診的病人,一床難求。


    醫生已替何昭穎做了初步檢查,調出她以往就診的病曆;研究之後,第一時間詢問冷旭民,發現他不是她家人,決定先通知她家人趕來,於是告訴冷旭民說:「她必須立刻動手術,要簽手術同意書,請你通知她家人過來。」


    「我馬上打電話。醫生,她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暈過去?」


    「她都沒告訴你嗎?已經來醫院做過很多檢查,主治醫生等一下會過來對你說明,主要是她大腦視神經下方長了兩個神經鞘細胞的腫瘤,已經壓迫視神經了,不能不切除。」


    冷旭民頓時臉色慘白,錯愕地望著醫生;他這才補充說:「別擔心,這是良性腫瘤,不會惡化擴散到其它器官,但她前幾次檢查都說工作太忙排不出時間開刀,拖了好久,現在腫瘤變大,經常壓迫到視神經,才會這麽容易暈倒,不開刀不行,會影響她的視覺功能,醫院已經替她安排手術時間,你得幫忙通知她家人。」


    為何沒聽昭穎提起?明明是很嚴重的事,連這她也隱瞞?冷旭民忍不住自責。他沒在她身邊看緊她,她才會連自己的身體都不照顧。


    濃眉緊蹙,望著病床上的她,剛做完腦部檢查,現在睡著了。


    猛想起什麽,他趕緊打一通電話給何母。大約半小時,何母、何父和她兩個哥哥全都匆忙趕來。首次見他們全在場,冷旭民有些驚楞,後來,發現他襯衫鈕扣掉了幾顆,衣衫敞開,身上衣物發皺又被汽水噴髒,看來邋遢狼狽,但已無法補救了。


    她家人都裝作沒看到,客氣禮貌地隻向他詢問她的病況,後來主治醫師趕來,他們遂圍著他詢問她的病況。


    「手術安排在明天下午,必須把兩個神經鞘細胞的腫瘤切除取出,以防愈長愈大,影響健康。」


    「會有生命危險嗎?」何母憂心忡忡。


    「有一定風險,但手術不會太困難。」說明完,醫生就先離開急診室,護理師過來,要他們去安排她的住院手續,還有簽手術同意書。


    何父態度嚴肅,詢問何母:「這人是誰?」三更半夜,自己女兒不知自愛,竟和男人鬼混。


    「昭穎開刀的事情比較重要,先別談這個,等等再說。」何母沉靜使眼色,怕何父當場發作,場麵難收拾。


    何父冷哼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後來,好幾名護理師過來安排病房,推病床去搭乘電梯,何父和兩個哥哥一起跟著去,隻留下何母和冷旭民。


    「旭民,今晚謝謝你了,看你也累了,先迴去休息,這裏有我們就夠了。」


    「我等她醒過來,告訴她一聲。」怕她醒來見不到他會傷心,冷旭民不想走。


    何母神情凝重,望著他邋遢不整的模樣,忽語重心長:「你跟昭穎都不小了,不能再這樣貪玩下去。我話先明說,昭穎和陳醫生已經論及婚嫁,明天陳醫生和他家人也會在場,我不希望他們以為我們是個不體麵的家庭,請你體諒我們做父母的苦心,別讓昭穎和她父親起衝突。為了昭穎的幸福,不要再來了。」


    冷旭民內心難受,麵色緊繃,雖不願意,但不想違抗何母的意思,他不想害昭穎因為他和家人決裂,他最後選擇不發一語轉身離開。


    腦部手術結束,過了五天,所有人都來探望何昭穎,包括地檢署同事,就是不見冷旭民人影。心知家人有心阻止,何昭穎還是會忍不住想他,隻好找時間半夜偷偷打電話給他。


    何昭穎住的是單人病房,開完刀後,白天她母親會來探病,哥哥則輪流陪她過夜,前幾天照了核磁共振,醫生宣布她術後狀況良好,腫瘤一一夾除,傷口清理得很幹淨;這種顯微手術切割外傷很小,對日常生活影響不大,休息一周,明天就可以出院。


    她哥哥這兩天不再陪她過夜,她才能趁半夜偷打電話給冷旭民。他們有聊不完的話題,昨天兩人還開視訊,聊到她都睡著了還不自知。


    護理師每隔幾小時會來巡房,剛發了藥給何昭穎,離開之後,她頻頻看表,焦躁興奮,仿佛期待著什麽。


    隔了大約半小時,冷旭民和三名警局女同事身穿製服,搭電梯出現在這層樓,櫃台區護理師告訴他們探病時間已結束,冷旭民拿出證件,說:


    「有通緝犯明天申請臨時住院,我們上來察看病房這區安全措施有沒有漏洞,例行性公事。」


    護理師看了證件,輕瞄他們兩眼,頷首之後,讓他們自由通行。


    冷旭民悄然進入何昭穎的病房,其他三名女警官則分頭四處察看,沒多久他和穿警察製服的何昭穎從病房走出來,沒有多逗留,立刻搭電梯離開。


    剩下兩名女警和值班的護理師聊了一下,忽然又有一名女警獨自去搭電梯,護理師一陣疑惑,叫住她:


    「咦!你是?剛剛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奇怪,剛全部四個,走了兩個,怎麽還有三個員警?


    「沒有呀,剛一直在各病房間察看。」女警官脫下帽子,讓護理師看清楚她的長相。


    「喔,可能是我記錯了。」難道她忙著記錄整理病人資料,沒留意?


    後來,三個女警一起搭電梯下樓,在裏麵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離開醫院後,何昭穎坐進冷旭民的車內,立刻脫下警帽,頑皮呦唿一聲。


    明天就可以出院,沒必要玩什麽障眼法,特地送製服到病房,還對護理師說謊,讓何昭穎假扮女警偷溜出院。可是,何昭穎在電話裏頻頻向他求救,她媽已經打電話到地檢署,找署長請長假,決定帶她去紐約養病,在長島過完新年才迴來。


    假如真的飛去紐約,她可能會因為父母不斷逼婚而發瘋,冷旭民才會出此下策,商請其他同事幫忙,提前先帶她出院。護理師大概要到早晨送藥時才會發現她人不見了。


    冷旭民全計畫妥當,早上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下午兩點飛印尼峑裏島度六天五夜的蜜月旅行。他訂了豪華vi,他們可以哪都不去,整天泡遊泳池就好,順便讓她養病。


    「準備好了嗎?」冷旭民坐在駕駛座上,輕摸她的頭。


    「嗯。」她很興奮地點頭,雙眸閃耀光彩,看來很開心。


    「我看看你開刀的傷口。」冷旭民很關心,撩開她長發,露出腦後一小塊剛愈合、沒頭發的傷疤。「還需要擦藥嗎?」


    「愈合就不用了。」她甜美微笑,忽慎重看著他。「我們真的要結婚?」


    「嗯,我差點忘了。」他掏出口袋裏的鑽戒,「這我自己去百貨公司挑的,喜歡嗎?」他隻在電話裏提到結婚計畫,先登記、度蜜月,從國外迴來再包餐廳公布喜訊,請同事吃飯。


    他們的婚禮倉促簡便,畢竟這婚姻她父母可能堅持反對,到時發現了,或許還是不會同意;所以,他們還是速戰速決比較好。


    「喜歡呀。」何昭穎垂睫看著他手中的鑽戒,神情微帶羞怯,深情睨看他,正等候著什麽。


    「昭穎,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清了清喉嚨,聲音還是有些緊張。


    「我願意。」她心花怒放,美眸璀燦,朝他綻放幸福洋溢的微笑。在他幫她戴上戒指那刻,忽然感動得眼睛霧濕,熱淚盈眶。


    「旭民,我愛你。」她雙手圈住他頸項,依戀地膩在他懷裏,美好身軀柔柔喪貼著他。


    「我也愛你、很愛你,不管有什麽困難,今後我們一起麵對。」他捧起她的臉,輕啄她下頷、唇角,然後,徐緩深吻她的唇。


    窗外黑夜蟄伏,秋風涼爽,在高中那年兩人相遇,如今已過十二年寒暑。


    曾經幾度以為兩人分開,不再相愛,昭穎會嫁給別人,她卻耗損美好的光陰,隻為了等他給一個承諾。


    他非常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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