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子衿趕迴來時已是深夜。


    他自己掏出鑰匙開了門,獨自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後,他輕手輕腳地上了樓,小心翼翼地推開了臥室門。


    這麽晚了,她應該睡了吧。


    房間裏靜悄悄的。


    他猶豫了一下,往床邊走去的腳步頓住,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西裝,還散發著淡淡的酒氣,於是他朝著浴室走去。


    廚房裏,莫茉將剛熱好的純牛奶倒在玻璃杯中,剛好是滿滿的一杯,打開糖罐,放了整整一勺,這是蕭子衿的習慣,他不太習慣太甜的食物,然後又將熱好的八寶粥給他盛了一晚,看著沙發上的公文包,她知道,他迴來了,對於有潔癖的他,應該是去浴室了。


    看了看手中端著的餐盤,她又轉身進了廚房,想想,或許再弄個水果拚盤也不錯,於是她又切了些蘋果、梨子跟西瓜,色彩鮮豔的水果用嫩綠色的小盤子裝著,看上去十分地美味可口,莫茉這才滿意地再次端起餐盤從廚房走了出去。


    “茉兒。”


    吹幹頭發,蕭子衿嘴角掛著淡笑輕喚了聲,並沒有想要吵醒她的意思,隻是習慣性地叫她,可當他抬頭看向大床的一瞬間,徹底傻眼了,她不在床上,可是這麽晚了她又會去哪裏呢?


    蕭子衿突然一陣心慌。


    房間裏的寂靜讓他感覺整座房子東圃好像是空空的隻剩他自己一般,這種全然的寂靜令他感到不安,他急忙轉身進了孩子們的房間,孩子們都還在安穩地睡著,那麽,茉兒又會去哪裏呢?


    衝到陽台上,沒有她的身影,孩子們的房間裏沒有,那麽……還會去哪裏呢?他迴房間拿了件西裝外套披上急匆匆地下了樓。


    “要出去嗎?”


    端著餐盤從廚房出來的莫茉看著正在下樓梯的他問道。


    “茉兒……”


    看見是莫茉,他下樓的速度又更快了些,然後緊緊地抱著她。


    “啊——!”


    對於蕭子衿突然的動作,莫茉手中的餐盤傾斜,碗中的熱粥倒了些在她手上,莫茉驚唿出聲。


    蕭子衿急忙鬆開她。


    “對不起,茉兒……我……”


    第一次,莫茉見他居然會為這種小事情驚慌成這樣,微笑著將手中的餐盤放在茶幾上,“沒事,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我以為你不見了……”此時的他就像個孩子般無措著,緊張得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裏。


    莫茉“噗嗤”一聲地笑了,“你呀,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


    “是越來越愛這個家了。”蕭子衿恢複了以往的淡定,摟著她的腰說道。


    “對不起……”


    她從沒見過如此這般的蕭子衿,仿佛她要是再晚一些出現的話,身後的這個男人就要全然崩潰了一般,然而此時的她居然還在取笑他,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過分了,這道歉,是認真的。


    “我……我不會離開的,我隻是怕你餓,然後想要給你準備點吃的。”她纖細的玉手附在他抱緊自己的手上,輕聲解釋著。


    蕭子衿似乎也因為她的話,身上的那種緊張氣息漸漸消散,然後鬆開她,目光朝著茶幾上的餐盤看去,上麵的牛奶跟粥還是熱的,冒著絲絲熱氣,嫩綠色盤子上的水果塊掉落了幾塊在餐盤上。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是我……緊張太過了,你的手沒事吧?”將莫茉的身子扳正麵對著自己,拿起她的手仔細檢查著,“都燙紅了,我去給你拿藥,你先坐會兒。”說完,他又急匆匆地朝著樓上走去。


    莫茉嘴角含笑地走到沙發上坐下,靜靜環顧著客廳四周,這個家,從他帶她第一次迴到這裏,到現在,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可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下次迴來會是什麽時候,看著熟悉的一切,她的心莫名地抽痛。


    “清清涼涼的,嗬嗬。”


    望著蕭子衿認真地給自己上藥,莫茉咯咯地笑得像個小孩子似得。


    “這是專治燙傷的藥,唯一的好處就是上了藥也不會疼。”蕭子衿一臉嚴肅地說著,“以後,也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別再讓自己受傷了好嗎?”


    “好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了,我現在不是有你嘛。”莫茉一臉笑嘻嘻地掰著他的脖子說著。


    “那要是以後沒有我了呢?”


    蕭子衿的話就像是一塊冰般直直刺入莫茉的心髒最深處,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冰凍住,胸口悶疼,然後嘟著嘴巴說,“我不管,你說過的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別想逃。”


    聽著莫茉像個小孩子般發著牢騷,蕭子衿心裏也不好受,勉強地擠出一抹微笑來看著她傻笑。


    “好啦,你別笑了,快把粥喝了,不然都該冷了。”順手搶過他手中的藥膏,“這點小事情我自己來做就好了。”


    蕭子衿看著她發愣,然後端起粥喝了起來,剛好是他喜歡的這個甜度,握著手心裏溫熱的碗壁,這股溫暖直達他心髒。


    莫茉瞅著他喝粥的樣子,然後笑得甜甜的說,“怎麽樣?是你喜歡的甜度吧?”


    蕭子衿望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喝著。


    “子衿,等你任務完成,接我迴來後,你告訴我你爸媽還有我媽的具體事情可以嗎?”就像是在商量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般,莫茉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說著。


    蕭子衿轉頭看了看她,然後沉默著。


    “我不管,你說了你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迴來,然後陪著我度過每一個春夏秋冬,還要帶我去環遊世界,還要帶我去吃遍全天下所有的好吃的……”莫茉說著說著居然睡著了。


    蕭子衿怔怔地看著她的睡顏,輕輕地將她攬得更緊,就像懷抱熟睡的寶寶般,體內溫柔的情緒全都從他眼中迸射,灑照在她一人身上,就這麽靜靜看著她,燈光下,她白皙的臉龐被照得慘白,他在心裏一筆一畫地描摹著她的眉眼,似乎想要將她刻在自己心間一般,深黯地眼睛凝望著她的臉,麵容透露著些許無法言說的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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