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九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了呀……所謂失聯,也不過如此吧。她坐在辦公桌前咬著筆杆,不斷地猜想他到底是怎麽了。


    會不會是被壞人綁架,所以沒有辦法迴應她呢?不、不、不,怎麽可能發生這種事……她猛然搖頭。他一沒錢二沒身分的,誰要綁架他?再說了,那麽大的個頭,綁匪不可能成功的。


    還是,她的手機壞了?所以電話打不進來,也撥不出去,明明對方未讀的訊息也顯示已讀……然後他也著急的在找自己?


    想到這裏,她又恨恨地咬緊筆蓋——唉呦,怎麽可能!她這幾天也有跟別人聯係,電話也打了好幾通,甚至可以跟海外的媽媽報平安,怎麽可能壞掉呢。


    那……是他的手機壞掉嘍?


    林曼如忽然間覺得自己很蠢,為什麽一直幫他找借口,為什麽不親自去確認,他究竟是怎麽了?


    說不定他花花心腸又犯了,跟別的女人鬼混去了。那也不錯,可以來個捉奸在床,她挺期待的。


    因這個想法而逞強挺起的肩膀最終還是軟弱地垂下。那是因為深深害怕這個猜測會成真。不會的……朗佑不會這麽對我的。青梅竹馬轉變成戀人,最後因為其中一方移情別戀而結束——這大概是她所能想象到,他們之間最慘的結局了吧。


    還是去找他吧,至少,要把事情弄清楚。


    心事重重地捱到下班,她匆忙離開辦公室,心急的步伐朝向她心的方向而去。


    終究,不見到他,無法放心。


    九天,已經是極限了;因為,很想念,於是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


    她誠實麵對自己的心情。


    晚間九點半,餘朗佑家樓下。


    同一路燈下,她已經等了快三個小時;而他,還沒有出現。


    她已經問過大樓管理員,他說:「日輝棟十二樓的餘先生今天的確有出門上班。」那麽至少可以刪除他被歹徒綁架的可能性。


    林曼如並不隻是呆呆地等,同時間,她也聽著手機裏的音樂,一首接一首,都是她喜歡的歌,也不時刷新社交網站,關注別人的動態,甚至還有心情玩最近流行的轉珠遊戲;一開始隻是跟風的她,不知不覺等級越練越高,已經到有點放不了手了。


    結束了一迴合遊戲後,她看看時間,一個小時又過去了,手機也因為開了太多程式,電力即將耗盡,她趕在沒電前傳了訊息給他。


    ——我在你家樓下,沒見到你不會迴家的。(ps手機沒電了。)


    成功傳出去後,螢幕就轉黑了。


    隻剩她一個人了……其實,一開始就隻有她自已而已。不過,在天亮以前,背後的這盞路燈會一直陪伴她吧。


    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這時,不遠處一部車朝她駛來。她眯眼使勁看,是朗佑的車,沒錯。停下的車上,隻有駕駛的男子一人,沒有別的人。那是不是說明他沒有劈腿?太好了,那失聯的原因應該隻是手機壞了吧……


    她這樣安慰自己,雖然隻有一點點,但心情多少變好一些。至少,可以控製在不會朝他破口大罵的安全範圍內。


    車門開了,修長挺拔的青年筆直朝她走來。黑夜裏,路上的燈光太暗,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餘朗佑!」


    她朝他奔去,還是忍不住激動地喊了出來,「你在搞什麽?為什麽消失這麽多天?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氣憤又委屈,她內心五味雜陳,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滋味了。


    「讓你擔心了,抱歉。」他一如往昔地笑著,神情溫柔體貼,就像這消失的九天不曾發生過一樣。


    想過他會是怎樣的表情,冷淡、懊悔或尖銳,至少可以讓她猜出個因果。


    但他卻笑著。


    好像這幾天的失聯隻是她的一場夢。


    為了確信餘朗佑是真的出現在眼前,她抓住了他的衣袖,揪緊在手裏。


    「你……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去哪裏了?為什麽都……」


    「曼曼,冷靜點。」他輕聲安慰,將不知何時腿軟的她扶到一旁的花圃邊坐下。


    「冷靜點了嗎?」他問。


    即使是坐著,餘朗佑仍然比她高出許多。她必須仰著頭才能看進他眼底,「為什麽都不跟我聯絡?」


    他笑而不語,溫柔地順著她的發,像對待心愛的寵物一般。她厭煩地甩開他的手,不想被這樣對待。因為他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施惠者,憐憫著她。


    「抱歉讓你擔心了。」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但不知怎麽開口,才一直拖到現在。」


    沒來由的,她心突突一跳。「你要說的是什麽?」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他說。


    林曼如茫然地看著他,一時間還沒搞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餘朗佑笑了。


    這使她沒來由地一陣恐懼升起,就像有某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向她襲來。


    他臉上的那抹笑容,雖然溫柔,卻像是對著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隨意又廉價地將善意釋出。


    「分手吧。」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語氣平和,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我有些膩了,所以分手吧。」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裏像忽然被投入一顆大石,沉甸甸地,壓得她心都痛了起來。


    應該是開玩笑的……她這樣說服自己,忍住身體的顫抖,試圖輕鬆開口:「這一點都不好笑,你不要再胡說了。」


    餘朗佑安靜地看著她,那深邃的眼神幾乎讓林曼如覺得,像是要被他看出了一個洞。短短一瞬,卻令人窒息。她不敢輕易唿吸,多怕下一個吐息,會帶來更多的轉變。


    過了良久,他忽然輕聲說道:「不是開玩笑的。」低緩的聲音像是在歎


    息。


    一直憋著的氣,終於還是吐了出來。


    「為什麽?」


    「你知道我個性的,不是嗎?我……無法隻看著某個人,就像你說過的,我是個花心的風流男。」


    「那你為什麽要跟我交往?」


    「因為想試試看。原本以為對象是你的話,應該可以留住我,但是,試了之後,還是不行。所以,就這樣吧。」


    林曼如搖頭,仍不敢相信親耳聽見的,「怎麽這樣……你在開玩笑嗎?」


    「我們酷一點,不是很好嗎?」他溫和地說著,甚至親密地扶著她的肩膀,仿佛兩人並不是在談論分手。


    「退迴朋友的關係,應該會比較輕鬆吧?」


    為什麽?為什麽這種時刻他是笑著的?


    明明一切才剛開始——她說服自己跨越友情的障礙,勇敢麵對喜歡他的心情,這些不是才剛發生的嗎?那些片段都還清晰地在她腦海裏播放,甚至拿出行事曆就可以看到發生過的甜蜜,也才兩個禮拜之前的事。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正當她準備好接受幸福的時候,他卻忽然告訴她,全部都結束了。


    是他,將她擺在愛的氛圍裏,現在卻強迫她離開。


    而他居然還可以笑得出來。


    一股又酸又嗆的激流湧上鼻心,差一點就要從眼中潰堤,但她死命忍住。


    她要守住最後的自尊,而不是自取其辱。


    「在你眼裏,人的心,是可以說進入就進入、說退出就退出的嗎?你真的以為,有那麽簡單嗎?」她啞聲問道。


    看著她皺在一起的小臉,餘朗佑緩緩伸出手,用溫柔顫動的指尖輕撫那一觸即發的哀愁。


    「是的,很簡單的喔。」


    目光聚焦在某個虛構的身影上,他是對她、也是對自己說:「有的人可以將有養育之恩的父母棄之不管、相戀多年結婚的丈夫拋棄,甚至連懷胎十月的孩子也可以丟下,隻為了跟來路不明的野男人私奔。如果愛有那麽偉大,如果真的是愛——嗬嗬,結果什麽也不是。那個人最終還是拿錢跑了,她背叛了就算拋家棄子也要得到的愛情。野男人來鬧的那天,你也看到了不是嗎?是的,我說的正是生下我的那一個,倫常上,我該稱她媽媽的人。」


    林曼如聽到一半,早就睜大了眼睛,淚水不可自抑地滴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


    原來他一直將那件事記在心上嗎?


    這麽多年了,到底有多痛、多苦?一個人,一直帶著這樣不幸的迴憶,用著不信任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


    朗佑他一直不相信愛情吧!


    甚至,也不相信她。


    怪他嗎?恨他嗎?怎麽怪?怎麽恨……她甚至心疼一直隱藏在風流外表下,他那顆如刺蝟一樣武裝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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