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原本是跟在榮大帥身後的。


    但很快的,他就跟丟了。


    榮大帥有些興奮,他跑太快了。


    管家卻有些老了,連續一直的往返,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這讓他不得不慢下來。


    這是莊園。


    十分混亂。


    假山,長廊,水塘,高牆。


    一處處,一處處,每一個房宅,牆院,都是反複爭奪,戰鬥的場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管家慢了也就不奇怪了。


    他畢竟老了,腿腳慢了。


    所以,他給一個人盯上了。


    男人像一匹獵豹。


    襯衫被汗打濕了,貼在他猶如豹子的肌肉身上。


    塊壘的肌肉,鐵鑄的筋骨。


    加上手上持的一柄快刀。


    這是一把東島式的刀子。


    這把刀是因為此地乃是東島人的地盤所購買的。


    畢竟東島人十分警惕,不會讓手持大刀寶劍銃炮的隊伍橫行於東關城外。


    所以很多武器,隻能在東關城外購買。


    東關城外,最多的,就是這樣東島式樣的刀劍。


    反倒是管家手裏,有一把新朝第九軍的大砍刀。


    此刀二尺餘長,刀背厚,刀刃薄,鋒利沉重,一刀就能把人頭給哢嚓的砍了下來。就像從藤蔓上砍一顆瓜下來。


    管家老了。


    但仍然能打,能殺。


    他嘶吼一聲,雙目充了血,往那個男人撲了過去。


    簡短的一個刹那。


    雙方一擦而過。


    老管家目露不容置信的目光。


    他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脖頸上,破了一道口子。


    血。


    噗地噴湧了出來,發出風吹過的沙沙聲。


    方林收招。


    他的衣服破了。


    終究是拳怕少壯。


    人老不以筋骨為能。


    這個管家當年或許在戰場上揮舞大刀,殺人和割草一樣。


    但此刻他還是倒下了。


    這時又跳出了一個林道生。


    林道生戴著眼鏡,不是他的眼睛有問題,而是他的眼睛很好,戴上眼鏡是為了保護眼睛。


    他手持雙銃。


    打起銃來和下雨一樣。


    這樣一對德林產的鏡麵匣子快慢機,用快銃子打法,隻要子銃充足,林道生一個人能當十個人用。


    他一個人的火力,堪比十個人,甚至是一百個人。


    不要小瞧林道生。


    快慢機也是要分人用的。


    銃法好的人,並且能夠左右開銃的人,一銃子兒一個的,才能把這快慢機的性能發揮出來。


    倘若銃法平平,打得不準,又或是事前開銃要湊著瞄上半天。


    那自然是個笑話了。


    林道生強的就是,銃法好,左右開弓,開銃連瞄都不需要瞄。


    他抬手就打。


    手即是眼。


    一抬手,啪啪啪的銃聲就連綿響了起來。


    一發發的銃子兒射得像雨點兒一樣。


    隨著林道生的開銃,一個個倒黴蛋子被林道生直接打死。


    銃銃都是爆頭。


    白花花的腦花子從腦門子裏掀出來。


    紅的,白的,濺得到處都是。


    林道生一發力,頓時給莊園的防守打開了一條口子。頓時有人殺了進來。隨後,更有十三家寨堡的人也跟著衝了進來。


    這些土匪不傻,知道他們旁邊的人實力強。


    打這麽猛,是有可能殺進去的。


    這可是一個大園子。


    裏麵能夠沒錢嗎?


    這樣的園子裏,哪怕是沒錢,各種的物資也足以讓人吃到飽了。


    有了這些土匪一衝,防線頓時收緊。


    再有林道生和方林這兩個殺神一般的狠人加入其中。


    這二人殺人起來,宛如享受。


    頓時讓莊園的防線是搖搖欲墜。


    終於。


    莊園被攻了下來。


    榮大帥雙手受傷,銃機掉落,被方林一刀紮進了鎖骨,廢去了一身的功夫。


    他跪倒在了地上。


    直到。


    龍根走了過來。


    他一臉爽透的模樣。


    當然,還有幾分遺憾。


    他已經知道了,榮大少不在。


    那個真正的仇人跑掉了,或者說根本就不在。


    所以他止住了笑問:“老東西,你兒子呢,別說你不知道。”


    一批榮大帥的女人被拉了上來。


    榮大帥隻有榮一洋這一個兒子。


    他隻有這一個,但他想嗎?他不想的。所以在暗中他娶了很多的姨太太,一直都養在身邊,隻是仍然的一直無所出。


    但即便如此,這些女人也依然是他的女人。


    其中也有幾個年輕的。


    但是現在都帶了上來。


    土匪中有些想要上去一親芳澤。


    但龍根手段十分老辣,直接把一批年輕漂亮的丫頭給了土匪們。


    有了年輕的丫頭,又哪裏有人固執的要去上這些老姨太們呢。


    老姨太雖也有幾個年輕的。


    但畢竟是二手的。


    有一手嫩妹,要什麽二手貨嗎?


    雖然嫩妹可能比不過年輕姨太太們的漂亮姿色,可勝在青春無敵,年輕勝卻人間無數。


    當然了,這些丫頭做女仆婢女過得好好的日子,卻要分給土匪們去玩弄,她們甘心嗎?當然不。


    可是這事能由她們做主的嗎?


    有了這些年輕貨色,土匪們也就不再執著於打擾龍根報仇了。


    呯。


    一個女人一頭栽倒在地上。


    然後,下一個。


    榮大帥忍不住道:“住手,我們什麽仇,什麽怨,你為什麽要來對付我?”


    龍根笑了。


    時至於此。


    他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他想說什麽,但又搖了搖頭。


    “大帥,你啊,就是天上的雄鷹,高高在上慣了的,卻幾乎不會在意地上的螻蟻。但你不知道,地上的螻蟻,有時也會變成蒼天上的巨龍,會一飛衝天,一口吞掉在天上的雄鷹。”


    他說到這裏,在榮大帥麵前蹲了下來。


    “你如果真的要怪,就怪你的兒子,當年殺人絕戶的時候,沒把人殺幹淨。”


    榮大帥明白了。


    這種事。


    榮大帥做過,榮大少也做過。他們過往做這些事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但這種事,其實就是在埋雷。


    你永遠不知道,在你的身後,有多少敵人想要報仇。


    也許你可能幸運,一輩子也沒人能報仇成功。但也有可能,終被人找到機會,來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不過榮大帥沒有太過悲傷。


    他明白自己是被兒子牽連了。


    他吐了一口血道:“我沒輸,你們不過是偷襲而已,如果我知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你想報仇,想殺了我的兒子吧,但是你是做不到的,他在,我最信任的一個人身邊,學本事。你們是殺不了他的。就像你們現在,殺了我,未來我兒子也會替我報仇的。”


    榮大帥很心疼自己女人的死。


    她們哭,她們叫,她們苦苦哀求。


    但都是沒用的。


    龍根用轉輪銃,一發發的,把她們都給殺了。


    最後對向了慘笑的榮大帥。


    “哈哈哈,我兒子會替我報仇的!”


    呯。


    一切皆終。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


    對於龍根來說,殺榮大帥有意義,但意義不大。


    真正有意義的。


    是榮大少。


    張大老爺坐帶輪子的椅子上,被人推了過來。


    “你下麵打算怎麽辦?榮大帥還有一個兒子榮一洋,但他不在,他才是殺你全家的真兇,對吧!”


    龍根道:“不,雖然榮大少不在,但這不要緊,我料定這個人還是會迴來找我們的。我們不需要主動找他們,他們自己會主動找我們的。想想也就知道了,這個榮大少跑到了哪裏,自然是榮老頭以為是的高手手裏。他在那裏幹什麽?”


    說到這,龍根在旁邊的一根支柱上重重一拍。


    “在這個山溝子裏這麽快活的好活著,說明榮家手裏一定有一支強大的土匪力量,我們輕易殺進來,是因為榮家的主要實力大約是不在此的。那麽這支力量在哪裏?一定是有什麽想法,想做些什麽。最近能有什麽大生意讓他們心動的嗎?嗬嗬……”


    他笑了起來。


    張大老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都在笑。


    聰明人就是這樣。


    話不需要全都說出來。


    隻需要說一半,對方就明白了。


    是啊。


    最近有什麽大事呢?


    當然是張大老爺帶著一大票的車馬隊進入老山林裏收取山貨。


    自然,張大老爺的車隊也就必然攜帶了大量的財物。


    這正是眾多土匪一直在覬覦的生意。


    所以,在不知不覺間,張家商隊已經成了一塊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大肥肉。


    事實上,這件事情遠比張大老爺想的還要嚴峻。


    可能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吧。


    張大老爺永遠也想不到一大筆錢對於山中的土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退休,離開,這鳥不拉米田共的山溝子裏麵。


    真當這些土匪喜歡在這山溝子裏麵啊。


    這裏,要什麽沒什麽,連女人,也都是在一群山婦中選的。


    他們不敢進城。


    每一次進城都提心吊膽。


    他們也不可能擁有東島軍部發的良民證。


    不能正大光明的在外行走。


    甚至他們不敢離開這地方。


    在這裏,當土匪,至少還能活著。


    哪怕日子慘淡過得像一條狗。


    因為他們離開了,天知道會死在哪一處山溝子裏,或是哪一個關卡上,在路上,可能莫名其妙就被強人盯上殺了。


    這種事不是傳聞,不開玩笑。


    敢在這亂世間行走於外的,窮人中隻有土笨的學生,和可憐的乞丐。


    他們什麽也沒有。


    自然沒人向他們下手。


    有點富餘的,沒保護自己能力的,都會在路上,被旁的什麽人,奪走所有,最後和其餘可憐的盲流一樣,一無所有,什麽也沒有。


    他們的餘生,不過四個字。


    聽天由命。


    所以,土匪離不開這山溝溝。


    但也不確定。


    這世上唯一能夠讓人逆天改命的,就是錢了。如果,你有了足夠的錢,就可以選擇用買的,買一個身份,一張船票,你可以去一些大城市,沒有戰火的大城市,用你的錢,過上新的幸福人生。


    不過定切都需要一個條件。


    你至少得先有錢再說。


    但是上哪兒搞錢呢?


    一直是困難。


    現在好了,張大老爺來了。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商隊他來了。


    能帶一支商隊,他能沒錢嗎?他身上就有錢。不管是什麽,至少是能在山裏開啟買買買模式,這能沒錢嗎?


    既然有錢,那沒說的了。


    搶他丫的。


    身為土匪,豈能不搶劫?


    甚至這些土匪都想好了名目。


    不全搶光,至少搶個三五成的,要給別的土匪留一口湯,不然,你一個人全搶光了,那別的土匪就不搶張大老爺了,都改過來搶你了。


    如今,這些人,都聚在了老熊嶺。


    這裏,經常有老熊出沒。


    絕對是一處險地。


    也因為是險地,鮮有人來往,所以土匪們就選擇在這裏隱藏人馬,聚義會盟。


    永遠不要小看土匪。


    這些土匪,已經感覺到有人想要利用他們,因此才選擇了聚義說事情。


    另外就是生怕分贓問題,到時自己人相互殘殺。


    他們過往,因為這個,吃的虧可是太大了。想當年,東關老帥橫空出世,他是當土匪做成官軍大帥的,當了官軍反過頭來就剿匪,土匪們被東關老帥殺得老慘了。


    他們不是沒有反抗過。


    在最開始時,他們也不是很弱。


    從兵力,武器上說,他們一度是占上風的。


    但不行就是不行。


    一打就散掉了。


    為什麽?


    就是因為他們不團結。


    而東關老帥的兵團結。


    所以即使東關老帥兵少,也能殺得土匪落花流水,死老慘了。投降的也都被收編。


    幾乎是在極短的時間裏,整個東關城外,土匪一下子從漫山遍野到處都是,變得一個個當了縮頭烏龜,隻能在自己的地盤裏乞求正規官軍不要打過來。


    所以,在之後,土匪們就開始講一些規矩。


    他們講規矩,守規矩,就是防著自己內部再亂了起來。


    不能讓一些人養成,我打不過官軍,還打不過你們嗎?


    不能培養出自相殘殺的習慣出來。


    所以才有了這土匪也開的大會。


    很快,幾股最強大的土匪就來了。


    其中一支,就是馬加官。


    馬加官這個人,很厲害的。


    旁人也都給麵子。


    因為他的兄弟,馬晉爵是真正和東島人打的,他手上的部隊,是抗東聯軍,最盛時也有小幾萬的人馬,但終究不敵東島人的幾十萬大軍,在正麵戰場上不停失利,可即便如此,也依然屢屢攻擊東島人的後勤線,襲擊他們的遊勇散兵,主打一個永不放棄。


    這怎麽不讓人尊敬。


    要知道。


    就是因為有馬晉爵這樣的抗東聯軍,所以東島人才覺得土匪不要緊。


    不然,沒了抗東聯軍,東島人想打土匪,那怎麽辦?


    除了馬加官,熊大,熊二兩位首領也都一一來了。


    甚至還有一個,名字叫張國強,人稱大強子的男人。


    此人絕對是土匪中的一股清流。


    不怎麽打劫,但喜歡砍樹。


    幫,大普羅斯人砍樹。


    有消息說,他通過幫大普羅斯人砍樹得到了很多軍火,連大普羅斯人的水連珠速射銃都有。


    是土匪中少數可以去哈市去玩而無懼東島人的土匪。


    你換了別人試試。


    你看東島人會不會把你抓起來打靶子。


    東島人不敢動大強子,就是怕把大普羅斯人給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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