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這三個。


    在這其中,還有一個——天人。


    劉醒非人微微一動,就已經到了天人的身邊。


    他一來就發現了不對。


    “唷嗬!怒海雄風於大蟹啊!”


    於大蟹。


    他說的,是怒海雄風的本名。


    怒海雄風是個綽號,他自打出道江湖後一直是使用這個綽號行走的。一直的,無論如何,不管到什麽時候,他都未對任何一個人說他的原名。


    哪怕是廖家人,也是一樣。


    但現在,這個名字被劉醒非一下子在他的深層記憶裏找到。


    原本,以怒海雄風的心智,他要藏起來的事,即便是劉醒非,也不是說可以隨便看到的。可現在這個人的心智被困在了天人的幻境之中。


    他的大腦就像沒了門把鎖的門,劉醒非可以隨意的打開來,翻找任何的,他想要的一切。


    這一下子,可就是兜底翻個遍了。


    “有點意思,一生倔強,臨到了老,在最後一刻想要了長生,說到底其實是不甘心失敗的結果。不過到了後來,也忘了原本的初衷,隻在意起長生這一件事。到底還是被海神影響到了呀。看樣子,再過個幾十上百年,他還真的可能被海神給度化了。”


    “這人你還不殺了他?”


    天人問劉醒非。


    劉醒非道:“他要衝出來,大概也會選擇一死吧!”


    天人苦笑一下:“你覺得他能夠死得掉嗎!”


    身附了海底珊瑚蟲,他最終是要變成珊瑚人的。隻是這一過程極其漫長,這就是渴望長生而獲得的代價。


    世人以為活得久就是長生,以為不容易死,這就是長生。


    殺不死,活得長,這就是長生嗎?


    錯了,這是讓你慢慢的,受到足夠的折磨,最終變成——材料。


    變成一個材料,以為這是長生嗎?


    這是長久受罪,是生不如死。


    劉醒非不說話。


    雖然不能一下子殺死,但抹去神智,這還是可以做到的。對於現在的怒海雄風,看他到時怎麽選了。


    戰場,不止於此。


    小屍妖已經叫了起來。


    “不行了,大佬,快出手啊,我們這要撐不住了!”


    其實這是假話。


    別人可能撐不住的說,你一個屍妖,體力無窮無盡,跟我在這說什麽撐不住,當我二傻子嗎?其實不過是小屍妖想多救一些人而已。


    雖然少,但長穀川清野那裏仍然有幾個人,但小屍妖和釋由真希她們快要守不過來了。


    劉醒非掏出小扁壺。


    打開蓋子,立刻放出了一具棺材,從中快步走出了一個人,這是一個已經死掉的西極女軍官。她一身蔚藍色的軍官服,正宗從前法斯特的範兒。


    鏘。


    一把輕薄,但絕對結實的西極快劍被抽了出來。


    白鴉。


    一隻隻白色的烏鴉飛出來。


    這不是單純的白鴉,而是女人霜雪般快劍揮舞下形成類似白鴉的幻象。


    在這把白鴉劍下,一切擋在女軍官麵前的變異人,一個個像洋蔥一樣的被切片。


    擋無可擋。


    近之者死。


    雖然這個女軍官不會內功什麽的,但她的劍自有一種陰寒之力在於其中。


    是的。


    在這把劍上,有一張水神大君的赦令封寒符,讓這一把劍擁有了寒氣攻擊。


    寒氣,本就是一種能量,擁有一定的傷害力,它不比冰差多少。甚至有時候冰也不及寒。


    封寒符讓女軍官的白鴉劍擁有魔法的力量。


    對付這些變異人,一劍就能讓它們的甲殼像玻璃器一樣破碎掉。


    更厲害的是,女軍官根本不會疲勞。


    天人有些貪婪的看這個女軍官。


    雖然這個女人其實已經死了,現在充其量隻是一具煉屍而已,但仍然無改這女人的漂亮。原本應該有一些輕微臭氣的。


    畢竟是死人嘛。


    但她的身上劉醒非用了第十三號特殊的屍香精華油,所以這女屍雖然是屍體,卻散發著怡人的清香,不會惡心到人,反而讓人忍不住想多吸一些這樣的香氣。


    “真不錯,到底是西極女人,這個大腚是真不錯,讓人想上去舔一口的說,可惜,當年宮裏沒有這些西極女人,倒是某去抄家時,總能在一些名臣大將的家裏找到很多西極的婆姨,還是那幫孫子會玩啊。”


    天人兄目中放光地說道。


    “別亂說話,”劉醒非道:“這位是法斯特貴族之女,女扮男裝混入軍中想要做一些男人才要做的事。”


    “之後呢?”


    “之後,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還是一個女人,在最混亂的時候站錯了隊。其實站對了位置也不見得能活下來,最混亂的時候,最混亂的地方,死人太多了,那就是個絞肉機,所以她死了。”


    “你找到,就把她……”


    “她是西極人,我是中土人,我管她的死活悲歡,你沒深入我這一行,不知道好材料很難尋的。”


    劉醒非說著看看怒海雄風。


    這男人在掙紮。


    他在竭盡全力的想要醒過來。


    “他現在怎麽樣了?”


    “殺到瘋狂了!”


    事實上,天人兄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他的幻境是什麽玩意兒?說白了,就是根據自己的想象力製造一個幻境讓人在其中消耗精神直至失敗。


    但是,要知道。


    人類的想象力是無窮的。


    但一個人的想象力是有限的。


    並且是極其有限的。


    區區一個人,你還想他擁有什麽樣的想象力呢?更不要說,這位天人兄曾經被封印了五百多年。


    你以為封印,是一個人在一個小房間裏慢慢等待?想什麽呢你!那是把一個人急凍化,不要說人身自由了,連大腦的想象力自由也沒有。


    甚至,連夢都是做不了的。


    隻相當於一台錄音機。


    能夠聽到,感知到。


    但不能想。


    就好比,麵對一個饑餓的人,你給他看了一塊奶油蛋糕,但你讓他看,讓他聞,讓他知道這有多香多好吃,卻就是不給他吃是一個道理。


    這位天人出了封印後,沒有亂動,就是他一腦子的亂,他要好好動動他的腦子。


    現在又是麵臨如此一場戰鬥。


    導致了這位天人的想象力有些力不能及了,讓怒海雄風快要殺穿了。


    其實,真正天人何等強大,倘若要殺怒海雄風也不過是一巴掌的事。


    但是天人明白。


    時代變了。


    以一個天人的力量,消耗容易恢複難。


    反而怒海雄風,哪怕他未來很慘,但目前仍在活躍期,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


    所以才搞得眼前天人兄十分狼狽。


    或者說,尷尬。


    劉醒非感覺到他的勉強。


    “放心,到時我來收拾他。”


    “啊,看來你實力大進啊!”


    天人兄有些羨慕嫉妒恨。


    眼前的這個男人,積累太雄渾了。


    自己修煉的地獄變,原以為已經很強了,對根基也是重視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但和眼前這位比,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個貨,明明不是天人,但其積累的實力已經能夠和天人打了,而且,普通天人恐怕還不夠他打的,並且末法環境對他的影響也有限。


    這貨居然根基是古武。


    有沒有搞錯。


    真以為古武是不如今武的麽?


    不是。


    而是在性價比和舒適性上,今武更勝一籌。古武和今武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以體為重,一個以氣為重。


    煉氣容易,打坐就行。


    但古武就真的得要下功夫苦練了。


    不對,這貨樣子不像是下了苦功夫的模樣,手掌上並沒有什麽老厚的粗皮繭子。


    可惡。


    他一定有特殊的秘法。


    劉醒非仿佛什麽也不知道的道:“哪有啊,我不過是運氣好,徐璧你知道吧,剛死了的那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臨死時心情不錯,所以就給了我一點東西,還有北陰法王……就是徐璧已經死了的祖宗,也對我有些幫助,就這麽些了。”


    天人頓時無語了。


    他一失神無語,卻聽一人哈哈大笑。


    卻是怒海雄風醒來了。


    他從幻境中殺了出來。


    而天人兄受到了反噬,一時間不能發動第二次幻境。


    若是沒有劉醒非,他怕不是要親身上陣,打上一場。但既然劉醒非在此,他就不必費那個勁了。


    怒海雄風銳意不減,方一脫困,就要報仇。他怒目一掃,哎油,又多了一個人,無所謂,怕什麽,一起幹掉!


    提斧子就上前去了。


    卻在這時,看到,劉醒非手輕輕抬起,然後就是往下一按。


    轟!


    一種無形之力,一下子籠罩在了怒海雄風的身上,他往前一腳,生生把地皮踏碎,卻無法再走第二步了。


    這是,怎麽迴事?


    怒海雄風不甘心,他心中的怒火燒得無窮無盡。


    他不低頭,不肯甘心。


    盡是玩虛的,就不能好好的,正麵打一場嗎?


    “挺有兩下子的,可惜,終究是走錯了路!”


    什麽走錯了路,哪怕是錯路,如果堅持到最後,一路到底,怎麽知道這不是一條新路呢!


    “原來你是這個想法,但是你搞錯了,現在是末法,你這樣是沒前途的。”


    我才沒錯,我已經老了,快死了,不這麽做什麽路都沒有。但這麽做了,至少還有路,哪怕是一條錯路,我也能堅持走出一條新路來!


    “你這就是無理取鬧了,明明不可能的事,你為什麽覺得自己一定能行呢?”


    因為,我是,怒海雄風。


    我這一生,不敗,無錯。


    我不像你,卑鄙無恥,我是堂堂正正!


    “我怎麽卑鄙無恥了?”


    你這樣直接讀我心聲,難道還能是什麽光明磊落之人嗎?


    看到怒海雄風那氣鼓鼓的模樣,劉醒非笑了。


    手往下,再按一下。


    怒海雄風幾乎跌到地上。


    他身上所承載的壓力,幾乎暴增了一倍不止。


    “這是什麽武功,這是什麽力量,先是幻境,再用邪術,你們怎麽這麽無恥,有本事和我當麵打一場!”


    怒海雄風很冤。


    他一直覺得自己一生不弱於人。


    也許,在年輕時,被人比下去過。


    但也就是那一次。


    此後,大海之上我說話。


    怒海雄風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海上,他的話比中土之君的聖旨還要別人的母親好使。


    在海上,無論遇到什麽困難,他都能笑到最後。


    即便是白玫瑰兵敗,也是陸地上打的敗仗,和海裏的沒關係。


    他怒海雄風是真正的海上王。


    怎麽可以輸?


    又什麽時候輸過。


    多少驚險,多少奇詭,他不都一一闖過去了!


    什麽海怪,什麽巫術,什麽妖法,他哪樣沒經曆過?


    但這些又有什麽用,他都一一——撐過來了。


    哪知道,今天,先是給人關在幻境裏折磨。


    好不容易殺出幻境。


    又遇到了一個怪人,翻掌之下,無窮的重力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麽武功,不,應該說邪術了。


    普通人看不明白。


    甚至連怒海雄風也看不懂。


    但天人看出來了。


    “我去,彼其娘之,你怎麽做到的?”


    天人自然看出來了,這已經超出武功的範疇了,而是突破到了一層新天地。


    換言之,劉醒非是利用位格在壓製怒海雄風。


    說位格,一般人可能不大明白。


    說維度也許好一些。


    劉醒非的技巧,其實就是一個棋盤裏,其中一方的棋子一躍成為了棋手,和對方的棋子對弈。


    跳出棋盤外,高高在上。


    這你怎麽贏?


    人家已經超脫於規則之外了。


    當你還在一步棋一步棋的往前拱時,對方已經偷家成功,或者說對方想怎麽下就怎麽下,想怎麽落子就怎麽落子,隨便玩。


    你怎麽和他比?


    劉醒非高高在上,居之於高你的一個維度。僅憑於此,輕易就把你給壓製得死死的了,就好比一幅畫,畫中人再怎麽樣的張牙舞爪,超級強大,又能奈何得了你什麽?


    反之,你可以在這畫上隨意的給他添點什麽,又或是抹去一些什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我可以讓你背插紅旗光芒萬丈,也可以把你抹成一張白紙麵兒,讓你什麽也不是。


    這樣的手段,太超乎於人的想象了。


    “這就是武功,你以為是什麽,邪術?這是最終極的神級武功,九天神行章,你大約是沒聽說過的,是當年北涼國最為驚世的鎮國之寶,隻不過此功太過玄奧,一直以來都沒幾個人能夠修煉成功罷了,便是沒人知道也不足為奇。此刻,我以高於你一個層麵的位格壓你,你又拿什麽來反抗我?我們之間,相差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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