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哭?


    這當然是痛苦到了一定的程度上。


    就好像一個人,得了一本秘籍,想要修煉。


    但卻要求,若想成功,必先自宮。


    然後衝動了,一刀切。


    正想練呢,翻了下一頁。


    不必自宮,也可成功。


    好嘛。


    這個氣。


    修煉吧,修煉完,翻最後一頁。


    再來幾個字。


    就算自宮,未必成功!


    你就說這人心裏陰影麵積得有多大!


    三麗便即是如此。


    她於不知不覺中被周健武引誘,上當,莫名其妙地修煉了這穢氣秘法,更是因所習之不得法,直接毀容,一張臉幾乎是爛掉了一半。


    整個人的器官也產生了異變。


    牙齒,舌頭,都跟個怪物似的。


    搞得三麗不敢見人。


    不知有多少次午夜夢迴在淚目中醒來。


    也不知有多少次把刀子在脖頸邊抬上放下的。


    這一切的一切,如今思之想來,當真是宛如一個笑話。


    好容易,她止住了悲泣。


    她抬頭,恨聲道:“教我吧,我要學,等學成了,我定要殺了那個人,我一定要殺了他!”


    劉一夫欣然一笑,然後便指點她入定觀想禪思靜心之法。


    說白了。


    自我催眠。


    假想自己身體裏有一尊穀神。


    至於成果,看其心念而已。


    觀想之術,止之於此爾。


    沒什麽大不了的。


    一個是心思要純淨,不能有雜念。


    二個是觀想要入神,要細致入微。


    就好像雕塑一樣。


    一個是要工匠的技術好。


    二個是要這工匠態度專注認真。


    當然,還要材料可以。


    如此,才能讓作品藝術傳神,成為大家之作,有別於凡俗。


    藝術品,和普通的雕塑那是不一樣的。


    觀想之法,說穿了也就是這樣。


    但說穿了一文不值卻大多沒人想到。


    因為它首選一個資質,就是精神力要高,還要肯相信,並去做。所以自古成就者少也。但若進入仙門,這幾乎是基礎的。


    很多時候,武林和仙門,差的可能就是這麽一個觀想。


    但是,這個觀想也是有講究的。


    不是什麽人都能觀想的。


    比如。


    仙門的觀想圖,祖師真容圖什麽的,那就是門派之根基,千金之不易。反之這穀神的觀想,條件就要苛刻一些。


    劉一夫教導三麗,心中也是在感慨。


    教是他教了,但能不能學進去,他沒把門的。


    當老師的多了,哪一個又不是在教好徒弟呢。可是徒弟之中,真的能夠學進去了的又能有幾,人與人是有差別的,有了天資,願不願意努力又是一迴事。即便是努力了,可倘若氣運不夠,還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三麗盡數記之於心。


    她倒也不急。


    她知道,這樣的神功秘法,又哪裏可能是一天一夜就能學會的呢,往後,且要用水磨的功夫慢慢磨呢。


    不過此時的她再非單純的傻白甜。


    她知道,這是正統的功夫,講究的就是一個注重根基,打好了底子,可能開始會緩慢如龜,但一經水到渠成,便可一飛衝天。


    這也是江湖上的正反之別。


    正派的東西往往是先緩後快,剛開始慢,但往後了就沒什麽瓶頸了。


    往往一發不可收拾。


    反之反派的功法,習慣性急功近利。那些走捷徑的也還罷了,有時到了後期,就知道瓶頸之苦,就那麽一步,就是不可再有寸進。困頓於此,如之奈何。


    這門穀神經也是如此。


    先不管別的。


    不要想煉功煉氣什麽的。


    先把穀神觀想出來。


    當穀神有了,後麵的也就能快起來了。


    心中有了主意,她忍不住道:“一夫,你既然知道此功的修煉方法,為什麽卻說不行,你不修煉嗎?”


    劉一夫道:“我是一個降術師,既然我是一個降術師,開關第一步就是先要有神,我修的是空用之神,已經有了一個神。一山不容二虎,已經有了神的我,還是修空用之神,我是無法信仰別的神的。”


    降術師之有神,莫過於三。


    其一就是找陰私野神,大多數甚至是邪神,甚至直接就是孤魂野鬼,把一個鬼立之為神。


    別管是什麽東西,有什麽後患,我都不管,先管我入職,我得先成為降術師才好談及其餘。


    其二是找祖祭靈,也可以找天庭正神,甭管多大多少,隻要是一個正職,就行了。


    這與前者並無二質。


    不過前者是不顧一切不擇手段。


    後者多少講一些底線。


    其三嘛,就是空用之神,也就是自己觀想,自己宣揚,創造一個原本沒有的。


    這就是說前二者我都不怎麽滿意,我不喜歡,所以幹脆我自己來,我自己造一個。


    選擇第一個呢,力量速成,短時間就可以要錢有錢要妞有妞,什麽都有,可萬般因果係於一身,這是早死的命,大多是不得好死啊。


    選擇第二個呢,好是好,安安穩穩的,但是也可能會有飛來橫禍的嘛,並且,天庭之正神啊,你怎麽降神?


    橫死的概率是降了下來。


    可大約是沒有前途的。


    唯有第三條路,有著一線超脫的機會。


    但是。


    毫無疑問。


    這第三條路也是最難的一條路。


    要不然,降術師這個職業也不會是八百旁門之末流了。


    就因為它的起點是最低的,成長性卻是最難的。


    有的人生下來就是仙門中人了。


    有的人卻需要從最底層往上慢慢的爬。


    但不管怎麽說,劉一夫始終是在正確的道路上。


    所以他眼下雖慘,但仍有未來。


    “對了,公主……”


    三麗張了下口,卻有些不好說話。


    “我知道,交給我。”


    甚至,人已經來了。


    劉一夫安撫好三麗。


    這時,公主才帶人來了。


    她當然,早來了,但一直未出而已。


    因為她仍是要看看,結果會是怎麽樣。好在一切是皆大歡喜的樣子。


    戲也就可以繼續唱下去了。


    看到公主出來。


    三麗卻沒了好臉子。


    公主如此處心積慮的拿她的事和劉一夫做文章,此中必然有私。


    不然她費這功夫幹嘛。


    不錯,進步了。


    三麗已經完全學會了,如何從功利中見人心。


    “你們想要幹什麽?”


    公主道:“我當然是道賀的,還能幹什麽?我若不是好心,至於費這些功夫麽!”


    劉一夫搖了搖頭。


    “罷了,有什麽事直說好了,我知道你不會白費這功夫,你弄這麽大的人情,想要的莫非是之前餘慶來托請的事?”


    公主歎了口氣,道:“我本來是不想操這心神的,可是江山為重,為了國家,我也是沒了辦法。當今的羅國情況你們都知道,我不廢話,本宮就一個要求,幫我把人魚小明珠換成錢帶迴來!”


    唿!


    一個人跳了出來。


    是餘慶。


    “公主,不是這麽說的吧,還有永慶公主的事啊!”


    小公主卻一臉悲色。


    “姐姐的事情我又豈有不放心上的,隻是……你應該是知道的。”


    她沒說下去了。


    坦白說,永慶公主怎麽樣,小公主是不在意的,但也不至於刻意要害她。若然是能救下來,伸一把手又何樂而不為呢?


    問題就在於,她知道,永慶公主的病其實是沒救的。


    就算有方法,也必然是代價極大的。


    那又何必呢?


    還不如放任她死了幹淨。


    至少這麽做是最好的。


    無論從哪方麵說,小公主的決斷都是正確的。


    但這些對之於餘慶來說卻不一樣。


    他早已經是感情用事了。


    “不,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他在地上磕頭,搞得小公主很尷尬。


    她隻好看劉一夫。


    這種事,換了平常之時,劉一夫是要拂 袖而去的。


    又不是我的女人,和我沒得關係,是死是活我操什麽心?


    但,至少,此時的他心情是好的。


    人有時也會在心情好之時做一些事。


    “罷了,我可以給再看一下,但不保證啊。”


    即使是如此之說,餘慶也是高興得快要壞了。


    於是,一眾人,轉了方向,去了餘慶的點。餘慶現在住哪兒呢?他原本是在龍騎禁衛設立的一個安全屋。


    別奇怪。


    龍騎禁衛在羅京處境其實算尷尬的。


    不說別的。


    曾經就有一個龍騎禁衛莫名其妙的被羅王收拾掉了。


    在領導的眼皮下幹活,哪怕是福利待遇再好也不安全啊。


    誰知道什麽時候莫名其妙的就犯了事,是聽了不該聽的,還是看了不該看的,又或是隻是撞上了領導心情不好,給當出氣筒子了,反正原因太多。


    有時還會莫名其妙的背鍋。


    很多,太多的莫名其妙了。


    因此龍騎禁衛們往往會給自己布置個安全屋。


    隻有少數人知道。


    萬一哪天出事了,跑路也是方便。


    原本。


    餘慶此時應該是在南方深水港出海售掉人魚小明珠。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他已經偷偷迴來了。


    為的就是永慶公主的病情。


    不過安全屋是不能久待的。


    所以此刻。


    他是在邱未明的一處房宅之中。


    當他離開時,這裏就是邱未明替他看守著。餘慶有些失敗,為策萬全,他隻敢和邱未明接觸。


    別說,這二人的私交還是可以的。


    但此時,邱未明已經臥底失敗。


    而餘慶,顯然也是要幹不下去了。


    邱未明向公主請安,然後讓出位置。


    此時永慶公主一臉異常的紅色,但仍然是昏迷之中。


    她早已經是補之太過,進入迴光返照時刻了。錯非餘慶和邱未明用盡了手段,她此時應該已經死了。


    這樣的狀態,說一句命垂一線,絲毫不為過也。


    劉一夫現在被萬眾矚目著。


    他輕哼了一聲,把了一下脈,甚至用上了眼睛秘術,仔細看了一下。


    “毫無疑問她快死了,你們做了很多,用上了很多補藥,還輸運了大量的內力為她理通血脈,順氣舒經,可終究是有極限的。你們的做法,是一點點把她的本源給消耗掉了,以至於她幾乎沒法救了。”


    餘慶道:“真的,連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劉一夫道:“公主原本並沒什麽病的,隻是她的心情不好,積鬱於心,這才有了後麵的問題。後來中毒,好不容易好了,但畢竟還是傷到了元氣,注意到了嗎?她其實問題不大,但一次次的損耗了元氣,這才是關鍵所在。要是她會武功,多少還好一點,但是她偏偏是個普通人……”


    練武至少有一點好處。


    可以固本培元。


    積養元氣。


    永慶公主倒黴就在於她已經沒有多少元氣了。這是一個人的根本,沒了根本,別的再做什麽也是無用之功。


    她其實沒什麽毛病。


    至少在劉一夫看來是如此的。


    劉一夫學醫,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外麵坐診的。他看過很多病人,很清楚有很多人一身的毛病但都是強壓著,為了生活。


    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有病。


    比如說一個老頭,一嘴爛牙,但他永遠是解決了疼痛就算了,因為鎮痛止疼是很簡單的,但拔牙換牙那就麻煩了。


    老人要把有限的錢用在別的地方,而不是全投在他的這口爛牙上麵。


    反之,永慶公主根本就沒毛病,她純粹是心情不好,自己把自己搞得身體差了。


    平常大約又是不鍛煉身體的。


    又生病,又吃藥。


    這麽反複折騰,哦,還中了毒。


    如此下來本源虧損嚴重要死,也就不足為奇了。


    現在,藥石難醫。


    “真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邱未明在旁邊發問。


    餘慶,他已經快要哭暈了。


    “有啊,天下哪有救不了的命,治不好的人,問題是需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永慶公主的這毛病最簡單其實就是一個,注入足夠大量的生命本源就可以了,甚至不藥自愈都是可以的。但問題是哪來的生命本源呢?”


    其實有。


    一是奇功邪法。


    二是高品質的丹藥。


    前者問題是容易留下後遺症,或是導人心性大變,總之難以十全十美。


    後者是困難,哪來那麽大的臉搞來高品的丹藥就給一個普通的凡人用。


    所以說了跟沒說一樣。


    “不,也許有一個地方可以有。”


    劉一夫質疑生命本源的不易。


    但邱未明提出了反對意見。


    “嗯?你說什麽?”


    劉一夫一驚。


    開什麽玩笑。


    一個人的生命本源是固定的,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決定了會有多少。此後隻會減少,一點點消化掉了。


    除非吃到什麽天才地寶,但就算如此,也是隻能補充極少數的。


    怎麽可能這世上還有補充人體生命本源的事。


    莫不是,這是一種雙方在理解上的認知錯誤?


    邱未明道:“如果我沒記錯,在蠶叢王本紀裏提出,蠶叢王研究長生法,出海尋仙的這一件事。”


    蠶叢王,月族之中,中興之主也,晚年突發不祥,入東直去,出海遠遁,人皆言訪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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