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人朝聖地有很多。


    經常有人去的,比較虔誠的,也就是白鈴聖母廟,雪嶺白山這兩個地方。


    隻不過。


    白鈴聖母廟是人人可進。


    但卻沒有人會爬雪嶺白山。


    這是因為雪嶺白山又高又冷,堪稱是人間絕地,過往是狼群的地方,狼王居此盤旋著。


    試問哪一個命大了的跑這裏上山?


    所以虔誠的信徒一般隻是在此山下住幾天,念念往生無念經也就走了。


    這遊方的信徒有點比較好,那就是比較自由。即便是那裏的朋友頭人土王,也不會輕易的得罪。


    一來這些人再窮也是有產的牧民。是自由人,不能被土王們喝令。


    二來也是怕觸怒了神明。


    如此虔誠的信徒也要欺負,是不是看我這個神沒用,所以好欺負他們,是吧?


    所以,聰明的人不會去得罪他們。


    至少。


    表麵上,這些人是無害的。


    劉一夫他們一過去,就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這戶牧民是四口之家。


    一個老奶奶,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女孩。


    老奶奶叫措央卓瑪。


    她很親切,也很熱情,絲毫不擔心劉一夫一夥是壞人。這裏有一個因素,那就是胡顏巴克,他的形象甚好,是有名的美男子,誰看了都不覺得他是壞蛋。


    這樣一個人和劉一夫他們在一起。


    能夠和高原人,還是一個以窮出名的雪域人在一起的,又能是什麽壞人呢?


    不得不說,措央婆的判斷很正確。


    她毫無顧忌的向劉一夫他們介紹了她的家人。


    包括女眷。


    這點十分難得,要知道,在這地方,雖有朝聖的虔誠信徒,但保不齊的也可能是有歹人的。


    由此可知,這真是好人。


    劉一夫幾個麵麵相覷,幾乎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麽純樸純真的人和事。


    不過,這的確是讓他們的心情跟著愉悅了起來。


    措央婆的兒子叫才措吉祥。


    也叫吉祥哥。


    他是個二三十的純樸漢子,一身半襟的皮袍子,毫無疑問,是狼皮,這證明了他是一個有力量的人。


    這點很重要。


    因為他大約是這個單戶牧民家庭唯一的戰力了,也就是俗稱的頂梁柱。


    他的妻子是才央卓瑪。


    一個麵目姣好的女人。


    雖然是個高原人,但其麵膚之上的高原紅並不突出,並不嚴重,顯得她其實皮膚是很好的。


    她禮貌端正的微笑,親切溫柔地讓人感到了這間帳篷裏的溫暖。


    哦。


    還有。


    是吉祥哥經常喜歡捧起來,舉高高的一個小女孩,定央卓瑪。


    這真是極好的一家人。


    而幸運的是,他們招待的這幾個人也不什麽壞蛋,所以雙方關係還挺融洽的。


    特別是在飲食上。


    劉一夫取出了很多的食材,比如說,狼肉,這玩意真的是多得是。


    措央婆很高興,大展了身手,雖然都是高原的食物,其實並不是那麽美味,她畢竟是一個普通婆婆,怎麽可能擁有讓劉一夫他們這些吃慣了大廚手藝的廚藝呢。


    但問題的關鍵是食物的心意。


    這滿滿的高原風味的心意是最難得的。


    到了第二天。


    胡顏巴克有些鬱悶。


    他偷偷找了張小乙,他和他最熟。


    兩人走出帳篷,走了遠一點,他說道:“乙哥,這一路上我是多虧有你照顧。”


    張小乙笑道:“你小子,神神秘秘地跑過來跟我就說這話?”


    胡顏巴克笑了一下,又道:“所以我覺得這事要和你說一下……”


    他說到這,臉上有些為難。


    張小乙怔了一下,沒想到還有別的事。


    “你說。”


    “我覺得,措央一家有點問題?”


    “有什麽問題?”


    “……”


    張小乙問有什麽問題,胡顏巴克卻沉默了,他有種不好開口說話的想法。


    “不是,你說啊,別給我來半句話。”


    胡顏巴克終於沉住了氣,上前低語。


    “昨天晚上,那兩個女人,才央卓瑪和定央卓瑪,一個也沒來摸我的鋪子。”


    張小乙先是覺得好笑。


    才央也就算了。


    定央才是一個小姑娘而已。


    未成年啊。


    摸你的鋪子?


    你在想什麽呢!


    然後。


    他就不覺得好笑了。


    你不懂高原人的事,當然可以笑。覺得這是一個笑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但這件事情,在高原,那就不是事了。


    別人不懂。


    張小乙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他此前一直沒有重視,沒有注意。


    可現在經由胡顏巴克一提醒,頓時覺得的確是不對起來。


    他連忙重重在胡顏巴克的肩上拍了一下就去找劉一夫。


    先把劉一夫和錦天拉到一旁,然後巴巴兒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在高原,至少是此時,或者說是這最近的一段時間,高原上有一種不約而成的潛規則。


    妻客。


    因為高原人大多都是窮逼。


    所以他們往往在麵對客人時招待上顯得力不從心。


    這十分的丟麵子,讓人難過。


    那怎麽辦呢?


    這時有漂亮妻子的就好辦了。


    甚至有的人家會用自己的女兒去招待客人。


    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


    但細究起來卻有著其存在的道理。


    沒有人是傻子。


    正如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當王七加一。


    之所以如此,之所以存在。


    完全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啊。


    這種習俗的存在,它是真的有好處的。


    要知道。


    高原大多皆為無法之地,一個人是不是好人,還是壞人,更多的是看他的意願。


    這也就意味著。


    如果一個牧民招待客人。


    那個客人願意,他可以選擇當一個正常純良的客人,但是他也可以選擇突然間拔出刀子當一個歹徒強盜,隨他願意。


    這時。


    主人先跪了,把一切能夠掏出來的東西都掏出來。


    這時客人如果是真客人,一定會很感動的,到時少不得說要掏一點,意思一下。


    而高原人是出了名的窮。


    即使是一袋鹽,一口鍋,都足夠了。


    假如客人是強盜土匪,那也行。


    都被如此的招待了,哪個那個土匪願意發神經的拔刀砍人?想要的都有了,還拔刀子幹嘛?麵子上還是要說得過去的嘛。


    瞧瞧。


    如此一來,豈不是一場災禍被消彌於無形。


    倘若那壞人拔刀子了,可能一切就難以挽迴了。


    此外,還有尤其重要的一點。


    生存。


    無論如何。


    對於人而言,什麽禮儀道德,在生存這個前提下,都是虛的。


    身處高原這樣的一個環境,生存才是最為重要的事。你所在意的禮儀道德,比起生存,什麽都不是。


    高原人,如果僅靠高原人自己,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靠女人,不停的生孩子。要有孩子,特別是男孩子。


    比如吉祥哥。


    他倘若有了孩子,不管這孩子最初是誰的,他還不是要給吉祥哥幹活抗包。


    所以。


    對於高原人來說。


    孩子是誰的,根本不重要。


    隻要從我老婆肚子裏爬出來的,那就是我的孩子。


    這才是正常的。


    胡顏巴克之所以能夠發現此點。


    一是他就是一個高原的,還是雪域人。


    二是他人長得帥,在外麵帳篷裏睡覺,隻要有女人,一定會鑽他的臥鋪,這是基操,現在一下子有人不這麽幹,他當然會感到奇怪了。


    特別是。


    對於高原人來說。


    他胡顏巴克且不說。


    像張小乙,男人中的男人,其相貌絕對是長在了高原人的審美之上。


    不要說那個什麽才央卓瑪了,就是吉祥哥也會興高采烈地期待他老婆和張小乙之間發生點什麽。這要是能夠生下一個像張小乙模樣雄壯的男孩子,他不得高興瘋了。


    可是。


    結果卻是一夜過去。


    毛事都沒有發生。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太不合乎常理了。


    張小乙把這事兒一說,幾個人都麵麵相覷。


    還有這好事啊?


    那怎麽沒發生啊?


    你要說一般人且也就算了。


    不說別人,就說那個什麽的才央卓瑪,長得是漂亮在了點子上。唯一的不足是皮膚有些發黑,但這種麥色的健康色,其實也挺有魅力的。


    更不要說她身材極好,完全不像是生養過的模樣。


    她這模樣的,別人不說,劉一夫是可以接受的。哪怕她的襖褲裏味兒比較衝兒,他也不是會介意。


    但是。


    顯然。


    措央婆一家並沒有這個打算。


    不過,劉一夫他們倒也不是執意要睡才央卓瑪,隻是來看看而已。


    他們又不是什麽犯人。


    話不多說,劉一夫張口,問起了從前雪國之事。


    措央婆吃了一驚。


    老太太手摸一隻婆娑經輪,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張小乙問:“我們是大羅朝廷的人,想要調查雪國的事情,所以想要問問。如果您老人家不知道,那了就算了,若是能知道一些事情,還請告訴我們,支持一下朝廷的工作。”


    老大太皺眉。


    良久。


    她說話了。


    “雪國的事情我一般是不想說的,就想著讓一切成為過去。年輕人們,那個地方是一個不祥之地啊,一直以來,據我所知,也不知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那地方。我們正常情況下是不會選擇靠近那個地方的。因為太危險了……”


    她知道雪國的事。


    但顯然。


    她並不想談。


    吉祥笑道:“你們說的是魔鬼井吧。”


    他說了魔鬼井這個地名。


    旁邊。


    定央卓瑪小姑娘一下子就給嚇到了。


    她整個人縮到了才央卓瑪的身後。


    才央卓瑪手輕撫在定央卓瑪的頭上。


    小心的安撫於她。


    吉祥哥臉上沉重了些。


    他說道:“魔鬼井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我們沒有人敢靠近。那裏可能什麽事也沒有,但也有可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凡是對那地方太好奇的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死了,甚至死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可能是消失,誰又知道發生什麽事呢。人們這裏傳說,那口井裏有魔鬼,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跳出來。你們,想要去那個地方嗎?”


    他原意是想要嚇住這些人。


    當然,他沒有騙他們。


    魔鬼井那種地方,的確就不是人能夠去的。太過奇詭恐怖了。


    “我們去,那地方在哪兒?”


    沒有笑聲了。


    吉祥哥沒想到,他話都為樣說了,這些人仍然沒有放棄,依舊想去那個魔鬼居住的地方。


    可以看出。


    措央婆,吉祥哥,甚至定央卓瑪都對魔鬼井有些忌憚。


    不願沾染那個地方。


    倒是才央卓瑪說話了。


    “吉祥,去吧,隻是帶一下路,他們是朝廷的人,可能有什麽任務,身不由己。我們話已經說了,就不要讓大家都為難了。”


    吉祥哥想了想道:“我是可以帶你們去,但也僅限於帶你們去,再多的事,就不能了。”


    劉一夫哈哈大笑。


    “如此足矣,這就足夠了!”


    不得不說。


    雪國遺址,的確難尋。


    別以為這地方好找。


    事實上,這裏群山環繞,山巒起伏,身置於此,等於處在一座天然的迷魂陣中。


    在這裏光線,白雪,山峰,風聲等的種種影響下,人的眼睛很難分辨方向。


    隻有吉祥哥,他在帶路,才能知道是在走一條有目的方向的路。


    此之一路,甚險。


    可能明明眼前隻是一小灘子的水漬,其實卻是一個無底洞,一腳下去,人就一下子沒了,沉下去了。


    又或者眼前盡是白雪,看不清路,等發現時,自己已經踩在懸崖邊上,差點就跌下去了。


    此處之地,地種已經發揮至極了。


    難怪劉一夫和錦天的秘術眼根本起不到作用。


    特別是。


    當劉一夫他們看到了那座所謂的魔鬼井,才知道看不到此地的原因。


    太深了。


    這玩意,別人的母親。


    太深了。


    魔鬼井是一座在幾塊矮石雪丘中的大深坑。此坑有十數丈直徑,關鍵是其深不見底,黑幽幽烏洞洞的一眼大坑井。


    在此井之中,更是可以聽到風吹過之時的嗚咽之聲。


    不過。


    吉祥哥卻對此視如蛇蠍,望而卻步,根本不敢往前踏進一步,始終處在五十餘丈之外的地方,不敢往前越雷池一步。


    好在。


    劉一夫也不難為他。


    不僅放過了他,還給了他一袋子,大約一斤的鹽。


    注意來。


    這是細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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