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是黃酒。


    紅黃白米,四大酒使。


    這是歡喜王極為看重的四個下屬。


    若論親近程度,飛天,狂骨,一百斤刀都是不及的。哪怕他們三個更能打一些呢。


    在四大酒使之中,歡喜王最喜歡,最看重的,就是紅酒。


    其次,就是黃酒。


    可以這麽說,膝下無子的歡喜王,他若拿紅酒當自己的總管太監,那幾乎就是在拿黃酒當太子的。


    就厚遇如此地步。


    而此人也是這四大酒使之中,最講情義的。要知道,這裏是——處處殺人放火的西方商路。


    在這條商路上,有很多人,壞人,和更壞的人,唯獨好人,是死得最多最快的。


    好人,有時甚至是蠢人的代名詞。


    連黃酒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若非是歡喜王的心腹之人,早不知死多少迴了。


    可是,人啊,就是這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黃酒怎麽樣都還是那個黃酒。


    這不,紅酒出事,他的小弟隻敢來找黃酒。


    因為他們都知道,隻有黃酒,才會為了紅酒盡力。


    所以,他來了。


    “紅酒的事情我很抱歉,一切都發生太快了,你若想知道詳細情況,得去找老木頭的人問了。”


    楊大小姐很無奈。


    她身邊沒人了,感覺到很多不方便。


    如果她身邊仍然有十幾二十個小弟,哪怕隻是數字,不能打,也會讓黃酒的態度好點兒。


    “白酒已經接到我信了,應該會去吧。不過王爺的事情要緊,接下來就由我幫小姐你吧。”


    黃酒說出了打算。


    紅酒不能跟了,他黃酒來跟。


    楊大小姐打量他一下,想了想道:“此行危險,我需要把話放在明處,還未有大動,我身邊之人已經——所以你若要加入,當有個心理準備。”


    黃酒嗬嗬笑道:“為了王爺……”


    他雙手抱拳朝一個方向拱了拱。


    “在所不辭!”


    黃酒加入,這下劉一夫就能從驢車那上來了,雖然他一直覺得不需要。


    他入了坐,這時黃酒已經在進行交流。


    此人和紅酒不一樣。


    紅酒這個人,悶。


    他很多時候事情喜歡放在自己心裏,對不熟的人還喜歡端駕子,擺譜,一臉倨傲,不可一世。就算熟了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黃酒就不一樣了,他喜歡交流,喜歡說話,什麽都喜歡說出來。


    倒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終於知道了,楊大小姐的名字了。


    楊雪雁。


    這是一個不好不壞,還可以的名字。


    她是楊氏一族精心培訓出來的高手。


    其武功之高,更是在楊大之上的。


    因為楊氏一族,最核心的武學,都在她身上,不像楊大,闖出名堂的無極金刀,是他自己的奇遇。


    刀是如此,配套刀的刀法亦是如此。


    對此,楊雪雁十分清楚。


    家族未有讓楊大交出奇遇。


    此為楊大獨有。


    開玩笑,家族弟子得到點奇遇,家族這也搶,那也要,以後家族裏的人還有願意為家族出死力的麽?


    所以,知道清楚這是什麽奇遇,了解情報信息,也就夠了,別什麽事沒個夠的,啥都想要。


    無極金刀,配合火龍功,加旋風掌,是昔日神劍王朝的標配。


    神劍王朝大內高手,清一色,全都是修煉這三門武功。


    據說此三功合修,威力會大至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是,這很難。


    此三功每一門都需要十數年的功夫才得大成,想要徹底圓滿,更是一件遙遙無期的事,又談何合而為一呢。


    說到武功,幾個人也就來了點興趣。


    最後錦天說了一個猜測。


    他認為,這三種武功,每一門修煉,都困難,會不會此中另有玄機?可能兩種或三種武功合在一起修煉,速度反而會快點,不至於那麽絕望。不然,一門武功修煉至圓滿之境要五六十年,那前人是怎麽把三門武學齊頭並進修煉至成的呢?


    黃酒感慨道:“遙想當年,神劍王朝也曾盛極一時,聽說,我是聽說啊,神劍王朝有一個人,參透了玄機,把此三功合一,成為神劍王朝第一人。這也就算了,還和王妃搞到了一起,給那國王戴了老大的一頂大帽子。那國王惱羞成怒受不了了,就要殺人,此人就帶著孩子出走,這也算了,他還帶走了一物,致使王朝在幾十年後,就亡了。”


    “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


    劉一夫四人一起發問。


    黃酒嘿嘿一笑,神秘說道:“是金龍寶劍。”


    金龍寶劍。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就好像一根竹杆,挑開了迷霧之紗,讓人看清了裏麵。


    “金龍寶劍,傳說此物乃是神物,非比尋常,有堂皇之正氣,能鎮壓一切邪祟,當年,神劍王朝得此神物立刻供奉之,這才維持了國運,沙海都不能葬之,一直到此劍遺失,其國失水,被黃沙掩埋,乃至於亡,莫非天意?”


    “天意不天意的我不管,這寶貝真有這麽神嗎?”


    “你們莫不是忘了,正是金龍寶劍傷了浩瀚女王,這才使得浩瀚國滅,不是金龍寶劍,什麽力量又能傷到她呢?”


    “世上竟有如此的寶物,也不知下落何方,要是仍在神劍王朝裏,說不得我們也有機會得到吧。”


    “想屁吃呢,這東西已然通了靈性,乃是神物,神物擇主,哪裏是你想要有就能有的,得神物自己選。”


    說得深了,天也黑了。


    外頭。


    不知何時,已經圍聚發一群人。


    一群,黃沙武士。


    眾多黃沙武士中,獨有一個人,坐在一頂滑竿上。


    此一人物,麵目蠟黃,相貌幹瘦,手持煙袋,身披羊皮襖子。乍一看就是個普通鄉漢,實是把平平無奇四個字給落到了實處。


    但他身邊二十多騎,卻對他恭敬萬分。


    因為此人便是新出道的高手,一刀流的一刀劉,有人叫他劉一刀,也叫一刀劉,反正都一樣,他殺人,隻出一刀。


    一會兒,一個刀客帶來了一個人。


    沙裏金。


    他一個滑步就過來,跪下。


    嘭嘭嘭!!!


    三個大響頭。


    讓人疑惑,這沙子地上,怎麽砸出來的動靜。沙裏金這鐵頭功,有獨到之處啊。


    一方小頭目,沙裏金,也算是場麵上的人物了,可麵對一刀劉,二話沒有,直接磕頭,上來就給跪了。殊不知這才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尊嚴,很好。


    臉麵,也想要。


    但不管是什麽,和生存比起來,就什麽都不是了。假若沙裏金是一個強硬的不懂得低頭的人,他現在早死十迴了。


    既已低頭,那磕頭又算什麽呢?


    更有甚者,即便低頭,也未必討好。


    因為一些高手的刀客,他們殺人很簡單的。你一句話,一個字,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態度,或者僅僅隻是感覺,比如我不喜歡他,就這麽簡單,甚至是莫名其妙無厘頭的原因,即可殺人。


    對於他們來說,殺一個人和唿吸,踩螞蟻一樣,是再簡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一刀劉。


    就是這樣的一個高手。


    “起來吧……你沒藏私,不用死。”


    一刀劉說話了。


    沙裏金不敢大意,但略鬆口氣,他站了起來道:“大哥說的哪裏話,我哪敢藏什麽私啊,隻要大哥好著哩,我就什麽都不用愁哩。”


    一刀劉笑了。


    “是這個理。”


    隻要他還活著,他的刀還在,誰也翻不了天。


    “除了楊家人,還有歡喜王的人,來的是誰?”


    “是黃酒。”


    “他……一樣,都麻煩,歡喜王,真不想對上啊……但該對還是要對,是不是?”


    “是是是……”沙裏金能說什麽?


    “讓兄弟們準備了……”一刀劉下令。


    沙裏金忽然說:“大哥,咱不燒店,成麽?”


    說完這話,他想打嘴,他後悔了。


    一刀劉笑了。


    他的嘴角撇了起來,顯示他的心情也不錯的樣子。


    “老二。”


    他說。


    一個漢子過來,半跪下來。


    一刀劉扶他的肩,從滑竿上下來。


    “你說的不錯。”


    他對沙裏金讚許說道。


    沙裏金心中大喜,忙低頭道:“大哥過獎了。”當他抬頭時,他看到一刀劉正把一截寸許刀身插迴鞘中去。


    “我都沒想到,你提醒了我。”


    一刀劉油然歎道。


    然後他揮了下手。


    兄弟們動了。


    周圍也出現越來越多的人。


    沙裏金心下一沉,他想站起來,但,不行。


    嗤一聲。


    他的衣衫前胸口部分破了。


    緊接著,是胸口皮肉開了口子。


    從中是一道森然入骨的白切口。


    至此。


    殷紅的血液才一下子從四周湧了出來。


    血噴湧而出,嘩啦啦地流了一地,濕熱血腥的血液瞬間就染濕了他麵前的黃沙地。


    原來,就在方才。


    一刀劉向他出了一刀。


    一刀。


    僅僅一刀。


    此一刀,妙就妙在,無聲無息的同時,又快如迅電。讓人根本沒有反應機會。


    而沙裏金明明被砍了一刀,卻愣是沒有發現,沒有感覺到,這就太恐怖了。


    這證明,一刀劉的刀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這是技近乎道。


    已經摸到極限的邊了。


    “上!”


    馬隊出動,馬蹄踏動,一支支明火的火把舉了起來。


    這支馬隊,先一步殺退了外圍的人,然後就投擲火把,看樣子是要把整間客棧統統燒了。


    突然,從店鋪中罵罵咧咧跑出來幾一個人。


    一女,三男。


    這四個人,都挺能打,尤其是打頭兒的兩個人,一個好似獅子搖頭別人怕怕,猛的不要不要的,另一個猶如沒得感情的殺人機器,手中一把大長刀,能把人連人帶馬的給斬成兩半。


    人的馬的內髒肥腸血糊糊的嘩啦流了一地。


    慘不忍睹啊。


    還有一個女的,也是厲害。


    她手持一柄劍在斷後。


    一柄長劍舞動起來,挑飛了幾支擲來的火把,飛斧,暗器,飛刀。


    防護的是滴水不漏。


    這幾個人,打開馬槽,放出一頭驢子,隻很短時間就套出了一輛驢車。


    四人駕著驢車,就這麽跑了。


    一刀劉懵了。


    黃酒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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