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天亮。


    昨忙了一天,身子骨到處發酸。


    劉一夫長歎。


    他終究隻是一個普通人。


    入道又如何。


    他的第一降是學習能力,所以,他的身體素質仍然普通。


    不過再不想動也不行,而且,他也渴望再次施降。


    需要注意一點。


    降術師雖然建議盡量少施降法。


    但是,的而且確,每一次的施降,都會讓降術師的實力往前進一步。


    因為神力的品質,太過高級,所以要經常使用,才能讓神力流淌,沸騰,乃至強大。就像是火種,你要置之不理,反而有可能自己熄滅,但若是吹幾口氣,攪動一下,它反而會旺盛的燒起來。


    劉一夫先跑去這家客棧一口氣買了十幾個肉餅子,先自己吃了三個,然後幹活。


    把驢子喂上,劉一夫順手拔點驢毛迴去下降。


    待他把驢毛燒了,第二個降術也算完了。


    這個降術,便宜驢子了。


    這是一個給驢子加持強壯的降術。


    經曆此一降術,他再也不擔心那頭大青驢拉不動車了。


    看驢子大口吃草,劉一夫笑了。


    然後,他種下了那株夾竹桃樹。


    此樹種下,劉一夫在院子裏到處找。


    最後尋了一個土丘,用手摳了半天,揪出一條蚯蚓,也叫地龍。


    劉一夫將這條地龍用針,生生釘在夾竹桃樹上,再小心翼翼,給樹下鋪灑上了墳土,然後滴上數滴屍油。


    迴頭,就用夾竹桃樹的嫩葉包住一截地龍軀幹,用了第二個降術。


    這是一個慢降。


    時長日久,早晚有一天,這株夾竹桃樹會在降術的影響下活性化,變成地龍藤。


    地龍藤集植物與動物特性於一身。


    至少它可以動了。


    它會像寵物一樣,跟在劉一夫的身邊,是劉一夫忠心耿耿的打手。


    等到了那時……才有點超凡者的樣子。


    還有,那些毒植蘑菇,劉一夫也在自己院子裏分類種下。


    這一忙,就是半天過去。


    哎呀,老腰都要斷了。


    劉一夫活動一下身子,開始擺弄他買的瓶瓶罐罐,一些罐子,他往裏放入了調入屍油的墳土,再重新封好,以待日後另用。


    最後,他把生漆取出,倒入少量屍油,調和一下,開始給薄棺重新刷漆。


    當他完成後,看著外頭往裏打量的張小乙,道:“別看了,隻要漆一幹,就可以走了。”


    張小乙哈哈一笑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有事您說話,我給您幫忙。”


    然後……


    “這漆什麽時候幹啊。”


    “還有點潮。”


    “……”


    “幹了。”


    “好!”


    天公做美。


    天放晴了。


    大晴。


    豔陽高照。


    這樣的天氣,真是沒有理由不出門。


    張小乙搞來了兩匹馬。


    這讓劉一夫對他另眼相看。


    終究還是小瞧他了。


    殊不知這也是張小乙把自己的人情折騰快光了。


    他是借的。


    兩馬已經老了。


    這才讓他借成的。


    雖然是老馬,可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借到的。哪怕是不差錢的萬事司也是一樣。


    “原本我以為要借三匹馬的,沒想到你自己找了輛車,那我也省事了。”


    張小乙說得由感而發。


    是的。


    借二匹馬和借三匹馬,那難度可不一樣。


    劉一夫自己找的這車,讓張小乙真省不少事。


    劉一夫哼了一聲,把身子靠在薄棺上,任那已經通靈的驢往前跑。此驢中了劉一夫的降術,體魄異於常驢,體力,耐力,都超出想象,跑起來幾乎不會累似的。


    讓張小乙懷疑自己騎的是假馬。


    晚上,錦天打了一隻兔子。


    這是他在軍中練就的本事。


    錦天在軍中,是軍中底層,東西總也是不夠吃的,這就需要自己在外打食。


    不然,真是撐不下去。


    劉一夫接手兔子,飛快的剝皮放血。血被他用土埋下。再把肉色的兔子抹了油鹽放在火上燒烤。


    他手法嫻熟,卻是自然掌握的本事。


    此時劉一夫已經發現學習能力的可怕了。


    無論什麽事,隻消經曆一次,他就上頭,隨即就會上手,然後就會熟練。


    他已經不年輕了,過去也經曆了很多事。但過去他不管怎麽做,都仍顯笨拙。可現在做事,卻是如有神助——不,他就是有神之助,所以才越做越好。


    不消一會,那兔子就滋滋冒油,噴香欲滴了。


    劉一夫沒有爭搶,而是讓張小乙和錦天分了大頭。


    他牢記此行這二位才是主才是爺,遇到事是要頂上去的。


    所以也盡可能給他們方便。


    張小乙道:“好味,錦爺,你看一下,我們接下來沒危險吧!”


    錦天道:“你放心,這附近什麽危險也沒有。”他這眼現在發揮威能。


    遇到大妖邪祟,立時就能提前發現。


    然後,就可以從容避開了。


    是以,這三人上路,簡直像旅遊玩鬧一樣。


    當然,還有一點,人難。


    現在妖魔鬼怪好防備了,可人心有時比什麽都要邪惡。


    好在張小乙太精明了,想算計他太難了。這是一個能夠看透人心的主。並且他的武力值也很高。別看他一直推崇錦天,說錦天的刀法厲害,但他的獅子照夜刀也並不弱。如果他和錦天對決,隻能一對一活一個,那活下來的未必不是他。


    若非如此,張小乙當時也不會信心十足要重迴月亮溝。


    要知道一點。


    當年一戰,虎精隻是被重創。


    它,並未死。


    現在,六年,它很可能已經恢複過來了。


    可張小乙仍然全無畏懼。


    一來他的功夫並未擱下。


    二來當年他們是先吃了情報不足的虧。


    正麵撕殺,未必就怕了。


    還有錦天,刀法大成。


    如此一來,哪怕當年虎精狀態恢複,也自信能再殺一迴。


    一行人歡快而行,劉一夫更是一路乘車,除了感覺屁股疼,倒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順便,他開始向張小乙和錦天學刀法。


    這二人,都是刀法大家。


    張小乙是一把獅子照夜白的寶刀。


    他既然用此寶刀,刀法自然淩厲。


    需要知道,無憂客中無庸手啊。


    做為曾經無憂客中的佼佼者,他能普通了?


    至於錦天,那是一個張小乙都要叫聲爺的人,手持一柄新月寶刀,那是絕對的高手。更在軍中曆練,久經生死考驗,實力非比尋常。


    此二人的指點,可以說是切指要害。


    隻短短時間,劉一夫就從隻會亂揮刀,變得擁有三刀之力。


    一招是拔刀斬。


    一招是砍腳刀。


    一招是下撩刀。


    走得是快陰狠的路子。


    看劉一夫飛快的演練三刀,張小乙臉色發白。


    這老小子,竟然是武學奇才?一下子就抓到了武學刀道的特點。


    刀法是殺伐之術,和劍法不一樣,以攻為主,大開大合,殺人傷人為主。


    可不講什麽點到為止。


    講的是一刀兩斷。


    這快陰狠三字,正得刀道三昧。


    武功這東西,假傳萬卷書,真傳一句話。刀法就是這麽簡單的。能一刀解決就不用二刀,能簡單就不複雜。


    唯一可惜的是……內功。


    劉一夫沒有修習過武學內功。


    而武學中,什麽刀法招數,這個都可以教,藏不住的,你總要用的,你一出招,被人看了,記下來,又怎麽可以藏得住?


    真正被隱藏的,是內功心法。


    這玩意是真的隻有自己知道。


    別人再怎麽看,也學不去。


    武功這東西,有內功和沒內功,它可不一樣啊。


    話不多說,一路辛苦,花了十多天,到了。


    張小乙感慨萬端。


    上一次,他們無憂客行動,快馬接力,花了五天,現在慢慢走,有時要避危險妖怪,所以慢了許多,但終究還是到了。


    從溝邊山上往下看,一切依稀仿佛昨日才發生過。


    還是那地方。


    稀疏錯落的村子,像壞掉爛掉的疤,貼在這塊綠色的景原上。


    “也不知道老村長他們還好不好。”


    張小乙想到了從前。


    當年,他和錦天傷了三天,這才恢複一點,到了月亮溝村子,這才全好。


    那村子對他們其實是有大恩的。


    要知道人心複雜。


    一些封閉地方對外地人那是十分殘忍的,說弄死就弄死,根本不把外地人當人。


    哪怕你是官差也是一樣。


    因為那些地方,本地人才是人,是自己人,外人,啥都不是。


    但月亮溝的村民不是如此。


    老村長帶頭,還給他們用了山藥。


    在有虎精的地方弄到山藥,你就說這山藥有多珍貴吧。


    張小乙曾經一直想報達這個小山村。


    可……一直是錯過了。


    他對不起這裏的村民。


    當然,這裏的村民未必那樣想。


    他們大約也中很感激張小乙他們對付虎精的。


    哎呀,也不知道虎精後來有沒有攻擊這村子。


    想到了這,張小乙就坐不住了,忙著下溝子去。


    從早上看到的小村莊。


    萬沒想到,下到溝來竟需要一天時間。


    劉一夫差點把腳給扭了。


    雖然護住了腳踝,但腳底板感覺腫了四五處,腳掌,腳趾,足跟,都在疼。


    也不知光靠那瓶子馬油膏頂不頂得住。


    小心翼翼護住了車,跌跌撞撞的進了村,張小乙大叫起來:“老村長,老叔公啊,我,張小乙迴來啦!”


    老村長沒出來。


    出來的是一個中年人。


    此君身板寬厚,是這村子裏的繼任人。雖則老村長仍在,但那位老人家太老了,牙齒都已經掉光了,說不了話,一張嘴就是流口水。


    所以這個村子是由現在這個人說話。


    他先表示了歡迎,就把他們安排到全村唯一好的房子裏。灰暗的土胚房,還在掉土,可這已經是全村最好的一間了。


    張小乙卻感覺一些親切。


    至少,這比虎精的客棧要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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