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穿楊!


    山峰中,目睹著黃忠一箭射出的程立,不由得感慨道:「黃將軍好箭法!」


    如今的黃忠與程立都身著胡人的服飾…


    因為檀石槐中箭的緣故,胡軍大亂,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尚處於半山腰的他倆。


    說起來…


    黃忠是太子劉羽專程派給程立,為的是保他周全。


    倒是沒曾想,黃忠的箭法如此厲害。


    「來時聽聞九原呂奉先於五百步之外,一箭射中檀石槐,未知真假…倒是不曾想,黃將軍這一箭,比之呂奉先要更高明許多!」


    呂布射出的箭矢是五百步…


    可黃忠的箭已經遠遠超過五百步,雖仗著他在高處,可要精準命中更難。


    無疑,論及射術,黃忠冠絕當代。


    聽得程立誇耀,黃忠一縷長髯,「程先生就莫要稱讚我了,程先生孤身一人,離間鮮卑王父子,若沒有這一朝,何曾會有黃某這一箭?」


    黃忠對程立是真的佩服…


    程立對黃忠的稱讚也是發自肺腑。


    一時間,兩人竟是惺惺相惜了起來。


    「總歸…」程立目光幽幽的望迴檀石槐中箭處,「總歸沒有辜負太子殿下!」


    是啊…


    這一箭,不僅扭轉了數萬漢軍魂歸西藍穀的命運,更是將鮮卑那位百年難出一個的奇才射殺,接下來…鮮卑那邊就有意思了。


    不過…


    昨夜與和連王子侃侃而談時,程立氣勢如虹,毫無畏懼…今日,事後的他倒是心頭連連起了漣漪。


    若然和連不弑父呢?


    若然和連沒有因為貪戀美色,貪戀父王的寵姬而邁出這一步呢?


    若然太子殿下預料的出現了一些差錯呢?


    那他程立?哪裏還有命在。


    想到這兒,程立冷汗就不自禁的流下,後知後覺,也後怕了起來…


    黃忠看出他表情的不對。


    「程先生立下大功?怎生如此?」


    唿…


    程昱長長的唿出口氣,「太子殿下隻說,他坐觀天像,這檀石槐活不過秋天…可,可…」


    「咕咚」一聲,程昱咽下一口口水,心情方才平靜了一分。「我在想,太子殿下…如此大膽的推測,我卻…卻…義無反顧,當時絲毫不怕,可現在想想…難免…」


    「哈哈哈哈…」黃忠笑道:「你忘了,太子殿下說過,他就是你的太陽啊!」


    太陽?


    太陽麽?


    程昱抬頭,果然,這西藍穀的上空拔雲見日,已經漸漸的生起了新一輪的紅日!


    …


    …


    天已經晴了,太陽從遮天蔽日的濃煙中跳出,放射出燦爛的光芒。


    曹操渾身的衣甲幾乎一半被燒焦,帶著同樣狼狽的夏侯惇、夏侯淵、曹洪、丁原、呂布、張遼等人,縱馬奔逃!


    他們是逃往雁門方向…


    可還未及官道,一隊兵馬疾馳而來,為首一人看到曹操,當即翻身下馬,「曹將軍,檀石槐早有預謀,趁我軍雁門空虛,他…他強攻雁門,如今雁門已經丟了!」


    「什麽?」曹操的眉頭一下子凝起。


    他早該算到…


    「唉…」丁原長歎一口氣,「原來如此,那檀石槐定然又是使詐,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重創我等,而是雁門關,一旦雁門關打通,他鮮卑的兵馬、糧草、輜重就能源源不斷的送抵並州,而並州的布絹、婦孺、金銀,他們也可即刻運往塞外,原來如此…被他耍了!」


    丁原氣不打一處來,隻是


    …以前的他是生曹操怯戰的氣,這次是生自己的氣。


    若是…若是他再聰明一些;


    若是…若是他不那麽的立功心切;


    若是…他對新來的征西將軍多一分敬重,會不會一切都會不同。


    可惜世間沒有賣後悔藥的。


    「唉…」


    丁原隻剩下捶胸頓足的歎氣。


    「讓我去反攻迴雁門!」


    呂布挺起方天畫戟,他仿佛一個殺神一般,依舊戰意高昂。


    曹操卻是擺擺手,果斷的下令:「先退往朔方郡,沿途多設埋伏,阻斷胡人兵馬的追擊,我軍至少要確保胡人不能繼續南下!」


    丁原悲痛的答道:「是!」


    說話間,漢軍向南逃亡…


    夏侯惇與夏侯淵望著連綿的漢軍,望著無比可惜的雁門,夏侯惇用手砸自己的腦袋,夏侯淵攔住他,「大哥剛剛被拜為征西將軍,首戰就如此…怕是朝廷那邊,太子殿下將承受無窮的壓力!」


    曹操聽到了夏侯淵的話,「無妨,能活著就已經是僥幸了!」


    夏侯惇痛悔道:「都怪我!」


    曹操冷冷的望著他,已不複山穀中的兄弟情深,喝令一聲:「去朔方!」


    …


    …


    秋季的末位,九月二十,一封戰報火速送抵京都。


    ——征西將軍曹操敗了,不隻是敗了,而且敗的極慘…


    就連雁門郡都丟了。


    整個朝堂上一片嘩然。


    「陛下,丁原刺史駐守雁門,麵對十餘倍的敵軍尚且未曾失去雁門半寸的土地,可這曹操剛剛到那邊,就失地、丟城!陛下當當機立斷,即刻更換征西將軍!」


    「是啊,陛下…昔日夏育、田嬰率領漢軍十萬,悉數葬送於雁門,前車之鑒,後事之師,不可不查…今曹操又出敗軍之像,陛下該另派將軍替換曹操,挽迴敗局。」


    「陛下,大將軍皇甫嵩乃邊陲人士,素來與羌人搏鬥,胡人再兇猛,兇不過羌人,不如改派皇甫嵩去頂替曹操,力挽狂瀾!」


    一句句的聲音,鋒芒直指向曹操…


    儼然,在滿朝群臣看來,如今已經到了必須換帥的時候,再不能一意孤行…斷送了三軍的性命。


    倒是劉宏,他的眼眸凝起…公卿們的一言一語,他聽在耳中,卻是不發一言。


    可越是這樣,越多公卿的目光直勾勾的望向他,期盼著這位天子拿下主意。


    太子劉羽也在滿朝公卿之中…


    他位列首位,他的臉色也不好看。


    不過…


    當曹操退軍迴朔方的消息傳出,他總歸心頭懸著的石頭落下了幾分。


    還行…


    局麵尚且在可控範圍。


    劉羽同樣也意外,明明這個好大哥曹操是答應他的,將會在秋季過後再向鮮卑發起總攻,怎麽這麽幾天都熬不住了!


    而劉羽之所以選定進攻鮮卑的日期。


    那是因為…無論是《資治通鑒》,還是《後漢書》、《三國誌》都相同的記錄了一個事兒,那就是檀石槐活不過這個秋天,活不過他的四十五歲!


    也正是基於此,劉羽才派程立去試探…


    他並不敢篤定,但…很有可能,檀石槐不是戰死的,這位鮮卑百年不出的軍事奇才,他更有可能是死於「內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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