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好像去徐家提親了!”


    雪燕跑了進來,氣喘籲籲,清秀的小臉上染了兩片紅暈,應該是一打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但是速度還沒有王家得來的快。


    顧文君按住雪燕,讓她休息,“別急,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喝杯茶緩一緩。”


    有顧文君提醒,雪燕才看到王家來了王夫人和王紫怡,趕緊行了禮。


    等雪燕緩了過來,顧文君才開始仔細盤問細節:“我之前派你去郡道上打探消息,是街上的人看到萍姑去徐家了嗎?”


    王夫人消息靈通可是不知道細枝末節,還需要再問清楚一點。


    聽了顧文君問話,雪燕雙眼微睜,沒想到不等自己說,少爺就全知道了,但看到王夫人,也就知道顧文君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便乖乖迴答。


    “是,都看到了,顧夫人身邊的掌事媽媽出門,坐了馬車去徐府,是沒作偽的。乞巧宴上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大家眼睛都盯著顧家和徐家的,所以一有人看到,馬上就傳開了。”


    顧文君眼中微閃,看來顧家不打算隱瞞。


    “那萍姑就隻是坐了馬車去?”


    雪燕心細又靈巧,並不冒失,是把事情都問清楚了才趕緊迴來告訴顧文君:“對的,她就帶了一個丫鬟上馬車,輕裝便行,多餘的什麽也沒有帶。但有個攤子上的人眼睛尖,看到萍姑手裏拿了一張紙,似乎是書信,都說是去提親的!”


    顧文君沉下心去想顧家的目的。


    為什麽讓那麽多人都看到?還放出了風聲兒,王家都知道了。


    “一定有古怪,就算上徐家的門求娶也不是簡單的提親。要想提前避免蕭清樂的算計,我最好能當場知道發生了什麽,得娶徐家一趟。”


    “怎麽,你就那麽在意顧徐兩家的婚事嗎?”竟然是進門到現在一直都忸怩的王紫怡說話了。


    她有些不滿用那雙大而有神的明眸瞪了一下嬌俏的雪燕,又見顧文君知道提親的事情,就一個勁地追問,王紫怡心裏有些冒酸泡。


    王紫怡沒理會王夫人的拉扯,快言快語。


    “要不是你這十幾年都不在江東,這婚事是你娘楚婻夫人在時定下的,按理來說倒是應該落在你顧文君的頭上。你該不會後悔沒早點認識徐家嫡小姐吧。”


    這王家小姐沒有心機,被養得刁蠻,之前還被徐秀容唆使著對付顧文君,現在又不滿顧文君太關注徐秀容了。


    王紫怡想的直白。


    曾經徐秀容就一直以顧瑾的未婚妻自居,還試圖算計她,現在好不容易要定下親事了,她也終於有了其他欽慕對象,徐秀容總不能再不要臉地和她搶顧文君吧。


    王夫人臉色訕訕,沒想到王紫怡毫無顧忌地掀開當年的陳芝麻爛事情,隻能為女兒打圓場。


    “哎呀,這都得怪消息走漏得太快,前個兒乞巧宴提前解散,一夜過去整個江東都知道這親事的前因後果了。”


    顧文君卻是不尷尬的,讓事情傳開本來就是她的計劃,她想要讓這具身體的生母楚婻獲得更多的關注。


    這才能逼迫真相漸漸浮出水麵。


    她眼眸一凝,就看到王紫怡驕橫不忿和王夫人寵溺女兒的模樣,顧文君心裏微微一動,想出了去徐家的借口。


    “王小姐,王夫人,香囊設計的事情雖然已經解決,可是畢竟遭了一趟無妄之災,你們是怎麽打算的?”


    顧文君話音剛落,王夫人便黑了臉,沉著眉露出肅殺的模樣,“當然是要去徐家討個公道,我們王家可從來沒有虧待這門親戚,憑什麽我的寶貝女兒要被徐家的嫡女算計?我女兒不能吃這個虧!我等會兒就去徐家!”


    顧文君拱了手。


    “王夫人,要是你去徐家方便的話,能不能帶上我?當年這婚約定得有些模糊了,我在裏麵的身份也尷尬,既然顧家上門提親,那我也可以趁機和他們都講清楚。”


    還不等王夫人迴話,王紫怡卻先急了,“這裏有你什麽事情啊,你為什麽去?”


    顧文君隻當是小姐脾氣作祟,淺淺一笑就略過王紫怡,把目標放在麵露猶豫的王夫人身上。


    “昨天乞巧宴散會,我也沒有把握好方寸,鬧得不愉快了。也是想借個機會探一探顧家口風。”


    顧文君幾句話的功夫就點出了無數理由:“而且萍姑這次也沒有多做準備,不知道親事會談成什麽樣,多我一個顧家人,場麵也好看些,還望王夫人幫我。”


    王夫人頃刻間就被說服了。


    何況顧文君屢次施恩王家,王夫人得還報


    “好,那我們一起去徐家吧。”王夫人轉頭對身邊的下人吩咐,你們先把大小姐送迴府。”


    她不是大大咧咧、好騙的王紫怡。顧文君和顧家之間的仇怨太多了,哪怕這次接顧文君迴來,也是圖謀不軌,王夫人看得出這次乞巧宴的詭譎,處處怪異。


    所以顧文君怎麽會會發善心給顧家幫忙,這時候不給顧家添亂就很好了,想必一定會起風波,於是王夫人便把王紫怡送迴去。


    送人走的時候,又被王紫怡糾纏了許久的任性爭辯。


    “憑什麽顧文君都可以去,我這個受害人還去不得了!”王紫怡不舍得對顧文君鬧,就纏著王夫人。


    她們母女兩避開顧文君說貼己的話。


    “娘!你不能讓顧文君去徐家,要是……要是徐夫人也看上顧文君該怎麽辦!”


    王夫人又好氣又好笑,敲了王紫怡的腦門,“你還說,讓你當初不客氣一點,現在弄得關係不上不下的。”


    說完王夫人抿住笑,掩住了眼底的精光,“你放心好了,徐家在江東做官很久了,是貴族世家,他們看不上顧文君的。他現在有沒有功名在身。何況,隻要顧家一天不認他身份、一天不說清楚他娘的事情,顧文君就是庶出。”


    乞巧宴鬧得難看,顧家的名聲受累,一下千裏,但同時顧文君在顧家的身份就更尷尬低微了。


    王夫人很了解徐家。


    “徐夫人那種愛惜羽毛的人,怎麽甘心把嫡女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庶子呢,她眼裏,徐秀容就是嫁一個嫡出的廢人,也好過一個有潛力的顧文君。”


    好說歹說才送走了女兒,安了心,王夫人再便熱情地張開明麗笑臉,迎上去,“顧公子,紫怡還不懂事讓你見笑了,但這孩子腸子直,沒有彎彎繞繞,也是很討人喜歡的。”


    她和徐夫人不一樣。


    根本不看重什麽嫡庶,王夫人就認顧文君的才貌雙全,加上兒子親筆寫來的信,她對顧文君的人品也放心。


    所以,就想挑顧文君做王家的女婿。


    “我怕耽誤時辰,那我們也趕緊動身吧。”王夫人的話很迎合顧文君的心意。


    顧文君聽了便點頭。


    她很守分寸,知道人家不願意旁人聽就避開距離,沒有多打探,隻是吩咐:“雪燕,你留下來,照看好屋子,要是阿武迴來,再把事情說一下。”


    “是,少爺。”


    雪燕蹲了一會兒還是恭敬地福了身子,原本她知道顧文君又要出擊,早就興奮起來,眼中一亮,隻等殺到徐家。


    可沒想到顧文君這次不帶她,雪燕失望地滅了眼裏的光。


    但想到顧文君一定能讓蕭清樂吃虧,雪燕便又信服地恢複過來,遵守好顧文君的話。


    交代完,顧文君便上了王夫人的馬車。


    閨閣小姐迴去了,還有其他仆婦下人都在,並不違禮。


    馬車上,顧文君向王夫人道謝。


    “文君謝過王夫人。”


    她知道王夫人也不是傻的,沒有拿喬,坦誠地感謝人家願意借梯子,搭橋給顧文君去徐家的借口。


    “唉,我們兩家的關係說這些做什麽。王家總是麻煩你,你要是有了什麽困難,也盡管來找我們王家!雖然我們是商賈是富不貴,但也有自己的門道。”


    王夫人巧笑著拍了拍顧文君的手臂,一臉的滿意。這話裏的“兩家”,指的可不是原來那個稱霸江東做地主土皇帝的顧家,而是單一個顧文君。


    分明已經站了隊,甚至願意幫顧文君對付顧家。


    “啊,這……”


    顧文君沒想到王夫人這麽直接表明善意,已經超越了賣鬆蘿茶的恩情。難道是在感謝她保住了王紫怡這千金小姐的貞潔名聲嗎?


    她還在疑惑,卻聽得馬車“籲”地嘶鳴了一聲,是停在徐府的門口了。


    顧文君按下這點疑問,跟在王夫人後麵走下馬車。


    但她人還未走上徐府大門前的青石板台階,就聽見“噠噠”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裏麵走出來。


    “滾,都給我滾!”


    顧文君抬眼一看,就見一個打扮精致驕貴的婦人緊著帕子在門口大喊,旁邊的小丫鬟扶著對方,但也是一臉怒容。


    竟然是最在乎禮儀教養的徐夫人!


    是什麽逼得徐夫人親自從府裏出來了也要趕客,在大門口前毫無顧忌地張口罵“滾”?


    “徐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不是我們顧家不認婚事,隻是這婚約是婚約,徐小姐和我家瑾少爺都是男未娶女未嫁,偏偏徐小姐在乞巧宴上就和瑾少爺摟抱在一起,所有人眼睛都是看清楚了的。”


    是顧家的萍姑被推搡出了門。


    可是萍姑有恃無恐,身後的顧家丫鬟也是傲氣十足,敢拿鼻孔看徐家的夫人。


    “徐小姐感情豐盈,時刻牽掛我們瑾少爺,我家夫人也都看在眼裏。隻是想要驗證一番,到底徐小姐的感情有多充沛,又是不是隻和瑾少爺這麽好,這難道很奇怪嗎?總得想看好了,才能決定聘書的規格吧,我這可是上門議親,連婚書都帶過來了,坦誠公布,還是你們徐家心中有鬼,不願意配合?”


    這是質疑徐秀容的身子清白,要驗一驗徐秀容是不是婚前失貞了!


    竟然還當眾詰問。


    顧文君聽著隻覺得不可思議,顧家是瘋了嗎!


    還拿這種事情放到明麵上,難道丟人的隻會是徐家一個?蕭清樂是摔破臉皮也要在婚事搞鬼。


    她估錯了蕭清樂的底線,顧文君心裏頓時就咯噔住了,心知不好。


    “你!你們!”


    徐夫人伸手打顫著指向萍姑,差點被氣暈過去,偏偏萍姑嘴上還不肯饒人,眼睛一轉,就往顧文君看來。


    “咦?文君少爺怎麽也過來了,當真是關心徐家呀,就不知道是在意你娘親定下的婚事呢,還是牽掛徐小姐呀。”


    萍姑見到顧文君,一開始還有些踟躇,怕這小小年紀心計詭異深沉的棄子,但隨後就也放任嘲諷起來:“不怪萍姑我多想,乞巧宴上,徐小姐消失的時候,文君少爺也臥病沒見影子吧,瑾少爺還找到你房間裏去了!”


    顧文君這時想走,已經晚了。


    這從頭到尾,一是激怒徐家貶低徐秀容的身價,二就是要把顧文君引過來。


    是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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