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和命令在通訊迴路中交替。嘈雜聲不斷,要從中分辨出突擊艦有關的命令十分困難。


    通訊士官們失去了一貫的冷靜,更多的人通過嘶吼來發泄心中的恐懼。茉莉呆呆的盯著廣域監視器,臉上滿是恐懼。伊萬憤怒的敲打著操控台,像是頭饑餓的熊。方虎山停下手邊的工作,一臉茫然。


    廖凡最先清醒過來。他強迫自己忽略那妖異的美麗。


    梭鏢形狀艦體,艱難的在空中變換姿態,改為垂直對準天空。


    “3號艦,你們有什麽計劃嗎?”


    通訊信道裏,秀才的聲音還算鎮定。


    廖凡對他還能保持冷靜,刮目相看了。這個人說不定會成為一名將軍,當然,要能夠活到那個時候才行。


    艦橋上大部分人還在發呆,廖凡不得不一邊調整艦體姿態,一邊迴複通訊。


    “我艦正進行緊急離空準備。”


    “緊急離空!”,秀才的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訝。


    “流浪號一會兒就會下令緊急升空?”,他十分肯定。


    “好吧,我同意你的意見。這裏馬上要成為核子火焰的地獄。你總是那麽的冷靜呢!”


    “所有我才能活下來。”


    “。。。。。。”


    氣流異常波動。山一樣的流浪號,正在把艦首豎起。主引擎噴射出灼熱的能量流,瞬間煮沸下方的海水。開鍋般的水麵上,不斷有海洋生物的屍體漂浮上來。


    巨艦的動作極其緩慢,動靜卻極大。氣流形成暴風,席卷了平靜的洋麵,熱浪把四周圍的大氣都烘烤成橘紅顏色。


    遙遠的地平線上,蘑菇雲化作白光,把世界染成黑白兩色。這個方向上白光消失,另一方向上又有光芒閃現。接連不斷的爆閃下,大氣在燃燒,衝擊波從四麵八方匯聚過來。


    統一的命令下達。擁有脫離大氣層能力的單位離開宇宙母艦,獨自完成進入衛星軌道的任務。母艦在減輕重量後,實施緊急離空作業。


    全部剩餘的43架空天戰機從母艦發射出來。另外4艘維京級突擊艦也加入到射出單位的行列。


    情報顯示,航路上有敵人攔截,要求各單位組成有效的突擊陣型,協助母艦突出重圍。


    “我們要帶頭衝鋒嗎?”,茉莉終於迴過神來,她對於3號艦處於的位置很不滿意。


    “槍打出頭鳥,這是送死的節奏啊!”,熊的調侃,透出責怪的意味。


    “補給不足,我艦很難堅持太長時間。”,方虎山搖著頭,在嚴酷的現實上,撒下名為絕望的調味料。


    “敵人的目標是流浪號,很可能把先頭集團放走。”,廖凡的論調有些怪,他把友軍當成了餌。3名戰友將信將疑。


    “你就像個長官,到底為什麽被擼下來的?”,大家一同盯著廖凡。


    “是啊!想要調閱你的資料,我的權限不夠呢!哪有長官無權調閱下屬資料的?”


    方虎山放下手邊的工作,難得的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艦載係統提示準備就緒,艦體隨著主引擎的發動而劇烈震顫。


    3人等待他的迴答。


    撲克臉依舊,細長的眼眸裏有某種東西在流動,他繼續完成離空作業,好一會兒後抬起頭來。


    突擊艦開始上升,雖然速度很慢,加速度的力量已經開始顯現,身體緊緊的壓在座椅上。艦橋內,加速液快速注入,深海模式啟動。


    “別磨蹭,大家同生共死,需要知根知底。”,伊萬收起了一貫的滿不在乎,神情間隱隱現出絲絲戾氣。


    “沒什麽大不了的,我要為戰役的失敗負責。兄弟們都死了,隻有我活下來,責任自然我來背。”,廖凡說話時帶著麵具,這是不同於撲克臉的另一種表情。


    “噢。。。戰役失敗的責任啊!看來你的官不小呢!以後還是叫你長官吧!廖長官,以前是什麽軍銜?”


    加速液灌滿艦橋,視野變得模糊。伊萬話語裏的尖刺,分外清晰的指向他。


    “熊,注意你的語氣!”,茉莉想要緩解氣氛,隻不過她的斥責,形式大於實質。


    “上校,巡洋艦艦長。”,廖凡的語氣平靜如水,像是冰麵下的河流,蘊含了許多,卻被死死封堵在堅厚的冰層裏。


    熊吹了聲口哨,方虎山默不作聲,茉莉低聲念叨著什麽。加速液的掩護下,艦橋歸於平靜。


    隨著高度上升,核子火焰灼燒大地的景象盡收眼底。火焰風暴借助衝擊波,犁遍地球的每個角落。


    連南北極也能見到蘑菇雲的影子。蔚藍色的行星披上了黑色的外殼,空氣在燃燒。繚亂的航跡和火線把赤紅的大氣切割的支離破碎,那是地球守軍在做最後的掙紮。


    “坐穩了!小心衝擊波。”


    伊萬終於履行了一次領航員的義務,他那破鑼般的嗓音很難被忽略。


    包括流浪號在內,大大小小的作戰單位組成鬆散的紡錘陣型。這是突擊時,最高效的列陣方式。


    狂暴的氣流席卷了艦群。突擊艦迎頭撞進一堵氣牆上,向上的速度被壓製下來。艦體劇烈抖動,引擎出力逼近危險區域。


    高密度的氣流阻隔,艦群艱難的在大氣層內爬行。最可憐的是暴風級空天戰機。機體小巧,不足以抵抗大級別的自然災害。很多戰機化為火球,爆散開來,幸存的戰機,在氣浪和能量的激流中艱難求生。


    人造的巨山從旁經過。流浪號船首刺入正上方的氣牆。激流四散,轟隆隆的爆破音不斷。


    艦身受到的壓製聚減,猛竄上去,3號艦率先脫離氣牆的阻礙。


    低軌道的大氣稀薄,星空的黑色讓他感覺重又迴到現實世界裏。


    地球變成了橘紅色。無法想象,數十分鍾前,它還是顆蔚藍的行星。


    脫離核子武器的影響範圍,艦群的陣型愈加鬆散。


    感知係統捕捉到星空背景上模糊的小點。它們活動規律,不像太空垃圾。


    廖凡緊張起來,這是阻擊的好位置。


    他把全部精力都聚焦在那些小點身上,不放過任一細節。突擊艦隨即進入戰鬥狀態。


    被人窺視的感覺揮之不去。眼前是幽深的太空,身後是倉惶的友軍。艦群的陣型是那樣鬆散,維京艦在獨自航行。


    監視器上一片黑暗,均勻深邃的色彩中,一抹不自然的淺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死死盯住淺黑,雙手不停的在操作台上運作。突擊艦向天頂方向竄出,弧線的航跡在虛空中繚亂縱橫。


    防禦磁場上漣漪乍現,猩紅色彈道灼燒了他的視網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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