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早讀鈴聲響了。周圍的人慢慢散去,刺耳的聲音也在漸漸消失。蔣憶本能地站了起來,他是不是要去上早讀了。腦子還沒做出反應,人已經站起來了。他看著那條熟悉的路。不,他不想去。他不想麵對這一切。他不是沒有選擇,他還有一個選擇,他可以選擇逃開。對,逃開。想到這,蔣憶渾身瞬間恢複了力氣,他轉身朝著校門口如同百米衝刺一樣跑去。跑過了富康路,又跑過了薔薇花巷,一路上他腦子裏隻想一件事,他要離開這兒,離開一中,離開宿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永遠都不要再迴來。跌跌撞撞跑進小區居民樓,他等不及電梯,直接爬上了樓梯,可是他跑得太猛了,摔了一跤,膝蓋砍在堅硬的台階上,可是他並沒有感覺多疼,拖著一條腿繼續往樓上爬,他隻想快點快點再快點。鑰匙插了許多次終於對準了鎖孔,蔣憶打開門,從抽屜裏翻出自己的身份證,想都沒想直往火車站奔。他邊跑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剛上車他就給周菊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他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媽,我要退學。”媽字剛說出口,蔣憶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一上午的隱忍,終於在這一刻忍不住爆發了。他好累,好怕,這一刻,他隻想像小時候一樣躲進母親的臂彎。電話那頭傳來周菊急到帶著哭腔的聲音:“寶貝,怎麽了?你別哭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蔣憶哽咽了幾秒後,吞下一口苦澀,他強製自己冷靜下來,盡量語氣正常道:“媽,別問了,我已經過去東城了。”周菊卻泣不成聲:“好好好好好,這破學咱不上了,媽媽給你退了,寶貝,你路上小心點,媽媽在火車站出站口等你。”蔣憶掛了電話,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快點。”仿佛後麵有人在追他一樣。一陣折騰後,蔣憶恍恍惚惚坐上了去往東城的火車。隨著火車開動,蔣憶的心情也漸漸得以平複。沒事了。他已經離開一中了。宿城站台越離越遠,那個是非之地也隨之遠去。蔣憶深吸了一口氣。他安全了。是的,他安全了。半個小時後,腦袋昏昏沉沉的蔣憶被一個推著小推車在過道賣零食的人吆喝清醒了,他打開手機一看,九點半了。手機屏幕鋪滿了消息提醒。但他一條都不想看。也不敢看。可當看到“雪下的雪”這個昵稱時,他的心口仿佛被撞了一下。蔣憶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半晌後,他點開傅季寒的微信對話框,不久前傅季寒發的消息彈了出來。【雪下的雪:你在哪兒?】手機旁邊,蔣憶拇指和食指用力摩擦著,直至磨到通紅發疼,他開始敲字。【蔣憶:分手吧,我們到此為止。】消息發出去後,他立刻點開通訊錄,刪除了傅季寒的微信號,然後點了關機。一係列的操作後,蔣憶的手都是抖的,但是他內心又好像徹底放鬆了下來,好像這樣,他就真的和早上發生的事斷得幹幹淨淨了。調完學校監控的傅季寒看見蔣憶發來的消息,一條腿軟到差點跪了下去,他雙手杵著辦公室的桌子站了起來,在一旁和他一起調監控的龔喜扶住了他:“你怎麽了?”傅季寒眼睛有點發紅,喉頭劇烈滾動,他沒有說話,打了一通微信視頻沒有打出去,他徑直往辦公室門外走。龔喜以為他是要去找錢雷了,剛才調到監控看見錢雷一大早在學校布告欄貼照片。而傅季寒似乎並不是去找錢雷,而是往二樓鬱淮辦公室走。傅季寒找到鬱淮,語氣急促:“老師,我要跟你解釋下我跟蔣憶的事……”鬱淮站了起來,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打斷道:“剛剛蔣憶媽媽打電話過來,已經幫蔣憶申請退學了,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你們到底是不是……”“什麽?退學?”傅季寒手指一僵,臉色跟著蒼白了幾分。門口龔喜的臉色也隨之暗了下去。鬱淮說:“你們倆難道真的……”“是!”傅季寒情緒明顯有些失控,說話分貝都比平時高出許多,辦公室裏有好幾個老師,門口也圍了好些學生,都被他這一嗓子嚇到了。傅季寒說:“我喜歡蔣憶,非常非常喜歡,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蔣憶他不喜歡我,是我一直死皮賴臉追著蔣憶不放,你們要罵就罵我!”傅季寒聲音很沉,卻字字鏗鏘有力。鬱淮從來沒見過傅季寒如此情緒激動的樣子,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傅季寒轉身跑出了辦公室,和龔喜擦身而過,龔喜迅速跟了上去。傅季寒找到錢雷所在的九班,講台上老師還在上課,傅季寒掃視了教室一圈沒看見錢雷,他伸手抓了靠後門口的一個男生出來,冷聲問:“錢雷在哪兒?”男生靠著牆愣了一秒說:“錢、錢雷今天沒來上課。”“他家在哪兒?”男生結結巴巴報了一個小區樓號地址。傅季寒放開男生,朝著樓梯口快步走去。傅季寒腿很長,步子很大,龔喜要跑著才能勉強跟上。既然傅季寒是去找錢雷,那他肯定要一起去,他也想去找教訓一頓那個狗操玩意兒。傅季寒走得很快,手裏還在打電話,龔喜趕緊趁間隙在手機上叫了一輛出租車。司機不一會兒就給龔喜打電話了,說車已經停在校門口了。他剛想叫住前麵的傅季寒讓他一起乘坐他打的車,卻見傅季寒忽然起步朝門口一輛川崎h2摩托車跑了過去,摩托車邊站了一個人,伸手遞給傅季寒一個頭盔和一件黑色皮衣,然後自己騎上了另一輛寶馬hp4摩托車,龔喜這才發現後麵有五個騎著寶馬hp4的高個男人正蓄勢待發。傅季寒幾乎是跨上車的瞬間就套上了衣服,動作及其利索地戴上了頭盔,隨著引擎轟鳴聲響起,川崎幾乎是飛了出去,後麵五個男人也擰開油門飛速跟了上去。場麵實在壯觀,龔喜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這還是平時他看見的那個學霸嗎?龔喜來不及處理自己的疑問,迅速上了出租車,跟司機說了錢雷家小區地址,跟了上去。傅季寒他們騎車實在是太快了,等龔喜到錢雷所在小區的時候,傅季寒已經停在了小區門口,一條長腿支在地麵,仿佛在等人。這時從小區門口駛出來一輛黑色轎車,副駕上坐的正是錢雷。黑色轎車出來後並沒有停,而是轉了個彎,加速向前駛去。傅季寒迅速發動引擎跟了上去。龔喜指了指前麵的車說:“師傅,跟上那輛黑色奔馳。”不久後奔馳駛上了高速,傅季寒也不管自己有沒有駕駛證,和跟著他的五個人接連衝上了高速。經過隧道的時候,錢雷的車開得飛快,傅季寒同樣也是飛快,機車轟鳴聲不絕於耳,被風撣起來的衣擺抖得簌簌作響。錢雷心驚膽戰地看著車窗外已然追上來的傅季寒,後麵還有五輛摩托車圍追著緊咬不放。熟悉的陣勢讓他想到了那天在胡同裏打他的幾個人,他這才知道,那天戴著白色麵具堵他的人就是傅季寒。剛剛傅季寒打他的電話,讓他出來,他就知道肯定是早上貼照片的事惹怒了他。可他隻是想報複蔣憶,沒成想惹到大爺了。錢雷拍著堂哥的肩膀說:“再快點。”前麵的車開得風馳電掣,龔喜遠遠跟在後麵,緊緊攥著手,手心裏全是汗。在出隧道口後一個拐彎的地方,傅季寒的車由於壓彎時弧度過大,出現了意外......龔喜眼睜睜看著傅季寒整個人從飛速的川崎上懸空甩了出去,摔到地麵後接連滾出去幾十米遠,車子也跟著甩了出去,在地麵擦出幾道猙獰的劃痕,路上汽笛聲瞬間轟鳴如雷。龔喜愣在車裏,渾身僵硬,出租車停了下來,司機說:“前麵好像出事故了。”龔喜拉著車門,聲音都在發抖:“放我下去,出事故的是我朋友。”司機說:“高速路段,不能下車。”龔喜揪住司機的衣領子吼:“我朋友快死了,我要去救他!放我下去!”一聽救人,司機趕忙打開了車門。龔喜衝出車外,當他從百米遠衝到傅季寒身邊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瞬間傻眼了。傅季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頭盔下麵,有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他裏麵白色的襯衫。五個跟隨他的男人叫了救護車後,分散攔在高速路上,不讓後麵的行駛車輛靠近半分。不久急救聲、警鳴聲由遠及近傳來,龔喜愣愣地看著傅季寒被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抬上了救護車,臉被頭盔蓋著,看不清摸樣,手指還在往下滴著血。龔喜雙腿一軟,跪在了救護車後麵。救護車開走後,龔喜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警察在他旁邊說話,他卻一句都沒聽見,最後被警察帶進了派出所。他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後知後覺地想到給蔣憶打電話。電話卻怎麽也打不通,終於在撥出去第五個的時候打通了。龔喜哭泣著說:“蔣憶,傅季寒出車禍了,滿身是血,可能已經死了……”剛走出火車門的蔣憶,腳步停了下來,臉色一瞬間蒼白到毫無血色,手機從手上掉了下來。隨著清脆的“砰”的一聲響,手機屏幕碎掉了,他腦子裏仿佛有一個地方也碎了。眼睛慢慢失焦,眼前拖著行李箱的行人越晃越厲害,直至眼前一片漆黑。蔣憶倒在了火車站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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