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的地下死牢之內,姚夫人發帶束緊袖口,手裏攥著沾滿辣椒麵的倒刺鞭子,一下一下的朝十字架上被綁縛著的人甩過去。


    血珠隨著倒刺的剝離飛濺在眼睫上,都未曾令她停頓片刻,眨一次眼。


    慘叫聲一陣高過一陣,鐵門外的姚公子聽得心驚膽戰,捂著眼尾透過縫隙瞧上一眼,又立刻縮迴視線。


    他倒不是害怕死人,這些下人的命卑賤,跟牲口沒什麽區別。


    隻是惡人也怕更惡的,姚公子實在畏懼姚夫人這般雷霆狠厲的手段。


    若不是因姚夫人這淩厲的架勢,得了叔父的讚許,叫他有了如今的富貴麵子,他如何都不願娶一個出手狠辣的女子。


    女子,本應該溫柔小意,體貼入微的。


    牢房內的鞭聲停了,慘叫聲逐漸變啞,轉為了低沉的抽泣。


    姚夫人喚來了守衛,搬了椅子供她坐下,撂下了鞭子,喝了茶吐息。


    休息片刻後,才抬眼問著:“說吧,你是誰?哪一方的探子?混入府上,又想得到些什麽?”


    “貴人……貴人饒命,我真的…沒有偷府上的金銀……”薛海被抓進來,先是關在漆黑的地牢裏餓了幾日,而後才來了人提審他。


    可這婦人不聽他的辯解,上來不由分說便是一通酷刑。薛海何曾受過這麽重的傷,當下涕泗橫流的極力求饒。


    “嘩啦”


    一杯茶迎麵潑了過來,茶還是燙的,刺痛了麵上的傷口,又激發了辣椒的刺激性,薛海立刻幹嚎起來。


    “不老實,說,你是誰?”姚夫人冷著麵,雖是女子,可那氣勢比之威嚴的官員也不遑多讓。


    “我,我是薛海,薛海,家在桃溪村…是本地人……貴人,你們真的…抓錯人了……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薛海總算乖覺了些,自報家門的交代齊全。


    姚夫人拿起薛海入府時的信息登記,再一次提起了鞭子。


    “是嗎?可這入府冊子上,分明寫著,你叫薛河。我記得,遊家有個叫薛河的長工,怎的我們姚府上,又來一個?”


    “薛河,他是我哥哥……是有人,給我了一張紙條,說以哥哥的名義過來,便能得到一筆銀錢!夫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冒名頂替他人!求您放了我吧,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不知道那一袋金子是如何出現在床鋪下方的!夫人!”


    “偷竊的人……偷竊的人一定還在府上,夫人……求您明察夫人……”


    “薛海……你因賭博欠債,氣死了自己的父親,於數月前卷錢跑出了縣城?”姚夫人又拿起另一張紙頁,倒出了薛海的底細。


    “是……是,是我……”雖不願麵對自己造成的結果,但瞧著姚夫人麵色緩了下來,薛海瞧見了希望,忙不迭的點頭。


    “可你如何能證明,自己是薛海,那薛海若是死在了外麵,豈非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亦或者,你是授了誰的意,才混進姚府的!”


    話鋒一轉,姚夫人挑高了音量。


    “我……我是薛海呀!薛河……薛河能證明!我娘也能證明,夫人,隻要將他們找來,便能證明我了!”急著分辯,薛海也顧不上顧慮薛嬸子和薛河對他如何,隻說要姚夫人將人找來便可證明。


    “也罷,那便喚人來瞧瞧,夫君意下如何?”姚夫人轉頭,對方,門外姚公子偷瞄的眼神。


    姚公子一驚,擦了一把額前的冷汗,滿口說著:“夫人自己決定就好。”


    “我記得夫君的妾室月姨娘出自遊府,想來是見過這個叫薛河的,便也帶來吧,免得……這小小的桃源縣,再出現第三個薛河!”


    ………


    遊老爺請的工人多,給的銀子也足,這房子搭蓋起來倒也很快。也就六七日的功夫,基本的毛坯已經搭好,還將主屋的後院擴建了幾間屋子,隻剩下粉牆麵抹膩子的活計。


    薛河雖然不會搭蓋房屋,但扛沙袋,混泥漿的力氣活幹的很在行,一個人頂了兩人份,出了不少力。


    日暮黃昏時,薛嬸子和小翠招唿著工人,叫他們來廚房外簡易搭蓋的遮陽草棚子裏打飯吃。


    眾人放下手上的工具,陸陸續續的從拱門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薛河走的最晚,將泥沙混好後,才放下鐵鍬往一邊陰涼的地方走過去,緩口氣。


    夕陽金光璀璨,直曬在皮膚上仍舊熱度明顯。


    傻少爺捧著一碗清水,三兩步避開夕陽,踩著滿地的沙石靠近長工,伸手將碗口貼到長工嘴邊。


    “少爺,離我遠些,全是沙子,髒”


    薛河很是驚喜,他著實沒想到,還能有少爺親自送水的這一日。這些天連日的忙碌,身上又經常是髒汙的,薛河便很少貼近少爺了。


    擔心將少爺的衣服蹭髒了,薛河避開了些,剛要抬手時,又發現手上還凝結著泥沙,索性低頭就著碗口喝。


    “涼的”剛從井中打上來的水,見長工熱的厲害,小翠又忙著幫薛嬸子分飯,少爺便屈尊降貴送過來一次。


    主要是,這些天長工都不陪他玩了,這讓少爺很是無趣。


    娘曾經教他的雪中送炭,大約便是當下這種情形了吧?所以這長工是不是該對他感激涕零?然後聽他說什麽,對方做什麽?


    “多謝少爺”水喝完了,便不擔心這碗現下幹不幹淨。薛河伸手將碗接過去放在一邊,見四下無人,眼神閃爍著快速低頭湊到少爺的唇角親了一口。


    “少爺,這裏盡是泥漿,先迴去吧”解了饞,薛河也知道最近人太多,說什麽都不方便,哄著人先迴去。


    “不想讀書”想吃糖。


    傻少爺討厭讀書,卻又被母親壓著,不得不完成每日的任務。如今父親也來了,混合威壓下,少爺讀書壓力更大。


    可他本來腦子就笨,為什麽非要他變聰明呢?


    他盯著長工的薄唇,伸手扯長工的衣角,抿嘴不吭聲,意味很明顯。


    薛河喉嚨往後壓了壓,理智上知道現在這種地方很容易被發現,可這讓他如何忍……


    “薛嬸子,你怎麽在這兒?少爺,夫人正找你呢!薛家大哥也在呀,快去吃飯吧,其他人都在廚房院子裏呢!”


    小翠的聲音突然出現,一連喚了三個人的名字,打斷了薛河,也讓他意識到了什麽,當即轉頭看過去。


    薛嬸子從拱門的一角走出來,對上小翠不解的神色,勉強維持著表情說著:“我正要叫老大去吃飯呢!既然是夫人尋少爺,那便快些帶著少爺過去吧!別耽擱了!”


    “哦,好!”小翠被提醒,又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立刻小跑著過去,拉著少爺的衣袖將人拽走,嘴上還嘟囔著:


    “少爺,夫人說媒人拿了幾個名冊,要讓你先過過眼!可不敢再逃了,夫人要生氣的!”


    “哦”傻少爺鼓了鼓腮幫子,看了一眼長工,不情不願的跟著小翠走了。


    頃刻間,這後院的空地上隻剩下了薛家母子二人。


    見小翠同少爺走遠,薛嬸子終於維持不住麵上的平靜,驚懼憤怒浮現麵上,用力唿吸著壓製了半晌後,才低聲嗬斥著兒子:“洗幹淨臉,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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