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連最涼快的席子都被捂得熱烘烘的,少爺熱的實在受不了,敞著衣服也耐不住著酷暑,渾身困頓著沒力氣,連飯都熱的沒胃口吃了。


    薛河見少爺熱的難受,便從井中打了冷水,浸濕布帛給少爺一遍一遍的擦拭著降溫。


    其實傻少爺更想泡冷水澡,直接泡在水裏,最能消暑,可長工如何都不肯,哭鬧著慪氣也不肯,連給他吃自己嘴巴也不肯。


    無計可施的傻少爺也隻能趴在榻上靠著涼帕子吸收周身的熱度了。


    “少爺,嬸子做了涼麵,嚐嚐吧”房門被推開,月娘端著涼拌的麵條進來。


    薛河眼疾手快給少爺攏好衣服,抽出被體溫焐熱的布巾,浸泡在木盆裏。


    “等等”傻少爺貪涼,又懶怠,趴著沒動,睜開一隻眼瞧了一下,勉強激發出些食欲,但他好不容易涼快些,實在不想動。


    房中還有另一個人,月娘不方便一直待下去,便笑著將涼麵放在一邊,隻說少爺等會兒記得吃,便走了。


    臨出門時,月娘餘光掃過家中高壯的長工,隻覺得一陣煩悶。


    這些日子遊夫人不在,她鬆懈了很多,東廂房的很多事情,都沒過多在意。


    原先她負責的活計,自然落到了別人手裏,她本是樂的清閑,可現在弄得傻少爺事事都叫薛河去做,她反而被排除在外了。


    若是一直這般,傻少爺不聽她的話了……之後的事,可如何是好?


    想到又一個附著在她身上吸血的螞蟥,月娘便一陣頭疼。


    慶幸那日王瘸子被人騙了,買的藥是假,才叫她躲過一劫,可這石平是個比王瘸子更心狠斂財的家夥。


    他能因為一份銀錢聯合自己將王瘸子誤打誤撞的逼退到水井中,便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毫不手軟的出賣她。


    她該如何,擺脫這個石平?


    滿腹的心事不得紓解,月娘抿唇攥緊了拳頭,打算出了院子先看看村裏給王瘸子安置的後事。


    可別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落下了……


    房內,隻是一小會兒的功夫,傻少爺便又熱的不行,蹭著衣服將衣物摟上去,露出後背的一大片皮肉。


    長工因為連日的勞作,頂著夏日的烈陽幹各種雜活,皮膚曬的黝黑。


    手掌貼上少爺的腰,膚色的差異便顯得極大。


    這強烈的對比,叫長工一瞬間憶起了那晚他失智後的情形。少爺的皮肉很細,一看便知是自小悉心養著的,身上,也極容易出現紅印子……


    “熱!”


    傻少爺可不知道長工的心理活動,隻往裏退著要躲開長工滾燙的手。


    “山中池子附近溫度會低些,少爺想去嗎?還可以捕些魚迴來,晚上正好能吃烤魚”即便是在炎炎夏日,直接泡在冷水中也不好,況且少爺的身體還需要溫養著,自然馬虎不得。


    見少爺實在熱的厲害,薛河想起了一處相對清涼的地段。


    “魚?去!”


    一聽有了好玩的,傻少爺當即來了勁,撐起胳膊轉頭確認。


    薛河低頭,側目看了一眼窗外,確認沒人後,淺薄的唇就著少爺彎起弧度的脊背落下些清淺細碎的吻,而後將人衣服拉下係好。


    “先把飯吃了,少爺”


    “…哦”


    盛夏的天空異常通透,湛藍的底色上墜著一叢叢的浮雲。明媚的光線將老樹上勃發的枝葉照射的碧綠如水頭極好的翡翠。


    薛河給少爺撐著紙傘,傘麵還沒刷上桐油,透光效果雖然不佳,也不擋雨。但在陽光下,可為少爺遮擋耀眼的光線。


    穿過零星幾戶泥瓦的房屋,沿著石板鋪成的台階一路往下,走在田間的泥土小徑上。


    往山腳下走,溫度便緩慢的降下一點點,直至到了那潺潺流動的山泉池邊,帶起一捧清冽的甘泉,澆在滿是汗水的臉頰和脖頸上,才頓覺深山清幽寂靜。


    蹬掉鞋子坐在池邊的圓石上,傻少爺踢著水,看著水花濺起又落下,精神好了許多。


    薛河挽起了衣袖和褲管,下水解暑。


    “少爺,小心些,坐穩” 見少爺坐的不安穩,唯恐對方從光滑的圓石上滑下去磕著碰著,長工淌著水走近要將人扶正。


    “嘩啦!”


    小腿帶動一陣水花潑向薛河,將他身上穿的灰色短衫直接澆透。


    水珠滴滴答答的順著上衣洇濕了下褲,長工倒也不生氣,隻是擦了把臉,靠過去捉住了少爺不停捉弄著作亂的腿。


    “少爺,別摔著。”


    被錮住的感覺很不妙,傻少爺不太樂意的掙開長工的手,縮迴了自己的腳脖子,抱膝坐在石頭上,指使長工給自己幹活。


    “魚”


    “好,少爺稍等”


    山腳下,泉水小池的下遊,鮮有人至的地界今日倒是熱鬧,又踏入了兩人。


    “石平,王瘸子都入土了,你拿這東西想做什麽?”


    男人的短衫敞開著,露著大片的胸膛,手上拿著邊角磨損的折扇扇風,麵上是故作的文人氣質。


    他咧著嘴上下打量著月娘,視線露骨,笑的奸滑:“不做什麽,月娘,人我幫你做掉了,怎麽說?陪我一次,如何?”


    對上石平不善的神色,月娘皺著眉後退了幾步,抬手護在了胸前,心中萬分嫌惡,但又因為相互拿捏著把柄,不得不虛與委蛇。


    “石平,我說了,最近我們不能走的過近,雖然當時人們都在廟會上,可保不齊……你該小心些的”月娘也低聲音提醒。


    她本是出門打探情況,想瞧一瞧王瘸子那裏是否萬無一失。


    即便村民們將王瘸子的死亡歸咎於夜間酒醉失足墜井,可她終究做了虧心事,心裏不踏實。


    “安心,能有什麽錯漏,就算他們真的猜到些什麽,證據,可都在我手裏呢!”石平晃了晃另一隻手上,攥著的折疊紙頁。


    這裏麵,是王瘸子答應將月娘賣給他時立下的交易字據。


    這月娘長相不錯,那王瘸子便是分毫不讓,訛了他不少碎銀,不過好在月娘是個識相的,雖然還沒到手,卻也幫他拿迴了這點銀兩,也算不虧。


    “你直說吧,找我做什麽,我該迴去了”看著那紙頁,月娘麵色並不好,唇縫抿成了一條線,頓了一會兒,才問著。


    石平悠悠達達的邁著步子走近了些,合上折扇挑起月娘鬢角的一縷發絲,混不吝的笑道:“月娘,我不是說了嗎?我想你了。”


    “我隻有這些了,拿去!”這舉止叫月娘厭煩的不行,甩開石平的折扇,收攏了自己的頭發,從袖口掏出幾個銅板,丟給石平。


    石平蹲下身,將陷在草叢的銅板一個挨著一個的撿起來,又吹了口氣,拂去其上沾染的泥土和草葉。


    站起身,將銅板小心收迴口袋裏,石平才換了副嘴臉囂張的責問:“你打量著蒙我呢?給那瘸子尚且每月幾塊碎銀,給我的,便是這些玩意兒?”


    “……你也知道我這幾年的積蓄都被王瘸子騙光了,哪裏還有剩下的,隻有這些了!不要還我!”月娘同樣沒什麽好顏色,對方嗆火,她也硬氣的刺過去。


    “給出去的,哪有要迴來的道理,月娘,你沒錢,可你那東家,那傻子和遊夫人,私房錢不少吧?”石平攤開折扇,擋在了身前,眼神精明的轉動著,打起了遊家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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