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著雪,密集飄落,在玻璃窗上印出一團團絮狀的雪乳。


    遊慕伸手隔著玻璃碰了碰,卻被玻璃窗上的水霧沾濕了指尖。


    病房內開著暖氣,倒是不冷。垂手揉開指尖那抹冰涼,遊慕轉頭看去,男人還在身殘誌堅的處理工作。


    出了一場車禍後,池鴆被送到醫院急診檢查救治,結果對方隻是手臂和腿上落下些皮肉傷和輕微扭傷,傷勢太輕,反而令醫生驚訝了許久,畢竟對方乘坐的車輛已經被撞碎了大半。


    依照現場那種慘烈的程度看,人能不能活都是問題。


    雖然稀奇,不過人沒事就是好結果,醫生少了些忙碌,處理好了男人腿上的幾處擦傷,保險起見,要對方留院觀察一周,來保證沒有其他潛在還未被查出的病症。


    房門被敲響,陳助理推門,帶來了飯菜和其他的工作資料。


    “我來吧。”


    似乎是一些合同,遊慕沒什麽興趣了解,從陳助理手中接過飯盒,解開袋子拿了勺子,坐去床邊。


    “老板,這些是明日要定檔的項目,需要您過目。”陳助理將資料放在另一側,不再打擾,推門離開。


    雖然住院,但有些時候,對方忙起工作來,根本不論地點。池鴆一隻手打著繃帶不方便拿東西,另一隻還在戳著手機遠程下發工作。


    “張嘴。”


    攪動還有些燙的粥,遊慕將之冷了冷,遞過去投喂。


    喂到嘴邊,池鴆才停下手頭的要緊事,張口吃下去,丟開了手機,靠在在床頭等著繼續被投喂。


    臨近年關,各行各業都在忙碌,兩人很久沒有這般寧靜的相處過。


    窗外風雪很大,風聲唿嘯的有些急促,光是聽著就帶著幾分淒寒,但房間內,暖色的光亮著,雖然受了傷,單單是看著身邊人在,池鴆便覺得心安。


    兩人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一人吃著,一人喂著。


    “刹車失靈時,池秋開著卡車撞過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生死關頭走上一遭,車子被撞翻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卻唯獨沒有後悔過將眼前人困在自己身邊。


    “禍害遺千年。”


    夾著菜的手微頓,遊慕往自己嘴裏塞了兩塊紅燒肉,側過頭,不去看男人那種壓的他喘不過氣的目光。


    對於小青年的判詞,池鴆照單全收。


    “是,慶幸我還活著,聽陳助理說,那日你在來的路上,連闖了幾個紅燈。”撐起身體,他將人拉過來擁抱。


    溫熱的體溫包裹周身,遊慕放下手中的餐具,順著對方的力道靠在這人肩頭,帶著幾分怨念:“可不是嗎,剛拿到手的駕駛證,還沒焐熱唿,現在還要重考。”


    “抱歉,我的錯,但,我可以認為,你是愛我的,對嗎?”


    當時在車廂內的狀況太糟糕了,他隻覺得魂魄仿佛要脫離身軀。


    哪怕失去了多半的意識,但他是怕的,他怕再也見不到對方,他怕自己強求來的一段關係就這麽結束。


    他怕自己隻是對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留不下什麽,一切的一切都將隨著自己的死亡而煙消雲散。


    他隻是,不甘心。


    車禍蘇醒後的第一眼,愛人就在身邊,這樣的事情太過美好,致使池鴆還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什麽愛不愛的,我才剛成年,我能知道什麽?”後頸被男人唿吸灑過來的溫度烘出熱度,遊慕矢口否認。


    抵在青年肩頭,池鴆低笑著,伸手轉過對方的臉,側頭親吻過去。


    對方緊張的時候,耳尖總是滾燙的。指腹撚著通紅的耳垂,緩慢的動作仿佛要將那點熱度揉進骨血之中。


    鼻尖相抵,池鴆伸手捧著遊慕的臉頰,要對方隻能看著自己。


    “……沒關係,我總能,讓你知道。”不承認也沒關係,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印證這個問題。


    親吻要再次落下,按在脊背上的手掌忍不住往下遊曳時,被懷中青年捏著手腕反手拉開。


    遊慕伸手拉起床尾的被褥甩在對方頭上,往後撤了撤跳出幾步遠:“身殘誌堅?一把年紀了,多注意養生吧……池、叔、叔。”


    一番嘲弄之後,遊慕套上外套,腳底抹油離開病房,將男人拋在身後。


    乘坐電梯下樓時,外界已經是一片素裹銀裝。


    腳下的積雪很深,一腳踩下去,便是一個深深的腳印。


    不遠處路燈亮著,昏黃的光暈下,這些在半空中翻飛的雪精靈被光線折射的剔透閃光。


    撐起傘,遊慕沿著路燈往一側走去,路遇奶茶店,點了三杯熱乎乎的奶咖和剛從烤箱中夾出來的小點心,提著一袋食物,推開玻璃門,遊慕踩著雪返程。


    喝著溫熱的奶茶,周身都是暖意,飄零過耳的碎雪也顯得柔和了很多。


    伸手從腳邊抓去一把鬆軟的雪花,遊慕放在嘴邊將之吹散,迎著周身的落雪,他仰頭看向遠處黑漆漆的天際。


    【小天,我總覺得……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


    被突然問到,正癱在識海中唿嚕唿嚕喝奶茶的天道一愣,然後狀若無事的撓了撓腦門,應著:【沒呀,不就是我們趕過來把池鴆送上車嘛?】


    【……是嗎?】


    【對呀對呀,怎麽了嗎?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天道抱著奶茶,吸溜的聲音更大聲了。


    【哦。】


    遊慕沒有再繼續追問。


    低頭將空了的杯子丟進垃圾桶,提著剩下的返迴醫院。


    見對方沒了下文,天道才鬆了口氣,而後隱在奶茶後的小臉突然耷拉下來,有些愁苦。


    關於賭約的事情,兩個當事人的不能知曉的。


    如果可以,它真的很想說出來,畢竟後續的賭局世界,大概率不會好過。


    但約定已經立下,它什麽都不能說,再來,但凡是賭約的內容,即便說了,也會被屏蔽掉,遊慕什麽都聽不到的。


    悄悄歎了口氣,雖然躲過一劫,但天道卻憂心忡忡。


    他有些擔憂法則會在後麵的劇情和人物上使壞,可後續,遊慕是不能有這些記憶的。


    依舊意味著,後麵它隻能在天邊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天道突然很後悔自己之前隻顧著玩樂,什麽都不做的懶蛋樣。缺了遊慕這個外置大腦,真輪到要用心眼子的時候,它才發現自己連遊慕的一點真傳都沒學到。


    愁的它一口氣將奶茶喝了個精光,又一連吃了十個蛋撻。


    打了個飽嗝,天道團起身軀假裝休眠,卻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規避法則可能設下的文字陷阱。


    ……遊慕每次,都是怎麽算無遺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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