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遊慕,我是他舅舅,你這個小護士能不能懂點事!小心丟了工作!”


    “兩位先生,這裏不能大聲喧嘩,左邊的提示請您看一看。”麵對不講理的病患家屬,護士有些無奈,壓著性子指了指左側牆壁上張貼的警示。


    “其他的我不管,你先把他叫出來。”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不聽勸阻,指著房門讓護士開門。


    “先生,請您放低音量。”護士幾番提醒,想著對方再鬧下去,她便要唿叫護士長過來。


    房門打開,站在門邊,遊慕抬眼看向門外的兩人:“找我……有事?”


    “哎呦,大外甥,可算是見到你了。你親舅舅,現在想見你一麵,倒是難如登天!也不知道這池家安的是什麽心!”


    “可不是嘛!將我們的電話拉黑,一概不接,這是做什麽!大外甥,你要知道,我們才是一家人,他池鴆扣著你不放,想也知道圖的是什麽!”


    往日裏不好接近,但醫院人多眼雜,聽到了些池鳶要不行的風聲,他們便立刻過來了。


    兩人一唱一和,在遊慕麵前極力抹黑池鴆。


    “有什麽事,去那邊說吧。”走廊不是說話的地方,護士在一旁十分為難。遊慕出聲解圍,將兩個噪音製造機帶去樓梯拐角。


    “外甥,還記得舅舅嗎?你小時候,我可是經常抱你呢!這些年,想你想的緊,可惜你父親……哎,不提他……現在宋家一切都好,跟舅舅迴家吧。”


    戴眼鏡的短發男說著,伸手便要拉住遊慕的手腕。


    遊慕側身躲開,後退了半步。


    這抗拒的行為,似乎惹怒了兩人,他們突然暴躁起來,皺著眉頭厲聲斥責:“遊慕,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想認舅舅了?”


    “你可是宋家人,如何能不認祖歸宗?”


    “我姓遊。”


    眼鏡男人有些生氣,剛要發火被身邊人扯了扯袖子。


    他想起了今日來的目的,耐著性子好聲好氣的勸說:


    “那你待在池家便名正言順了?你知道外界是怎麽說你的?他們池家有什麽好?池鴆明麵上是幫你管理遊家的公司,可想也知道,他就是想要私吞!連你母親給你留下的那點遺產,也會被他吞沒的!”


    “孩子,舅舅是為了你好,你怎麽就是不信呢!”


    兩人聒噪的聲音聽的遊慕耳朵疼,撥弄著耳邊的碎發揉了揉,遊慕倚在樓梯的圍欄邊,並不上套。


    “池家不好,但宋家也不見得好。池鴆會侵吞我的錢財,你們呢?你們打的什麽算盤,以為我不知道?”


    “現在的宋家,是宋峰在管理產業吧?你們兩個,試圖利用我的遺產,那些股份,超越宋峰占據話語權?”


    被點到了症結,兩人稍顯尷尬,但很快,厚臉皮之下,他們開始狡辯:


    “……咱們相互幫助不是應該的嗎?即便是用,那舅舅們也不過是想要借用,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舅舅們還能害你不成,都是一家人,這些本就是宋家……”


    “那是我的,我的東西,隻能是我的。”打斷對方的辯解,遊慕繼續道:


    “還有,我沒有什麽舅舅,別總以長輩自居,你們在想什麽我一清二楚。迴去多照照鏡子,練一練你們那牽強的笑容,算盤都顯在臉上了。”


    “想要裝好人,最起碼先披層人皮吧?”且不說宋嵐的行徑如何,她之所以會難產,少不了這兩個人的暗中手腳。


    對一個孕婦下手,也真是有夠狠毒的。


    和池家差不多,宋家也是家族企業,產業內的管理層,幾乎都由宋家人占據。


    這種模式,利於團結協作,但弊端也多。


    宋嵐死後,宋家的產業再一次迴到宋老先生手中,又由對方將公司的管理事宜托管給了高薪聘請的人才身上,宋老先生成了後方總控的人。


    遊慕麵前這兩個‘舅舅’費盡心思的將宋嵐搞下去,卻是什麽都沒撈到。


    再後來,國外發展的宋峰和宋霜迴國,宋老先生去世後,將管理權遞交到了宋峰手上。


    折騰幾十年,到手的東西沒多少,兩人自然著急。


    “你!”


    被內涵的罵了一句,兩人如何能忍的下?他們在宋家也是長輩,還沒有受過晚輩的諷刺,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抬手要打過去,手臂在空中掄起半圓。要落下去的時候,被驟然截停。


    “宋譽,得了病就去打針,免得延誤了時間,損傷神經。”


    循聲猛然迴頭,池鴆就站在自己身後,不知何時來的,嚇了宋譽一跳。


    在池鴆手中吃過暗虧,宋譽不太敢惹對方,氣勢弱了幾分,沒了剛剛要教訓人的氣焰。


    甩開對方的手臂,池鴆反手從陳助理手中要來了帕子,擦幹淨手,當著宋譽泛青的麵丟進垃圾桶。


    “走吧,去送池鳶最後一程。”


    隔開宋家人,池鴆往前走了幾步,攬過遊慕的肩,帶著人往迴走。


    “哎……”


    眼見兩人就這麽走了,宋呈不甘心,還想追上去,被池鴆迴頭眼神陰戾的掃了一眼,他沒什麽,反倒是身邊的親哥一瞬間毛骨聳立,僵在原地。


    “哥,還要……”手臂被拉住,宋呈轉身疑惑。


    “先……迴去,我們先迴去。”手心滲出些冷汗,宋譽拉著弟弟迅速下樓。


    池鴆那眼神,他見過,上一次見,在多年前,他險些死了。


    競爭項目被池鴆下套,他年輕氣盛,氣不過比他還小幾歲的池鴆事事拔得頭籌,暗中下了藥找了一群社會混子想要將對方教訓一番。


    去看戲時,卻看到了角落裏倒了一圈人,各個抱頭痛哭著求饒,唯一一個不認輸的,正被沾血的拳頭一拳一拳打在眼窩,眼球鼻梁都打爛了。


    他想要逃跑,拳頭卻迎風而來……


    那次,宋譽險些死了,在床上躺了幾個月,是父親賠了不少錢,暗中同池家老爺子告罪,經池家老爺子點頭,才抹平了這件事。


    隔了許多年,宋譽以為,自己已經不怕了……他以為都過去了……


    池鳶被送去火化,最終成了一壇骨灰。


    下葬的日子定在了月末,位置就在她原先預定好的陵園內。


    早些年,池鳶為了追逐遊方希,是和池家斷了關係的。


    池家的老爺子不是什麽父愛泛濫的人,他覺得池鳶不像自己,又覺得當年池鳶的事情讓他在榮城丟盡了臉麵,連下葬,都不願意出席。


    池鳶沒什麽朋友,臨到葬禮,竟然也沒能湊齊一排,到場的人,少之又少。


    池華倒是來了,還帶來了池軒銘。對方腿上的石膏去掉了,隻不過為了養護,還拄著拐杖,雖然動作不便,卻還是一歪一斜的送過去一束菊花作為禱念。


    前來吊唁的人來了又走,最終隻剩下遊慕站在墓碑前。


    天邊雲層壓的很低,陰天,風雲變幻的厲害,不多時便下起了雨。


    伸手拂去滴落在黑白相片上的水漬時,頭頂撐起一把黑傘。


    遊慕知道是誰,沒迴頭,隻是蹲在池鳶的墓碑前,垂頭詢問:“他是你妹妹,她死了,你不傷心?”


    “這是她的選擇,她並不難過,我的情緒如何,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男人依舊是平靜的語氣,麵色也沒多少變化。


    似乎,哪怕是天塌了下來,也不能揭起他的情緒起伏。


    “……道理一大堆。”仰頭盯著男人的臉看了半晌,遊慕沒能從中捕捉到什麽,頂多那灰色的瞳仁,比以往暗沉了一些。


    收迴視線,目光遊移在兩個並排的墓碑前,遊慕看著相片上池鳶明媚的笑容,歎息著輕聲同池鳶做最終的告別:


    “希望他還在等你……如果沒找到他,下輩子,別將感情看的太重,多想想自己。”


    雨勢大了些,雨點敲打著傘麵,滴滴噠噠的直響。


    “迴去吧。”池鴆適時做出提醒。


    “知道了。”


    雨絲越來越密集,雨霧朦朧之間,黑傘朝著低的一側傾斜,走在傘下的兩人逐漸靠近並肩而行,那對身影漸漸模糊,消失在陵園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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