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走的這些日子,王府可還安好。”張曜宗不敢直接問永嘉,怕趙瑗瞎想。


    “還行,就是永嘉和王妃鬧了些矛盾,老往官家那裏跑,不過也可能因為這,官家對我也關注了一些。”趙瑗對自己有一個這麽討趙構喜歡的女兒還真的是非常滿意,對永嘉比對兩個兒子都好。趙瑗也不想對張曜宗說永嘉是因為不想纏足一直在跟王妃鬧矛盾,趙瑗也覺得永嘉有點太野了。如果真的王妃能把永嘉調教好,也算是一件美事。


    張曜宗心裏暗暗得意,看來永嘉真的聽了自己的話,還沒有吃虧。


    張曜宗打了一個哈欠,趙瑗看在眼裏。


    “光世啊,看來你旅途勞累,早點迴房休息吧。咱們明天再好好聊聊。”趙瑗善解人意的說道。


    “那好吧,王爺,明天我再跟你細說我這次迴去的收獲。”現在的張曜宗也不願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史浩聽,如果王爺願意告訴他,張曜宗無所謂,但是自己不想告訴史浩。


    史浩看著走向內宅的張曜宗,還是忍不住說了:“王爺,張公子馬上就要弱冠了,已經可以算是成年男子了,再住在王府內宅,是不是有點不方便啊?不如老臣在外幫張公子找一處住宅怎麽樣?”


    趙瑗不滿的說道:“史師,剛才我不是說了此事不要再提了。”


    史浩說:“王爺,老臣也不是說光世有什麽問題,但是永嘉郡主年歲漸長,光世馬上就是成年男子了,將來每日耳鬢廝磨,我怕……”


    趙瑗不吭氣了,史浩說的也有道理,永嘉畢竟是郡主身份,每日跟在張曜宗身後,原來兩人年歲都小還沒什麽,但是馬上兩人都快成人了,還是要避人耳目一些。


    史浩見趙瑗不再強烈反對,知道說中趙瑗的心中所想。“王爺,此事就交給我了。”


    張曜宗不知道史浩在背後搗鬼的事,知道的話真的是煩死史浩了,大敵當前,不分輕重,隻知道內鬥。如果不是趙瑗對史浩仰仗已久,張曜宗說不定真有把史浩幹掉的心思。不過現在張曜宗還不知道史浩剛剛又給自己墊了磚。


    永嘉應該不在府裏,不然聽到自己迴來,肯定就會來找自己的。這些天確實累壞了,張曜宗真的是沾床就倒,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這一覺直睡到月上柳梢頭。張曜宗醒來覺得肚子好像很餓,也沒打算在王府廚房找點吃的,踱步走出王府,漫步在禦街,隨便喝了一碗肉羹,吃了一張羊肉炕饃。看著百姓享受著這亂世難得的幸福,張曜宗也覺得好欣慰。中華民族雖然也曆經劫難,但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麵對著的是文明中斷的威脅。


    張曜宗看著遠山上的皇宮,不禁想象著趙構此時都在想些什麽?真的覺得大宋天下已經穩如鐵桶了嗎?還是惶惶不可終日的害怕金人南下。這麽些年還沒有跟趙構接觸過,張曜宗實在不知道這個被譽為中國最窩囊的昏君之一到底是什麽心思。


    明天看來得去找孫世兄商量一下開辦報紙的事了。大街上的人們雖然還像往常一樣,但是卻沒有一人敢說朝政。因言獲罪?好像隻在興辦文字獄的朝代才會這樣,一貫標榜自有的宋朝也會有這樣的時代?


    張曜宗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漫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禦史台。


    禦史台設三院,禦史台,主官為禦史大夫,從二品,專管監察、執法。但是自從上任禦史大夫被秦檜放逐,一直沒有任命新的禦史大夫,禦史台最高長官是禦史中丞,從三品。直接負責整個禦史台。


    台院最高長官是侍禦史,從六品。殿院最高長官殿中侍禦史,正七品。最常被人聽說的監察禦史是察院的,從七品,主要負責風聞言事。自神宗以來,皇權逐漸加強,禦史的風聞言奏主要就要靠皇帝的意誌來評斷,符合皇上心意的,則被批準,不合皇上心意的,輕則斥責,重則丟官。禦史台的風聞奏事就漸漸的形成以皇上臉色為主的判斷標準。


    到了秦檜執掌相權,更加變本加厲,凡是敢言秦檜錯事的禦史都被逐出禦史台,有禦史不服,殿前爭辯,更是被趙構抄家丟官。禦史台終於成了一個豪華的擺設。風聞言事皆奏報的是各地祥瑞,對於貪腐欺民之事概不上奏。秦檜一黨在中樞連個反對的人都沒有,更加猖狂不可一世。


    張曜宗的目標就是先從禦史台開始,讓大宋朝堂上有人敢發出正義的呐喊。本來張曜宗隻有史浩一個選擇,推史浩上位。一是史浩跟趙構關係不錯,不至於被趙構一怒之下就問罪,二來史浩雖然能力不足,但還是對趙瑗一心一意的,不會在驟登高位後轉身變節。現在張曜宗還要思考一下,史浩登上此位後是否會對自己形成傷害。


    “幹什麽的?快走,官府重地,嚴謹逗留。”禦史台前也有執崗的禁軍衛士。


    “韓二哥。是我啊,曜宗。”張曜宗看著走過來的禁軍笑了起來,走過來不是別人,正是韓世忠的二公子,韓彥質。


    “曜宗,是你嗎?一晃幾年了,你都長這麽大了,迴家幾次都沒有碰到你。”韓彥質也很高興。


    “二哥,你怎麽在這裏執崗,不是在宮裏嗎?”


    “輪流的,宮中侍衛不能長崗,禁軍幾衛是輪換著的。兩個月一換崗,上個月剛從宮中出來。你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下崗了,咱們好好喝一杯。等著我啊。”韓彥質交代了一聲,又返迴崗位。門口有三五個軍士,看韓彥質的職位應該是個頭目。張曜宗站在禦史台門口等著。


    一會兒一抬轎子從禦史台中出來,軍士讓開道路,轎子揚長而去。韓彥質等轎子遠去,呸的吐了一口吐沫,滿是不屑。


    張曜宗看著韓彥質,心中就是一動。韓二哥正好在這裏執崗,對於禦史台裏的情況可謂一清二楚,一會兒正好問一問,看看誰最近正在作死,就拿誰開刀,這才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呢。


    韓彥質嘴裏的一會兒換崗一直等到了二更時分。讓張曜宗暗罵一通。二哥還是這麽不靠譜。


    “兄弟,我下崗了,走,咱們去喝一杯。”韓彥質把身上的盔甲兵刃都去了,丟給小卒,隻著了一身單衣就向張曜宗走過來。


    “二哥,你想吃什麽,我請你。咱們去望北樓。”


    “好啊,哥哥早就想吃望北樓的飯菜了,老爹一直不分家,我當值的這點銅板吃一頓望北樓就一個月不能吃飯了。早就想宰你這個財主了。”韓彥質大大咧咧的。


    張曜宗慚愧:“二哥,你可別這麽說,這麽說就是小弟怠慢了。二哥隻要想去,報我的名字,難道還不能記賬嗎?”


    韓彥質哈哈大笑:“二哥跟你開玩笑呢,你望北樓主打的不就是辣椒嗎?別人我不知道,你二哥還能缺了辣椒,你別忘了,你的辣椒可是都種在我家宅子。”


    張曜宗也笑著迴應。還好,雖然數年沒見,但是少年時結下的友誼還在。二哥還是那麽豪爽。


    “走,二哥,今天弟弟讓你嚐嚐真正的辣椒應該怎麽吃。明天不叫你拉不出屎,我不姓張。哈哈哈。”張曜宗也恢複了壞小子的樣子。


    “走。”


    這頓酒直吃到日上三竿。韓彥質被火鍋的美味折服,這才知道家裏的辣椒菜還是跟望北樓的沒得比,這就賴上了張曜宗,以後每月都要來叨擾幾迴,就報張曜宗的名字,不付錢。張曜宗笑著答應,昨晚從韓彥質嘴裏知道的一些禦史台官員的惡行,別說請韓彥質每月吃幾頓,就算吃一輩子又能如何。


    與韓彥質分手後,張曜宗就直奔西冷印社去了。


    孫世兄應該知道孫琉逸的意思了吧。


    那就直接開始吧,不浪費時間了,就先從禦史台的官員開始吧。


    “孫世兄,小弟來叨擾了。”張曜宗進了西冷印社看見孫仲坤就開門見山。


    “張兄弟,你來了,有什麽叨擾的,一直以來都是我去望北樓叨擾你,早就希望你來我這裏坐坐了,你老是推脫。說吧,這次來幹什麽?你恐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孫仲坤看到張曜宗來了,暗說,麻煩來了,自己一點也不想同意父親的意見,就這樣活著多好,有錢賺,有酒喝,還有美女玩,為什麽要做這危險的事呢?


    “孫世兄,小弟來找哥哥幫忙了。”


    “張兄弟啊,我這廟小,你老弟可別拆了我的台子啊。”孫仲坤開門先說了這麽一句。張曜宗心裏一緊,什麽意思?


    “孫世兄,怎麽這麽說啊?難不成孫兄知道我的來意。”


    孫仲坤苦笑一下,“我父親已經派人給我送信了。”


    張曜宗:“既然孫兄已經知道了?怎麽還有點不情不願啊。”


    孫仲坤長歎一聲:“賢弟啊,我知道我天資魯鈍,但是我知道知足常樂啊,這些年在臨安,不說過的一切如意吧,但是也算有滋有味。你這次一來,也不知道我以後還能不能喝上你望北樓的美酒了,那杭州姑蘇城外的姑子廟也不知能不能再去幾迴了。”


    張曜宗哈哈一笑:“原來世兄就擔心這些啊,沒問題。隻要此事成了,別說世兄你天天上望北樓了,就算你住在望北樓我都不管。姑蘇城外的姑子廟,世兄看上哪個了,我都幫你包了。”


    孫仲坤更加歎了一聲:“賢弟肯下這麽大本錢,哎,說不得哥哥這條命就交在你手上了,麻煩兄弟小心一點。哥哥還不想這麽早去啊。”


    張曜宗已經快被這些人逼瘋了,每個人似乎都不看好自己能扳倒秦檜。那就試試吧,讓事實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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