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曜宗汗了一下,謀算了這麽多無辜的農戶,還落一個大善?孫老爺子這屁股坐的有點歪啊。


    孫琉逸似乎也知道張曜宗在想什麽:“成大事者須不拘小節,何況如果不是貪心,他們也不會第二年繼續擴大規模,何況你還為他們的後路著想了。至於錢財,人手我不擔心,有利益自然會有人動心,我怕的是如何打通金人的門路,光世啊,你可有門道了。”


    張曜宗想了一下:“大的把握還沒有,但是金人內部也非鐵板一塊,完顏亮這幾年倒行逆施,金人肯定也會有人想辦法留後路的,到時候自然會有辦法的。我想如果第二年計劃差不多的時候,我親自去金國走一趟。想辦法打通道路就行了。”


    孫琉逸有點擔心張曜宗的安全,但是實在又想不出誰能替代張曜宗的作用,隻能表示到時候再說了。


    “世侄,還有那事你覺得什麽時候實行呢?”孫琉逸看著丁健不知底細,不願意在人前說出張曜宗秦望山的事。畢竟自己也要擔風險。


    張曜宗想了想:“世伯,還有一個多月,梅雨就會結束,到時候就差不多了。商人很少在梅雨季節行商,倒是梅雨剛結束,商人就要趕快行動把雨季的損失補迴來,時間上比較不容易讓人起疑。還有就是下雨攻山,道路泥濘,官軍未必願意出力。等雨季結束,官軍也才會有興趣。不如就在雨季結束後開始,您看行嗎?世伯。”


    孫琉逸點點頭。“好,那就等雨季結束,今天你們也奔波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你們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曜宗跟我去見個人。”


    張曜宗也不問孫琉逸要帶自己去見什麽人。值得讓孫琉逸帶自己去見的,一定也不是一般人。


    孫琉逸喚過管家,將三人在客房安頓好。自己也早早休息了。自從再逢張曜宗,孫琉逸也迸發了動力。期待著多活一段時間,看看張曜宗這個小子能做出什麽樣的驚天偉業。


    梅雨季的夜晚,細雨依然如珠,還有一股潮意,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張曜宗洗漱了一下,換了一套客房的白緞衣服。袖手站在窗前看著雨打荷葉,心裏卻不能平靜。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了,現在卻感覺有點蹉跎歲月。前麵的歲月可以說布局也好,說隱藏實力也好。但是現在依然還跟一隻螞蟻一樣,無法獨自抵抗猛獸。就算經濟實力再強,沒有政治實力依然是別人眼中的肥肉。等這次迴臨安就要計劃一步步把趙瑗扶上王座吧,不然天天這樣等著別人的打壓,簡直非人一般的日子啊。我要變強,張曜宗在心裏確定自己的目標。趙瑗,永嘉,才分開沒多少日子,居然有點想念了。史浩,爺記著你,咱倆的帳慢慢算。張曜宗在胡思亂想著。丁健摸了過來。


    張曜宗抬頭看見丁健,知道這貨肯定是有話要說,也不言語,依然擺出細聽風雨的姿態。不急不躁,身材挺拔,簡直像一尊石雕一樣。


    “我靠,怎麽還不說話,真成石雕了。”張曜宗暗罵,覺得脖子已經有點僵硬了。


    丁健還以為張曜宗在思考什麽要緊的事,就這樣站在旁邊也不敢打擾。好容易張曜宗才把頭轉向自己,但是看脖子轉動的動作怎麽有點別扭啊。


    丁健這次很誠懇的先向張曜宗行了一禮才開口說話:“還望張少爺救命。”


    張曜宗納悶:“救什麽命?你的事我誰也沒說啊,再說你是幹什麽的,我都不知道,誰會要你的命啊。”


    丁健苦笑一下:“公子就別說違心的話了,您已經猜出我的來曆了。當然知道我乃賊寇後人,官府知道我的身份,還不得把我抓起來啊。何必拿我打趣呢?我也不是讓公子救我的命,是求公子想個辦法,救救我山東的弟兄們啊,上萬人的性命啊!”


    張曜宗不知道這上萬人從何說起。


    丁健說:“我師傅就是盧俊義。我師傅自從假死脫身,天下之大盡無容身之處。無奈之下也隻想起了八百裏水泊梁山。我阮七叔在誅滅方臘後就心灰意冷先行迴了梁山。再遇我師傅,兩人也是感慨萬千。梁山山寨早就被官兵搗毀,聚義堂也梁斷屋斜,再無可以重建可能。他二人也早就沒了雄心,也就在梁山後一小山村落了腳,沒事打打魚,倒也愜意。靖康之變後,我小乙叔也迴來了,還帶了一個漂亮叔母。”


    張曜宗連忙問:“你叔母可是李師師?”


    丁健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你到底是誰?”


    張曜宗啞口無言,總不能說是從《水滸傳》上看到的吧。


    丁健死死瞪著張曜宗,想知道為什麽這麽多秘密張曜宗能夠隨口而出。


    “嗬嗬,那個,我怎麽知道的你不必問了。江湖傳言嘛,總有流傳出來的嘛。”張曜宗推三阻四,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釋。


    偏偏丁健還有點死心眼,不弄清楚,怎麽也不肯再往下講。張曜宗隻好又把責任推到自己師傅林德旺身上,“咱們一起走了這麽多天,你可能也知道我師傅是韓世忠,但我還有一個師傅,就是丐幫的林德旺,人送綽號‘俠丐’可能你也聽說過吧。這些事都是我師傅告訴我的。”


    “林大俠是你師傅?”丁健激動地大叫。


    張曜宗做出個手勢示意丁健噤聲,“怎麽了?我師傅很有名嗎?”


    “那是當然,林大俠在北地刺傷了好多金人大官,早就在北方綠林威名廣傳。金人後來調動大批人馬圍剿,以後再無林大俠的消息,我們都還以為林大俠遭遇不測了呢。原來林大俠來南方了。”丁健的神情很是向往。


    張曜宗汗顏,還真不知道自己的乞丐師傅有多厲害,一晃也好幾年沒有見到林師傅了。對了,前幾天讓小乞丐紅七去找林師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林師傅才能來。


    但是丁健還是對林德旺知道梁山的秘辛心存懷疑,畢竟十幾年前林德旺就在北方綠林沒了音訊。


    “那個我師傅,雖然人在南方,但是一心想要北上抗金,所以對北方的義軍都有所了解。所以你們梁山的消息也知道一些。”這個解釋合情合理,而且林大俠的名聲也很高,丁健這才勉強接受。


    丁健說:“金人占了北方大部,唯獨在山東寸步難行,濟南有耿京,梁山有我們,沂蒙等貧困山區還有白蓮教。但是這十幾年,金兵逐漸將各地義軍鎮壓,騰出手來對付山東。本來我們想三軍聯合,總能好點,但是各有心思。雖然我師傅和七叔,小乙叔並無吞並天下的野心,但是擱不住別人有野心啊。我師傅發覺有人想加害他們,就提前逃過劫難,最後也不知道是耿京還是白蓮教?聯合不成,三處義軍更加沒有單獨抵抗金軍的可能。現在梁山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那你南來為了什麽?”張曜宗問。


    丁健表情慘淡,“我師傅本就不讚同我南來求援,我卻總以為我們自發抵抗金人,總能得到官府支援,沒想到到了臨安,別說見秦檜,連樞密院兵部的大門都進不去。南來前,飛飛妹子把她娘留給她的首飾都給了我,就讓我拿著當做敲門磚,可是還沒見到正主就都便宜了看門的小吏。我是真沒辦法了,最後落了個身無分文。心灰意冷,都想投河自盡了。想著最後吃頓好的吧,在望北樓吃了霸王餐,我真的沒打算反抗啊,可是學過的本事總是不由自主的就使了出來,倒把望北樓的夥計打了一個遍。引出來黃老板,黃老板知道了我的際遇,表示對北方義士的欽佩,願意每年資助我一萬貫。條件是我留下做黃老板的保鏢。這就是我的際遇,直到我遇到公子才知道天下之大,能人輩出。特別是張公子更是心存忠義,對於金人的仇恨不共戴天,小的才願冒暴露的風險求張公子救救我們梁山啊。”


    “奸商,一萬貫就收買了一個好身手的保鏢。”張曜宗的注意力卻隻聽見黃富的奸詐。


    “丁兄,你現在讓我想辦法,恐怕我還真沒有好辦法。一呢我對你們的情形不清楚,二呢就是我現在實力有限。能送你的不過幾個字‘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具體情況將來我有條件去了解一下才能更深的說,現在說了隻是欺騙與你。”丁健也是深以為然,認為張曜宗果然是讀書人,說的都是實話。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丁健不停的低聲重複著這幾個字,漸漸的眼睛有了亮光,“對啊,我八百裏水泊,除非金軍一次出動十萬大軍,不然怎麽也不能清剿了整個梁山。我們隻要不跟金軍硬拚就不會有全盤落敗的可能。張公子果然大才啊。我梁山上下期待著張公子大駕。到時候一定會盛待張公子。”


    張曜宗不置可否,對於落草,張曜宗可沒有一點興趣。如若想打敗金軍,還是要靠正規軍,還是要靠大宋朝廷。但是對於收攏一隻敵後偏師,張曜宗也不是不無興趣的。很意外還有這一張牌,張曜宗也要好好利用一番。


    “丁兄,過幾天陪我走一趟。我讓你看看我大哥的軍伍實力,到時候說不得也會送與梁山兄弟一些器具,對於金人應該會有很大作用的。”


    “是什麽器具啊?”丁健好容易看到一絲希望,激動的不能自己。


    張曜宗卻是再也不發一言,說的再好看,也不如親眼見到。而且自己也好多年沒有見到大哥的私軍了,自己這些年投了那麽多錢,也想看到一隻武裝到牙齒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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