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堅聽到丁健說的話也對張曜宗如此行為有所不滿,“是啊,宗哥,你怎麽這麽沒有原則啊?”


    張曜宗苦笑一下:“那你告訴我怎麽辦?怎麽能拿迴股份?又怎麽能收拾的了薛仲衡?”


    黃堅撓撓頭,話說著容易,辦事難。隻要自己來,恐怕一件事也辦不成。


    黃堅還嘴硬著:“那你也不能把望北樓又分給他股份啊?他那麽坑你二哥,你怎麽能轉頭又把臉伸上去啊?”


    張曜宗笑了:“沒有辦法啊,再說這就是政治,曾經的敵人為了利益也會站在一起。曾經的朋友也會為了利益變成敵人。既然打不死姓薛的,那就先做朋友吧。等到有實力時再來討迴舊賬吧。還有,望北樓你是少東家,是送股份還是賣股份,是由你做主啊。”張曜宗笑的賊兮兮的。


    黃堅不敢置信,“你讓我去商談,我可不敢啊。那是一方大吏啊。”


    “德行,剛才還說我沒誌氣沒原則呢,把好處白送給別人。那現在讓你去收錢你又打退堂鼓。黃堅啊,有些事情你早晚都要去做,老在黃叔的庇護下,你永遠不會得到成長。這次就當時一次鍛煉吧,再說我又沒讓你現在去談,你稍微拖幾天可以等到姓薛的跟新安撫使移交了權利再談嗎?那時候他也不是封疆大吏了。還有就是我們真的要在江西開望北樓,肯定要聯絡當地豪強,但我們誰都不認識,既然現在有了一個能出麵的人物,為了我們的生意,我也希望你不要對姓薛的太過苛刻。就真的當成生意去談。”張曜宗對黃堅期望甚深。這迴有事了,才發現自己這幾年浪費了多少,手下連一個團隊都沒有。


    五叔作為自己的心腹是可以完全放心的,但是五叔的能力有限,年齡也大了。小事,機密事可以交給他。但是獨當一麵的事五叔自己做不了,隻能當一個聽話的手下。


    黃富倒是張曜宗這幾年見過的最有能力,最有眼光,最有決斷力的人。從一開始相信自己一個八歲的小孩子簽訂對賭協議,到後麵一絲猶豫沒有的讓出股份讓自己去送給有力人士,以及等到自己在臨安創造出一個成熟模式後,基本上後麵各地的望北樓都是黃富自己去跑去弄的,自己倒像是抱大腿的了。除了提供辣椒及火鍋配方。炒菜那一塊最初的學員已經都成為老師傅開始帶徒弟了。黃富這幾年在各地交遊廣闊,已然成為大宋屈指可數的豪強人士。別人可能隻把他當做一個酒樓老板,但是張曜宗知道黃富在各地與各級官員的交往頗深。有點像以後的商業巨子,黑白兩道通吃。


    對於黃富如此成功之後還依然對張曜宗如此信任和支持,張曜宗也是心存感激,對於黃富這麽放心的把黃堅交給自己,張曜宗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黃堅文不行,武也隻是林德旺交他的那幾下三腳貓功夫,強身健體,護著自己還行,但如果上沙場殺敵就不行了。而且黃富就這一個兒子,真送到軍陣上黃富不還得跟自己拚命啊。


    黃堅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對於他的品性張曜宗還是放心的,雖然這幾年和一群衙內混在一起,但是從沒有過仗勢欺人,也沒發生過欺男霸女的行為,純粹是無聊閑的。現在黃富把他交給自己,那就給黃堅找點事幹吧。


    至於丁健,張曜宗還沒有看透。丁健的功夫絕不像黃堅認為的那樣不堪。張曜宗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而且剛才的義憤填膺更讓人覺得他人的爽直。這種人如果被收服絕對是個好手下,隻是張曜宗若有若無的覺得丁健的來曆似乎有點讓人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


    “走吧,今天的事情辦完了,咱們好好逛逛福州。晚上還去孫大人家叨擾他一下。”


    “好啊,這一路光跟著你亂跑了,說實話,我這幾年都沒這麽狼狽過。”黃堅第一個表示了同意。丁健還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


    隻是連綿的細雨阻礙了張曜宗的好心情,沒誰會在大雨天出來擺攤,除了沿街的店鋪開著門,小夥計懶懶散散的倚著門站著。大街上沒有人來人往的繁華。


    “走吧,實在沒什麽好看的,咱們去望北樓坐坐吧。”張曜宗也沒有逛商鋪的興致。福州的望北樓是張曜宗和黃富第二家開的連鎖店,當時如果張曜宗沒有去臨安,也許就是第一家了。


    望北樓取的是北望河山之意,提醒人們在奢侈享受之時不要忘了北方故土。與臨安艮山門的意思一樣,汴梁有艮嶽,臨安有艮山門,就是臨安的東北城門,麵向北方,寄托了宋人的哀愁和思念。艮山門一直遺存到民國才被拆除,後世隻是立碑紀念。但是又有多少人在吃飯的時候會想到如今隻是苟安於世?宋人的頭上一直還懸著一柄利劍。隻看還未到中午,望北樓前已經車馬簇簇,人來人往。就知道宋人隻想著眼前的安寧,沒人去考慮長遠的事情。不過這也是社會的必然,中國封建王朝一貫的愚民教育。


    中國的老百姓是善良的,隻要有一條活路就不會造反幹殺頭的事。同樣的,如果金人給百姓一條活路,百姓也不在意誰坐在高高龍椅上。南宋繼承了北宋的科技文化,在朝廷南渡以後又大力發展商業,人民的生活水準又迅速提升上來,追求生活品質的願望就提高了。望北樓並不是一家平民酒店,可以說是高消費的場所,看張曜宗這十幾家店沒有一家開在小城鎮就知道了,基本都是各路的首府,除了最早的旗山鎮的黃記酒樓,不過現在也成了員工培訓基地。望北樓已經成了達官貴人交際聯絡的場所,在這裏談話說事已經成了一種麵子。順帶著也帶領了潮流,一些中等商人也漸漸以能在望北樓請客吃飯為榮。實際上已經成了宋人驕奢淫逸的象征。張曜宗對此隻能無奈的苦笑,自己開望北樓是為了籌措資金,建立更大的事業,最終是為了北逐金人,還我河山。可是望北樓現在又成了消磨人民意誌,縱情享受的象征。還真是諷刺。


    望北樓的裝修在張曜宗的堅持下都是統一風格,讓人可以到了每處地方都能見到相似的酒樓,帶給人一種親切感。門口有兩個迎賓,按後世的經驗放兩個美女最好,但現在婦女直接拋頭露麵的地方不多,除了妓院。張曜宗也就入鄉隨俗,每店門口要求放兩個伶俐的夥計,要眼裏勤快的,見到客人來了,要高喊“客官您來了,客官您裏麵請……”要真正的做到熱情洋溢,碰上熟識的客人也要能熱絡幾句。


    進了望北樓就是二層小樓的格局,一樓大廳,二樓包房。正對大門的就是一個高台,兩側更有小樓梯連接,在高台後匯成寬樓梯直通二樓。高台上就是預留的文藝表演的舞台。現在的酒樓沒有誰家有文藝演出,望北樓這一形式很快就對其他酒樓造成衝擊,誰也不想孤零零的吃飯喝酒,在吃飯喝酒的同時還能看看免費的歌舞,對客人也是一種吸引力。更不要說望北樓還有什麽每月優惠日,辦卡優惠。不是沒有別的酒樓學習望北樓的營銷方式,但是望北樓隔一段就出一個新招,讓後來的追趕者應接不暇,就自動放棄了追趕望北樓。現在的望北樓已經是大宋首屈一指的酒樓了。當然最重要的是別的酒樓的飯菜你總能在其他地方吃到相似的,但是望北樓的飯菜你離了這裏就真的吃不到了。


    三人已經到了福州的望北樓門前,早有伶俐的夥計迎過來,“客官您好,看您有點麵生,是第一次來吧?那您可算來著了,別的我不敢說,就咱望北樓的特色菜,那可是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張曜宗笑了,這小夥計不錯,還沒怎麽著,就先把望北樓的優點誇讚一番。


    “三位客官,您是坐大廳還是做包房呢?讓小的說您今天坐包房最好,今天有福州最好的歌姬表演,您在包房裏就能看到表演,不用在大廳和別人擠來擠去。”小夥計看著黃堅衣著華麗,就把黃堅當做三人的頭,一個勁的誇耀。


    “行,那就包房。”張曜宗很痛快。小夥計看看張曜宗,衣著普通,麵貌英俊,氣質不凡。但是也沒想到幾人之間是張曜宗說的算,暗說自己今天看走眼了,本以為是跟班的居然是領頭的,還好沒有誤事。


    “得嘞,三位客官,樓上包房。”小夥計大喊著。


    另有小二跟上來接著。小夥計繼續在門口迎賓。


    “客官您幾位有點麵生,不是咱們福州的吧?您不知道我們望北樓的特色吧,小的跟你們推薦一下,我們這的特色有辣子雞丁,麻辣魚,水煮魚,水煮肉片,麻辣火鍋……可以說那真是吃一口想兩口,吃兩口想三口,而且離了我們這店,您就別想在其他地方吃到了。”小二很熱情的推薦望北樓的特色菜。


    丁健有點好笑,一小夥計在望北樓最大的兩個東家麵前賣弄。但是看看張曜宗一臉認真的樣子在聽,也安靜下來。剛才雖然自己很生氣,做人不能這麽沒骨氣,可是仔細想想,張曜宗說的真的沒有錯,沒有實力還要去惹事,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但是這種所謂的利益交換又不和自己脾氣,看來政治這東西真的不適合自己,怎麽自己家的那幾個老東西還天天想著要改朝換代,爬上高位。不過剛才張曜宗所說的計劃真的是吸引了自己,天下怎麽還有這種人才,是怎麽想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不費一兵而掌握別人糧道,毀人根基。一會要好好跟張曜宗打聽一下是誰出的這計策,要是把這人介紹給自己家的老家夥,他們一定會高興死。


    “好了,別的不點,就要一個麻辣火鍋吧,來四份羊肉,兩份丸子,時令蔬菜來點。”悄聲問小二,“今日有牛肉沒?”得了,小二一看這架勢,哪是沒吃過望北樓的主啊?一看就是常客,隻是自己沒見過,想來是別的城市來的吧。


    “客官您來的真巧,昨天永田鎮剛摔死一頭牛,掌櫃的聽到消息剛去搶著買迴來,您要後個來,估計就沒了。您要多少?”別看了《水滸》就以為過去人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牛肉在過去可是金貴著呢,牛是最重要的生產工具,各朝各代都對牛看的非常重,禁止吃牛肉。隻有趕上意外死亡的牛隻,市場上才會有牛肉供應。


    “上好的肥牛來三份。你們這的好酒再來一壺。”“得嘞,您稍等。”小二高喊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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