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這才鬆了一口氣。


    旁邊的黃副校長才後知後覺,“葉舟,你考慮問題還挺全麵的。”


    葉舟說:“那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多憋屈啊。”


    後來也證明,多考慮還是有道理的。


    司機聽了葉舟的話之後,比平時多了幾分警惕。


    距離省城還有半個小時的一段彎路上,司機拐彎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他立刻采取措施。


    刹車,倒車。


    “黃副校長、葉老師,你們抓穩了!”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葉舟和黃副校長都下意識地抓住車裏能穩定自己的東西。


    之後,才往前方看。


    這一看,就看到幾個混子模樣的人,踩著自行車,拿著釘著釘子的木棍,從拐彎的地方衝出來。


    馮司機穩穩地固定方向盤,車迅速往後退。


    葉舟這一側可以看得很清楚,車後麵就是一個大水坑,直接往後退,很容易會掉進水坑裏。


    甚至,水坑的旁邊有很清晰的車輪印。


    顯然,之前應該有司機意識到不妙,倒車的時候掉進坑裏。


    葉舟喊:“小心!”


    話音落下的同時,就感覺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靠在了車門上。


    車完美地避開後側的水坑,並且速度一點沒減,繼續往後。


    前麵謾罵的聲音越來越小。


    馮司機打了個方向,往一條小路去了。


    他解釋說:“這條小路比較陡,大概十分鍾左右,應該是安全的。黃副校長、葉老師,你們沒事吧?”


    黃副校長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說:“沒事,沒事。”


    葉舟也心有餘悸,說起來,“我也還好。後麵應該沒事了吧?”


    馮司機說:“現在走的這條路肯定沒事,幾公裏之外,有駐軍。他們的越野規劃的路線,就在這條小路旁邊。”


    聽到這話,黃副校長和葉舟的安全感都重新歸位。


    但是路是真的陡,高高拋起,又重重跌落。


    就在葉舟覺得屁股已經不是自己的時候,車終於迴到正常的大路上。


    而且顯然這大路上的車也比之前多了,馮司機說:“馬上就到省城了,後麵肯定沒事了。剛才真的多虧了葉老師,要不是您之前提到車匪路霸,我的警惕性肯定沒那麽高。”


    馮司機說,他一路開過來,腦子都在想,有車匪路霸的話,那些人會在哪裏設卡?


    拐彎的時候,他放緩車速的同時,也仔細地觀察情況。


    然後,他看到了路中間隱藏的鐵釘。


    當然,也幸虧今天天氣好,太陽照在釘子上,竟然有微微的反光。


    黃副校長的臉色有些慘白,他心有餘悸地說:“這也太猖狂了!幸虧……”


    葉舟安慰道:“黃副校長,別擔心。我掐指一算,咱們這趟出門,劫難都已經過去,後麵都會順順利利。”


    到省城,一行人先找了家私營飯店吃飯。


    畢竟剛遭遇過一場劫難,誰也不想看國營飯店服務員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嘴臉。


    吃完飯,馮司機小聲地點評說:“這廚師的手藝,不如柳城的楊家飯館。”


    葉舟眼角彎彎,“沒錯!老楊的廚藝,很少有人比得上。”


    馮司機說:“葉老師,我聽說那家飯店的老板,是周副團長以前手下的兵?”


    葉舟沒隱瞞,她說:“對呀。不過廚師是楊有根的父親,老楊同誌不僅廚藝好,還愛學習。”


    吃完飯,又去招待所,先辦理了入住。


    為了節省開支,黃副校長跟馮司機住一間房,葉舟單獨一間。


    中午稍微休息了一下,他們就去主管部門找領導了。


    首先,門衛的關卡就很難過。


    馮司機下車交涉了幾分鍾,門衛都不肯開門。


    司機沮喪地迴來說:“對不起,黃副校長,門衛說,領導沒空。他甚至連電話都不肯給我打。”


    黃副校長說:“沒事,我去吧。”


    葉舟拉住黃副校長,“我去!”


    葉舟徑直走進門衛室。


    黃副校長牢牢地盯著葉舟的背影,嘴裏還嘟囔一句,“這孩子,還是不知道人心險惡啊。”


    結果,不到兩分鍾,黃副校長就看到葉舟從門衛室出來,他身邊還跟著畢恭畢敬的門衛,門衛把門打開。


    葉舟返迴車裏,讓司機把車開進機關大院內。


    黃副校長和司機都用“你是怎麽辦到的”的眼神看著葉舟。


    “我就跟他們說,我剛去大禮堂開過會,來跟領導探討一下工作。”


    其實,葉舟是準備拿周朗給她準備好的大前門,結果進去就聽到門衛室裏的收音機裏播放“舊聞”,她就沒把煙掏出來,換了個說辭。


    司機在車裏等著,葉舟跟黃副校長上樓。


    葉舟跟黃副校長說:“接下來,投石問路的事情,我來做,老黃同誌您的實力要保留在最後,見到領導再開口。記住啦,遇到妖魔鬼怪,我來砍殺,您就負責站在旁邊,普度眾生。”


    “哪裏那麽多妖魔鬼怪,大家都是為人民服務。”黃副校長這話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其實穿來這麽久,葉舟和這個時代的人接觸下來,也覺得現在比較純粹的人比幾十年後多,很多人沒有太多的私心,一心為公。


    但是不可否認,渾水摸魚的人也不在少數。


    有些人,手裏有一丁點權利,就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她的一個學生就說過,他們知青想參加高考,還得去公社開證明。


    公社的負責人靠著這點權利,糟蹋了幾個女知青……


    很快,葉舟就遇到了第一個小嘍囉。


    葉舟正在看辦公室上的牌子的時候,一個趾高氣昂的聲音說:“你們幹什麽的?鬼鬼祟祟的!”


    黃副校長剛要開口,突然又想起葉舟剛才的話,立刻閉嘴了。


    葉舟看向對方,那男人看起來二十幾歲,頭發應該打了發蠟,蒼蠅站上去會劈叉那種油頭。


    葉舟揚起下巴,“你這個同誌不要倒打一耙!我看你才是鬼鬼祟祟的!你哪個單位哪個辦公室的啊?怎麽頭發梳成這個樣子!一副資本家少爺的樣子,我看你是懷念姓資的時代吧!”


    給人扣帽子,確實不好。


    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隻能扣鬼帽子。


    果然,聽到這話,那個男青年臉色驟變,趾高氣昂的語氣一下就低下去,慌亂地解釋:“你胡說什麽!我這是準備去參加活動!著裝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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