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靈機一動,打算化被動為主動。


    “任爺爺,我給您寫的信,您收到了嗎?


    當我聽說您隻用家裏的收音機上的零件,就弄出一台簡易的排雷設備,我對您的佩服之情,猶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我其實怎麽那麽幸運呢?身邊認識那麽多超厲害的人!”


    在這個表達感情都普遍含蓄的年代,葉舟的話讓任老感覺微微有點不適,但是心裏卻異常甜蜜。


    其他老教授都瞪向任老。


    “任老,您什麽時候收到葉舟的信的啊?”


    “居然瞞著我們嗎?”


    “任老,你為什麽要瞞著我們?葉舟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孫女。”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字麵上的意思都是埋怨,但其實心裏還是替任老開心,同時也覺得想讓任老走出原來的封閉,還真得是葉舟。


    雖然不是物理行業的,但是其他老教授都知道,任老在這方麵的成就。


    同時也知道,任老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把自己封閉起來。


    說起來,任老也是他們這批人當中,第一個恢複身份職務和名譽的。


    任老收了補發的工資,卻遲遲沒有迴去上班。


    當年的學生,也曾經相繼上門勸說,但是任老都不為所動。


    葉舟混進西院老教授們的圈子的時候,一開始,任老對葉舟也是不冷不熱的。


    葉舟沒有刻意討好,也沒有因為任老的態度冷淡而疏離。


    有好吃的,有任老一份。


    有好玩的,不吝嗇跟任老分享。


    遇到鬱悶的事情,甚至還覺得任老這種不愛搭理人的,是極佳的樹洞人選。


    稱唿也從最開始的任教授,變成後來的任爺爺。


    據說,任老沒結過婚,前半生一直沉迷於物理學研究。


    來柳城後,他不僅把自己封閉起來,同時也把自己的研究全部鎖起來。


    葉舟其實也很好奇,任老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把心傷得如此徹底?


    關於這個問題,葉舟也問過白校長。


    白校長卻沒能給葉舟答案,他也不知道。


    在京城的時候,葉舟隻給任老寫信,不給其他人寫,確實是故意區別對待。


    畢竟,其他的老教授都沒封閉自我。


    任老,大概也需要一點她的區別對待。


    果然,被眾人“討伐”的任老,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的信,為什麽要給你們看啊!別愣著了,趕緊幹活,還要不要吃飯了。”


    葉舟一看,警報解除,連蹦帶跳地蹦到任老身邊,“爺爺,我想吃豌豆苗!”


    任老“哼”了一聲,“要求真多!”


    隻是,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嘴角卻壓不住地上揚,腳步也很實誠地轉向另外一邊的豌豆苗。


    葉舟過去幫忙,“任爺爺,您怎麽沒有給我迴信呀?”


    任老又心口不一地“哼”了一聲,“有什麽好迴的?又沒有什麽話非說不可。”


    葉舟歎氣,“好吧,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任老摘豌豆苗的手頓了一下,說:“寄信那麽慢,中部地區最近又在發大水,信肯定會比平時慢,我要是迴信,沒準正好跟你錯開。”


    葉舟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


    這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任老終於和以前不一樣了,他願意跟她解釋。


    “原來是這樣!謝謝任爺爺那麽為我著想。”


    任老:這小丫頭,順杆子往上爬的功力越來越高了。


    這頓團聚火鍋宴,被搬到院子裏來。


    西院後麵不遠處有山,前麵又是一片林子,一股清涼的風,從山穀吹過來,這個西院就像擁有一個天然的空調,即便是七月酷暑,卻也不冷不熱。


    吃火鍋,一點沒有想象中的汗流浹背。


    邊吃邊聊,白校長看到氣氛還算好,就跟葉舟說:“小舟啊,暑假有兩個月的時間,你打算怎麽安排啊?”


    怎麽安排?


    當然是享受假期咯。


    最多再寫點稿子。


    顯然,白校長不願意看到她太安逸。


    葉舟警惕地跟唐教授換了個位置,跟白校長拉開了距離。


    “白校長,我不適合去處理招生的工作。”


    白校長點頭,“嗯,招生的話需要出差,你一個年輕的姑娘確實不太適合。”


    那您打的是什麽主意啊?


    葉舟立刻向其他老教授們求助。


    老教授們其實也不知道白校長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紛紛看向他。


    任老率先開口說:“編寫教材的事兒,葉舟已經盡力而為。小白,你到底還打的什麽主意啊?”


    白校長把碗筷一放,雙手撐在膝蓋上,耷拉著腦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說:“我上周不是去省裏開會了嗎?


    把學校的資金預算提交給省教育部門,但是,上級領導說,我們柳城大學拿不到這麽多預算。


    省裏的經費,首先得緊著那幾所比我們柳城大學優秀的學校,然後還要照顧其他有優勢的學校項目。


    後麵就不剩什麽了。


    可是,學校沒有經費,不就等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嗎?”


    葉舟眨眨眼睛,問:“白校長,您是想讓我去省裏化緣?”


    白校長立刻擺手說:“不不!我是覺得,求人不如求自己。


    小舟,未來製衣廠,還有那個食品廠,不都是你幫忙整活的嗎?


    我們捉摸著,我們柳城大學也可以搞一個校辦工廠。”


    其他老教授都忍不住驚訝,“校辦工廠?”


    白校長表情變得鄭重起來,他點頭說:“沒錯,校辦工廠。”


    白校長說,他都已經了解過了,京城那邊的清大,幾個月前就開始籌備了校辦工廠。


    旁邊的魯教授忍不住潑冷水說:“人家是有上級領導大力支持的,甚至連校辦工廠前期投資的資金,都是財政劃撥。他們這個工廠能夠辦起來,是因為要跟國外的某個企業有合作。咱們柳城大學,有什麽呀?”


    白校長說:“就是因為我們什麽都沒有,所以才要想辦法。小舟,你想想,咱們學校能做點什麽?”


    關教授說:“你這也太為難孩子了,咱們一群老家夥都想不出來的辦法,你讓小舟想。”


    葉舟眨眨眼,問:“白校長,隻要有合適的項目,學校真的可以辦工廠嗎?省裏有確切的說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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