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抱吧。”


    周朗上前,想把詩月抱過來,他看到葉舟的手臂有些僵。


    徐詩月看到周朗,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往葉舟懷裏鑽。


    要是平時,小詩月不敢這麽任性,但是生病的孩子,多少有些嬌氣。


    葉舟抬眸,看到周朗,眉宇間的緊繃,明顯鬆懈下來。


    她抱著詩月那麽久,確實有些費勁,她柔聲地跟詩月說:“詩月,讓周叔叔抱你好不好?阿姨不走,就坐在旁邊。”


    徐詩月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了。


    周朗抱過徐詩月,坐在葉舟身邊。


    葉舟的手鬆下來後,才發現自己的手臂酸疼。


    孩子不胖,但是抱起來也很費勁。


    “你怎麽來了?徐連長呢?”


    周朗說:“剛從營區出來,就遇到汽車連的陳連長,他跟我說,你帶詩月上醫院了。”


    陳連長的原話是——“周營長,你媳婦真是了不得,抱著發燒的孩子,一路飛奔。比有些負重越野的小戰士還厲害。”


    至於徐連長,周朗說:“徐連長下午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出去處理家務事了。”


    多餘的話,周朗沒說,因為懷裏抱著八歲的孩子。


    這個年紀的孩子,其實什麽都懂了。


    隨軍之前,已經是有記憶的孩子。


    葉舟點點頭,問:“你晚飯吃了嗎?”


    周朗:“還沒呢。”


    葉舟:“要不我出去給你買?”


    周朗:“算了,我看這輸液也快結束了,咱們迴家再吃。”


    “也行。”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葉舟一直都在注意詩月的情況。


    小丫頭耷拉著眼皮,但是已經比剛開始的時候精神頭好多了,葉舟提著的心終於迴歸原處。


    周朗的注意力則是在葉舟身上。


    難道每個女孩在遇到某些情況的時候,都會展現出母性的一麵?


    周朗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以後他們的女兒,應該會很幸福。


    就在這時,周朗眼睛的餘光突然發現一些特別的情況。


    他突然轉動眼睛,尋找特別的根源。


    下一秒,周朗就和一雙探究的眼神四目相對。


    對方是個年輕人男醫生。


    男醫生微微一怔,但是並沒有躲閃。


    他大大方方地朝他們走過來。


    站在他們前麵,彎腰,伸手摸了一下詩月的額頭,然後說:“差不多退燒了,晚上有可能還會反複,迴去繼續觀察一下,我再開三天藥,迴去記得按時吃。”


    葉舟:“謝謝醫生。”


    男醫生看向葉舟,“不客氣。”


    周朗看得很清楚,男醫生看葉舟的眼神有些不太對。


    絕對不是醫生看患者家屬的眼神。


    似乎是某種試探。


    在周朗鷹隼的目光中,醫生轉身,又去檢查了一下旁邊的病人。


    之後,才轉身迴醫生辦公室。


    剛迴到辦公室,護士就跟了進來。


    “楚醫生,看來那個女孩已經名花有主,她對象是軍人,長得英俊帥氣,你要是想挖牆腳,成功率可不高。”


    楚靖說:“想象力不要那麽豐富,一個熟人而已。”


    護士不信,“熟人?那女孩看起來可不像是認識你的樣子。”


    楚靖意味深長地說:“是有點奇怪。”


    輸液快結束的時候,徐大剛和司機迴來了,還打包了一份飯。


    葉舟讓詩月吃。


    吃完,就從醫院迴來。


    等他們迴到家屬院,已經是晚上八點。


    程大姐和徐連長也剛剛從外麵迴來,聽鄰居說女兒病了,正準備往醫院去,人就迴來了。


    程大姐眼睛有些紅,看起來應該是哭過的樣子。看到女兒,程大姐的眼淚再次決堤。


    “月月,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照顧好你……”


    徐連長想安慰妻子,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轉而看向周朗和葉舟。


    “營長、嫂子,謝謝你們……”


    周營長拍了拍徐連長的肩膀,“先照顧好孩子,有困難就說。我們先迴去了。”


    屋裏。


    一家四口。


    徐大剛猶豫了一下,把妹妹生病,他跑去跟葉阿姨求助,再到葉阿姨飛快地抱著妹妹跑去汽車連,還有後麵到醫院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母。


    果然,聽完他的敘述,父母之間微妙的隔閡,有所改觀。


    徐連長跟愛人說:“多虧了嫂子,咱們月月才沒事,趕明,咱們得好好謝謝嫂子。”


    程大姐瞪他:“這還用你說嗎?以為我像你們徐家人那樣,不懂知恩圖報也就算了,還貪得無厭。”


    徐連長賠笑:“我媳婦真是了不得,不僅有了一份高工資的工作,文化水平也提高了,說起成語,一套一套的。”


    程大姐用力地把眼裏的淚水抹幹,瞪丈夫,“你這花言巧語,怎麽不用在你們家人身上!”


    程大姐正準備火力全開,突然想到孩子還在身邊,便對兒子說:“大剛,你帶妹妹先去睡覺。”


    徐大剛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


    程大姐歎氣:“放心吧,媽媽不會跟爸爸吵架,媽媽跟他講道理。”


    徐大剛這才上前,拉著妹妹,迴了房間。


    過了一會,程大姐把目光從兒女的房間收迴,然後板著臉跟丈夫說:“徐貴,我把醜話說在前麵。程家人,我可以自己解決。請你也把徐家人處理好!你看看今天,要不是葉老師,月月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以前在村裏,有個跟大剛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五歲了,因為一場發燒,又聾又啞。”


    徐連長繼續賠笑:“媳婦,我知道好歹,我會解決好的。”


    “別嬉皮笑臉!徐貴,你們徐家人要是再傷到我的一雙兒女,我就跟你離婚!兩個孩子我帶走,我養得起!”


    程大姐說完這話,心中那股濁氣都消散不少。


    葉老師說得對,事業是女人的自信,錢是女人的底氣。


    ——


    ——


    葉蓮在私人飯館吃飯,老板的女兒幫忙上菜。


    葉蓮喊:“再給拿一瓶汽水。”


    那女孩背對著葉蓮,收拾旁邊的桌子,絲毫沒反應。


    “你們這是什麽服務態度啊!跟國營飯館比牛氣是不是?”


    老板從後廚跑出來,連忙道歉:“同誌,不好意思,我女兒是聾啞人,十歲的時候,發燒,燒壞了。”


    葉蓮:“晦氣!”


    說完,葉蓮突然想起,上輩子在山旮旯的時候,也目睹了一場好戲。


    好像是周朗手下一個連長的女兒,發高燒,沒能及時送醫,燒成了聾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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