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柔聲細語地說:“趙芳同學不用緊張,慢慢說。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商量嗎?”


    趙芳點頭。


    葉舟起身,讓趙芳坐,然後說了一下今天的天氣,又說了今天課堂上的事,趙芳緊張的情緒終於緩過來。


    趙芳說:“葉老師,我…我聽到您愛人跟您說,建議您找一個學生助手,幫忙整理教材,我想自告奮勇推薦自己。”


    原來,周朗和沈師長來學校的那天,周朗為了安撫葉舟的情緒,帶著她在校園裏轉了轉。


    葉舟心裏還是有些鬱悶:“你平時的工作已經夠忙了,晚上迴來還得幫我整理教材,生產隊的驢也得休息呀!”


    周朗建議:“或許你可以找學生幫忙,一些基礎性的工作,可以交給學生來做。”


    葉舟恍然大悟:“對哦,我之前怎麽沒想到。”


    說完,葉舟就看著周朗:“你以前讀軍校的時候,是不是經常被教員抓壯丁?”


    “還行吧,合情合理之內的工作,我還挺喜歡。”


    兩人說這話的時候,趙芳就在旁邊的樹後麵。


    這兩天,趙芳一直都在留意葉老師這邊的動靜,但是怎麽看葉老師好像都沒有選人的打算。


    其實,葉舟不是不打算選人,而是她對學生們的情況不是很了解。


    她沒有擔任班主任,隻是專業課老師,上完課就走,光靠課堂的時間,很難判斷出一個學生的秉性。


    葉舟正想著抽空的時候跟輔導員或者班主任商量一下,趙芳就自告奮勇了。


    “趙芳同學,你確定嗎?這項工作可不簡單,而且會占用很多你的個人時間。”沒有電腦全靠手寫的年代,真的很費勁。


    趙芳點頭,然後把自己的筆記本遞過來,鄭重地說:“葉老師,這是我的筆記本,您可以看看我寫的字,我有信心,我的字是合格的。”


    為了不結巴,趙芳說話的時候很慢。


    葉舟把筆記本接過來,翻閱了一下。


    然後笑著點頭說:“趙芳同學,你的字確實很漂亮,比我強多了,楷書寫得跟印刷題一樣。你專門練過?”


    趙芳有些羞澀地笑著說:“我父親教我的,他是個小學老師。”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葉舟讓趙芳給自己當助手。


    “我會根據工作量,到時候支付你一定的勞動報酬。”


    聽到這話,趙芳嚇一跳,連連擺手:“葉老師…不…不好。”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是老師,你是學生,但是並不等於我可以免費使用你的勞動力。”


    趙芳說:“可是,我可以學到東西。”


    葉舟:“兩碼事兒。工廠裏的學徒工,也能學到東西,那工廠就可以理所當然不支付工資了嗎?


    這個年代,很少會有大學老師主動支付學生報酬。


    但是錢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幾十年後的互聯網時代,有不少研究生出來控訴導師,被導師壓榨勞動價值,以畢業做要挾,逼得學生做牛做馬。


    以前看到這樣的帖子,葉舟對這些學生充滿同情,奉獻過幾個罵導師不要臉的留言。


    輪到自己處於甲方地位,她至少可以做到不把學生當成免費勞動力。


    這天下午,有趙芳這個助理,葉舟的進度果然很快。


    教材的任務白天就能完成,晚上迴去,就可以專心稿子的事情。


    葉舟正準備下班的時候,突然有人來找她,是一位中年婦女。


    “葉老師你好,我是總務處的,我姓韓。”


    “韓老師,有事嗎?”葉舟心裏疑惑,她的崗位,跟總務處應該沒什麽交集。


    韓老師剛準備開口,就發現葉舟辦公室裏還有人,她直接跟正在裝訂的趙芳說:“這位同學,我找葉老師說事,你先迴避一下。”


    葉舟說:“趙芳,你裝訂好,放旁邊,明天再來。”葉舟說這話的同時,心裏也對這位總務處的韓老師打了個叉。


    趙芳走後,葉舟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她要坐家屬院的班車,還有十五分鍾,車就該到校門口了。


    韓老師輕輕地咳了一聲,把葉舟的注意力引過來,然後才說:“葉老師,聽說你是軍屬。你愛人是營長,對吧?”


    葉舟:“嗯,怎麽了?”


    韓老師說:“是這樣的,我有個侄女,相貌好,人也勤快,以前在鄉下當知青,把終身大事給耽誤了。你愛人手底下,有沒有沒結婚的連長?”


    葉舟:“應該沒有。”


    韓老師:“沒有連長,排長也行。”


    葉舟正思忖該怎麽迴答,才能一句話解決問題的時候,夏主任突然走進來。


    夏主任跟韓老師說:“韓老師,我們葉老師的教學任務繁重,還兼顧了編寫教材的事情,你怎麽那麽不知道輕重,還跑來找我們葉老師給你侄女介紹對象。是那個你之前想要介紹給化工係的董老師的侄女嗎?你行行好吧,軍人保家衛國已經夠不容易的了,你還往人家後院放一顆炮彈。”


    葉舟:……


    韓老師氣得幹瞪眼,“夏主任,你怎麽能這樣說話。”


    夏主任微微一笑,“你要是不來妨礙葉老師,我也不至於這樣說話。”


    韓老師“哼”了一聲,甩手離開。


    葉舟把目光從那個憤怒的背影收迴,微微詫異地看著夏主任,“夏主任,真沒想到,您的嘴皮子那麽利索。”


    夏主任咧嘴笑:“嘿嘿,過去那些年,委屈已經受夠了。話憋在心裏,難受的是自己,別人不要臉,我們再給他們臉也沒用。你年輕,臉皮薄,有些話說不出口,我來幫你說就好了。”


    葉舟有點感動,穿越後,她的運氣似乎還不錯呢。


    “今天的進度怎麽樣啦?能不能像上次一樣,兩個星期就完成?”


    葉舟心裏剛湧上的暖氣,瞬間憋了迴去。


    “夏主任,我可能想生孩子。”


    “小葉老師,生吧,等咱們係的教材,全更新換代之後,我幫你帶孩子。我會教孩子下棋,老黃教數學,中文係那邊的老張可以教書法,藝術係那邊也能找到人來教孩子樂器。籃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遊泳……都有人教。”


    葉舟拿起自己的東西就往外走。


    這天沒法聊了。


    【謝謝為愛發電和送禮物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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