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在即,葉舟已經拿到課程表。


    黃副校長果然兌現承諾,把葉舟的課安排在周一到周三。


    大學又不用坐班,就相當於做三休四,葉舟很滿意。


    迴家後,葉舟把一部分衣物整理出來,準備拿去學校分的房子裏。


    周一到周三,她在學校裏午休。


    如果周朗有任務不在家,晚上她就直接住在學校。


    看到她收拾衣服,周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希望她有更多的選擇,但是她的選擇和他沒關係的時候,他又有些別扭。


    葉舟正準備把包合上的時候,突然看到周朗眸色暗沉的樣子。


    “周朗,你愣住幹什麽,你怎麽不收拾你的衣服?”


    他不舍得她,她當然也要適當表現一下。


    周朗怔了怔。


    葉舟:“家屬院的房子,是我們倆的房子。學校分的教工宿舍,當然也是我們倆的。你有空的時候,就跟我住那邊。”


    說到這裏,葉舟還用了一點心機,她瞪他,“周朗,你不會那麽大男子主義,覺得跟媳婦住媳婦單位的房子,丟份了?”


    周朗心裏那點小別扭,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眉眼中,已經染上喜色,“不是,我願意跟你去住的。我這就收拾衣服。”


    男人,其實也不難哄。


    下午,都不用周朗去叫車,沈師長身邊的人就讓司機開著吉普車過來,幫葉舟把一些零碎的東西送去學校那邊。


    六層樓的公寓樓,葉舟在六樓。


    別人都覺得頂樓不好,夏天熱,樓層高。


    葉舟卻很滿意,不用被樓上的鄰居影響,已經是房子最大的優點。


    現在的家庭,幾乎每家都有好幾個孩子,家裏熱鬧,樓下的鄰居也得被迫分享這樣的熱鬧。


    葉舟和周朗從吉普車裏下來,司機也動作麻溜地去幫忙搬東西。


    鄰居們聽到動靜,湊過來。


    “是住六樓的葉老師吧?”


    葉舟跟大家打招唿,“對,我是葉舟,這是我愛人,以後請多多關照。”


    周朗對大家點頭。


    “葉老師很年輕啊,愛人是駐地的軍官?”


    葉舟羞赧一笑,“對,我愛人平時工作很忙,今天還專門抽空來幫我收拾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的作用,上樓之後,周朗就讓葉舟去書房寫稿子。


    “你去忙你的,昨天雜誌社那邊不是打電話來催你了嗎。我來收拾。”


    這個年代的公寓房,客廳都很小。


    相反,房間卻很大。


    三個房間,一個當臥室,一個做書房,另外一個房間空著,不過葉舟也讓盧星海幫忙買了一張床放進去。


    即便如此,整個房子看起來還是有些空空蕩蕩。


    廚房裏隻有燒水用的廚具,客廳裏隻擺了一套餐桌。


    和家屬院那套平房比起來,反而顯得有些寒酸。


    周朗心裏也明白過來,葉舟肯定是更喜歡和他平房的那個家。


    葉舟寫了幾百字,就收筆了。


    “走,我們去食堂吃飯。看看學校的食堂,和大院的食堂比起來怎麽樣?”


    學校的食堂還有小炒,針對教職工開放。


    葉舟帶著周朗直奔小炒區。


    非常湊巧,在食堂遇到了經濟係的係主任。


    接下來,係主任就像大院裏那些得了用子彈殼黏成最大號的坦克玩具的孩子,到處跟人炫耀。


    “李主任,你好!你看,這就是我們係今年新進來的老師,葉舟。她編寫的教材,連省城的大學也準備用。”


    “趙教授,這就是你之前問過的葉舟。看,是不是很年輕?”


    “王書記,我們葉老師比你們藝術係新來的老師,更加才貌雙全吧。”


    “……”


    葉舟有些無奈,拉住還要繼續去炫耀的係主任,“主任,菜上來了,再不吃要冷掉了。”


    係主任非得要請客,葉舟隨他。


    係主任喝了一口葉舟給他倒的溫水,看周朗的眼神卻比喝過酒還灼熱,“小周,謝謝你在葉老師編寫教材的過程中,給予她的幫助。以後,你就是我們經濟係的女婿,有什麽困難,或者需要幫助的時候,就來找我。”


    明天開始上課,教材都是葉舟編的,她也用不著準備太多,吃過午飯,就跟周朗在校園裏逛了逛。


    “剛才主任把食堂那道鹵菜,誇得和禦膳房的大廚做的一樣好吃,要我說呀,係主任平時應該沒吃一會吃什麽好東西。那鹵菜,跟陳姐的廚藝比起來,差遠了。”


    周朗眸光閃爍,猶豫了一下,說:“葉舟,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關於陳姐的。”


    葉舟看他,“巧了,我也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也是關於陳姐的。”


    周朗:“你先說。”


    葉舟卻說:“還是你先說吧。”


    周朗拿出早上剛領到的匯款單,遞給葉舟,“我母親那套房子的房租,已經收到了。”


    葉舟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千八塊。


    她眨眨眼睛,“你又跟他們重新談過房租?”


    周朗把他給孫爺爺打電話的事情告訴葉舟。


    一邊說,一邊暗暗觀察葉舟的反應。


    發現葉舟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彎,就放心了,她沒怪他自作主張就好。


    葉舟聽完,“幹得漂亮!所以,你打算拿多出的房租,為陳姐做點什麽?”


    有個聰明的媳婦兒,有些話隻需要說一半,她就能猜到他的用意。


    周朗告訴葉舟,如果不是陳姐的丈夫,那年他從戰場上抬下來,就不是抬去醫院,而是直接去開追悼會。


    周朗能活動之後,最先去的就是陳姐的老家。


    在戰壕裏的時候,他聽陳姐的愛人提到過家裏的情況。


    陳姐的愛人,不是現在的父母親生的兒子,那對父母大概是為了他們家的青磚大瓦房,所以收養了父母去世的他。


    後來,陳姐生了女兒之後,因為難產傷身,以後可能都沒法生育。


    養父母還做出一副她不能給陳家傳宗接代的樣子,苛待她。


    “這仗打完,老子就迴去,把媳婦和女兒接來,不再讓她們受那鳥氣。”


    然而,他迴不去了。


    周朗找去的時候,陳姐和女兒,已經被趕出門。


    娘家那邊,幾個哥哥和嫂子,也不容下她。


    周朗把陳姐母女倆帶出來,她的父母卻突然上前說,他們可以照顧外孫女,讓女兒放心在外麵掙錢。


    陳姐大概也是不希望自己帶著女兒成為累贅,所以隻能忍痛把女兒放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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