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發現一個特別明顯的變化——以前盧星海他們用什麽樣的眼神看他,現在就用什麽樣的眼神看葉舟。


    顯然,在他們心目中,未來的規劃,已經和葉舟息息相關。


    周朗有一種肩上的擔子,卸下一半的感覺。


    當初,從昏迷中醒來,得知過去三個月發生的事情,最讓周朗心裏過不去的是,那些沒有受到應有的待遇,就已經退伍返鄉的兵。


    周朗隻能在心裏默默的計劃,至少應該帶著他們走一條衣食無憂的生活。


    這條路很難走,但是周朗始終相信,他的兵聰明能幹,授人以漁,再加上國家的政策越來越好,他們也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他的妻子,不知不覺中,就替他做好了很多事情。


    雖然她是被動的選擇,但是看起來也不排斥。


    葉舟當然沒有注意到周朗正用灼熱的眼神看著她。


    此時的葉舟,沒有打電話要房租的時候的氣勢洶洶,也沒有在後山燒紙前做封建迷信活動的俏皮可愛,她已經化身成一個令人信服的合作對象。


    她對盧星河還有李磊說:“京城的天氣和柳城不一樣,這些衣服,如果拿到京城,至少得再過三個月才能賣得出去。我個人認為,貨物壓在手裏超過一個月,都不屬於合理配置。”


    李磊心裏其實覺得他能夠承受,反正三個月之後再賣出去,他能翻倍賺。


    但是,他不會耍到直接把心裏話說出來,他謙虛地問:“那葉老師,您有什麽高招嗎?”


    葉舟問:“你在雜誌社當編輯,還要兼職賣衣服,忙的過來嗎?還有,杜主編沒有意見嗎?”


    李磊解釋說:“賣衣服的事情,我讓我姐賣。”


    停頓了一下,李磊鼓起勇氣和葉舟對視,他說:“我姐離婚了,因為結婚三年沒有生出孩子,她婆家和男人打她。我聽說之後,就從京城迴來,讓我姐跟那個男人離婚。離婚後,家裏大哥大嫂又容不下我姐,我就把我姐帶去京城。隻要有一份自力更生的工作,我姐一定會好起來的。”


    葉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李磊懇求:“葉老師,我姐真的可以把衣服賣出去的,她特別能吃苦,沒離婚之前,她也做過小買賣。去村裏收農產品,再去市裏賣,她賺到了不少錢。結果,她妯娌眼紅,把她開發出來的進貨渠道霸占。一家人都欺負我姐。”


    程大姐聽得心裏難受,她跟李磊說:“李老師,你是個好弟弟,你姐有你幫襯,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葉老師的腦子活,主意多,她是想讓你們賣更適合京城人穿的衣服。”


    言罷,程大姐轉過來看葉舟,“葉老師,你應該已經想到辦法了吧?”


    葉舟說:“或許,你姐姐可以成為製衣工坊的分銷商。”


    分銷商?


    葉舟的目光掠過眾人,然後說:“國家以後會對民營經濟越來越支持,製衣工坊,會發展成製衣廠。提前發展經銷商,就是提前不市場鋪好。以後,你們要麵對的市場,不再是柳城,而是全國,甚至全世界。”


    葉舟的言語中散發出來的篤定和自信,讓所有人為之一振。


    他們做的衣服,真的能賣到全國各地?


    李磊喜出望外,“葉老師,京城的市場,可以交給我姐嗎?”


    葉舟說:“可以,不過呢,以後會有考核,銷售額不達標,會撤銷經銷商資格。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這裏還隻是一個五台縫紉機的工坊,暫時還沒到需要考核的情況。正好也可以讓你先探索一下市場,從小到大,慢慢摸索。”


    李磊感激道:“謝謝葉老師,謝謝大家給我姐這個機會,我這一趟,真沒白來。”


    周朗隱在角落,拉絲的眼神,幾乎沒從葉舟臉上挪開。


    周朗想起當年,外祖父跟他說到,和外祖母相識的過程。外祖父就是被外祖母談工作的時候自信又務實的樣子迷住。


    周朗覺得,此時葉舟的語言和眼神流露出來的親和力和自信,肯定不輸給當年的外祖母。


    外祖父還勸告周朗——


    “我們也不知道能陪伴你多久,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年齡小,但是以後,等你有一定的經曆,自然能理解外祖父的話的意思。


    以後找對象,可不能像你母親那樣,隻看臉。


    真正的伴侶,應該是靈魂也能契合。


    有共同的理想,有共同的語言,有共同的愛好。”


    還不到十歲的周朗,確實聽不懂外祖父這番話的意思。


    現在,周朗終於明白,對他而言,葉舟就是靈魂契合的伴侶。


    他喜歡她強勢介入他的世界的方式。


    他站在她不遠處,看著發光的她,心滿意足。


    那邊,葉舟已經開始想到下一批衣服做什麽。


    做風衣!


    嚴冬過後,最適合的款式就是風衣。


    年前,盧星海按照葉舟說的,給紡織廠供銷科的主任送了豐厚的年禮,順便還帶迴來一卷適合做風衣的布。


    葉舟把已經畫好的風衣設計圖,拿出來給程大姐。


    “程大姐,你看看圖紙,按照圖紙來做。特別要注意的是,肩膀這個位置,一定不能窄。腰的地方,不用刻意收,到時候再裁一條腰帶,係上就行。”


    交代完,葉舟又看向李磊:“你姐和工坊裏,誰的身高和體型像?”


    李磊環顧四周,然後指著站在程大姐身邊的人說:“我姐跟這位大姐身高和體型都很像。”


    葉舟看向那人,笑容和煦,“陳姐,讓程大姐按照您的尺寸,做一套風衣,好嗎?”


    陳姐有些受寵若驚,“葉老師,您知道我姓陳啊。”陳姐覺得自己嘴笨,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機會跟葉舟說過一句話,可是葉舟卻知道她。


    “陳姐你的廚藝好,一學就會,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前些天,葉舟吃到程大姐炸的魚丸,讚不絕口。


    程大姐謙虛地說,她的手藝跟工坊裏的陳姐比起來,差遠了。


    陳姐就像是天生會做飯一樣,無論什麽食材,到她手裏都能變成美味。


    但是陳姐對做衣服卻一竅不通,怎麽也學不會用縫紉機,也裁不好布。


    年前,分紅的之後,陳姐悄悄找盧星海,要退一半錢,她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那麽多。


    其實,葉舟已經有計劃,讓陳姐做最適合她的工作,隻是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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