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一邊拔雞毛,一邊跟葉舟說:“真是奇怪,以前我還催著有根別錯過,現在看著淩青努力賺錢,我又有點嫌棄有根,怕他妨礙淩青搞事業。


    還有國慶也是,我也擔心他影響段記者的事業。


    我現在都不愛催他們結婚了。


    小舟,你說我這樣想應該沒什麽錯吧?”


    葉舟說:“當然沒錯啦。


    隨著社會的發展,婚姻已經不是人類的必需品。


    如果一個人能過得更好,比結婚強,人家選擇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麽不好的。”


    說完,葉舟突然又想到些什麽,她跟翠姨說:“翠姨,您也是,如果有老頭在一您麵前表現出風趣幽默,您也要當心了。”


    翠姨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我絕對不會有這方麵的煩惱。”


    晚上散步的時候,葉舟對周朗說:“馬路對麵,有一個老頭,穿著白色襯衫,還帶著一頂帽子。看到了吧?”


    周朗看過去,發現確實有這麽一個人,便問:“怎麽了?”


    “我懷疑他想追翠姨。不用你出手了,我已經查過這個人。他是附近一個國企退休的,老伴兩年前去世,現在跟小兒子一家住在單位分的房子裏。祖孫三代人,住在兩居室的房子裏,肯定是緊巴巴的。他呀,想跟翠姨,當老年贅婿。”


    周朗清楚自己媳婦的個性,她這算是給老年人嘴上留情了。


    老年贅婿,其實就是想不花一分錢,有人照顧自己,還能住上寬敞的房子。


    現在的人都這麽會計較嗎?


    周朗說:“你放心,咱們翠姨眼光沒那麽差。也不會被他三言兩語就給迷惑住。”


    葉舟說:“都說中年人的愛情像是老房子著火,攔都攔不住。老年人的愛情又算是什麽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了,翠姨以前真的沒談過對象嗎?”


    周朗想了想,“應該沒有吧?”


    陶國慶的答案卻非常肯定,他說:“有!”


    迴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陶國慶把鄉下摘的新鮮的水果送過來。


    即便現在手底下有員工可以使喚,陶國慶還是更加樂意沒有自己開著那輛改裝過的吉普車去鄉下送貨。


    鄉下的雜貨店老板也越來越喜歡這個爽朗的年輕人,每次他來,還會給他一些鄉下的土特產。


    當然,不是白送,陶國慶是花錢買的。


    有時候是老母雞,有時候是魚塘的肥魚,有的時候是土豬肉。


    這些東西運到城裏,轉手一賣,又能賣個好價錢。


    陶國慶想著,現在先跟老鄉們搞好關係,以後鄉下的貨也會越來越值錢,到時候他再搞一個統一收購,隻要價格合適,大家也更樂意把東西送到他這裏。


    今天去的鄉下靠山,山上有很多水果,有的是人栽的,有的是野生的。陶國慶得了一籃子老鄉們免費送的水果。


    已經放暑假的葉舟一個在家,翠姨和周朗都上班去了。


    陶國慶一邊給葉舟洗水果一邊嘟囔了一句:“巷子門口怎麽那麽多老頭啊最近。”


    葉舟已經越來越習慣陶國慶這種順序顛三倒四的語序,她解釋了一下,“大概是衝著翠姨來的。”


    說完這些事情,葉舟也問了陶國慶以前翠姨是否有喜歡的人。


    萬萬沒想到,陶國慶的答案特別肯定。


    “真的假的?”


    “真的啊!”


    “快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麽情況?”


    陶國慶說,大概是十年前,翠姨還在甘家做事,他也還是無業遊民,掛靠在街道辦下麵,當一個臨時工。


    每年過年,甘家讓翠姨忙活一天給他們家做好年夜飯,就會嫌棄翠姨在他們家妨礙他們團圓,讓她出門。


    一般情況下,翠姨跟陶國慶都會湊在一起過年。


    那時候,陶國慶的住所就是大雜院最角落的地方搭的一個棚子,冬天漏風,夏天漏雨。


    即便是這樣,年還是要過的。


    陶國慶準備了鍋子,跟翠姨一起涮菜吃。


    說起這段往事,陶國慶還有些得瑟,“我當年可有本事了,反正每年我都會給翠姨準備一個像樣的年夜飯。我們是有肉吃的。”


    陶國慶跟別人學著去山上打獵,運氣好的時候,收獲頗豐。這些東西還能留到過年,然後吃肉。


    那個新年,翠姨出現的那一刻,陶國慶就感覺到翠姨的情緒有些不對。


    吃飯之前,翠姨還主動問陶國慶有沒有酒。


    翠姨的酒量不算好,沒喝幾杯就醉了,然後開始跟陶國慶滔滔不絕地說起往事。


    原來,翠姨確實喜歡過一個人。


    那個人甚至還算得上是富家少爺,隻不過是個庶出。


    小少爺很有自己的想法,他立誌從軍,改變國家的命運。


    翠姨非常支持他。


    但是他家裏知道他的想法之後,卻把他關了起來。


    翠姨連續幾天都沒有見到他,感覺不對,夜裏趁機翻牆去他家裏,才知道他被關起來了。


    翠姨幫他把鎖打開,又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讓他湊路費,因為他的想法是去南邊考那所很出名的軍校。


    怕錢不夠,翠姨讓他在某個地方等著,她又返迴家裏,把自己全部的首飾都拿出來,讓他一起帶走。


    他把其中一個發簪遞還給她,說:“你怎麽能什麽東西都不留著,你戴這個很好看,你留著吧。你放心,隻要以後我還活著,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可能就是因為這句話,翠姨一直等著,一直單身。


    年三十這天,翠姨在甘家不僅僅要準備年夜飯,還要替來甘家送年禮的客人端茶倒水。


    翠姨給不知道第幾批有幸在送了年禮之後被留下來喝杯茶的客人泡茶的時候,看到了那張久違的臉。


    物是人非。


    那人是帶著妻子和兒子一起來的。


    當時翠姨的心情可想而知。


    早上,翠姨清醒後,她立刻又恢複了平時鐵娘子的樣子。


    她用警惕的眼神問陶國慶,她昨晚都說了些什麽的時候,陶國慶甚至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到自尊可能碎掉的樣子。


    陶國慶哪裏敢說實話,他隻說,翠姨喝多之後一直在罵人,罵周家,罵甘家,罵那些忘恩負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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