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到門口的時候,那個中年婦女已經被顧恆轟出來。


    中年婦女看到葉舟,就用打量和警惕的眼神看著她。


    顧恆吼道:“看什麽看,趕緊走,以後別來了。我們劉總有錢,又不傻。”


    “哼!誰稀罕啊!”中年婦女甩袖而去。


    顧恆三言兩語就把話跟葉舟說清楚了。


    之前小劉總說不好意思什麽事情都麻煩翠姨,所以讓顧恆去城鄉結合部找幾個勞動力,那個中年婦女就是找迴來的勞動力之一。


    剛來兩天,小劉總和顧恆就感覺到她不對勁,眼神裏那點算計藏都藏不住,看小劉總的眼神,儼然是在看一頭肥羊。


    顧恆立刻把人辭退。


    兩天後,這婦女就提著個飯盒上門,說是自己女兒煲的湯。


    “劉總,你在京城肯定很難喝到這種跟你們港城那邊的味道差不多的湯。”


    顧恆說到這裏,小劉總氣哼哼地說:“她是瞧不起誰呀?我還能為了她一碗湯出賣我的身體嗎?”


    葉舟樂得不行。


    小劉總瞪她說:“你別隻顧著笑,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葉舟狐疑,“什麽問題?”


    “我們來京城那麽久,除了翠姨做的飯,在外麵根本吃不到可口的飯菜。要不然我也不會那麽厚著臉皮,恨不得天天去你們家裏蹭飯。哼,我才不樂意跟你們家周朗在一個餐桌上吃飯呢,太有壓迫感了。”


    葉舟立刻說:“你有壓迫感是你的問題,跟我家周朗可沒有關係。你得學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小劉總說:“我當然是在我身上找原因啊。找出來的結果就是,我還是不適應跟周朗一起吃飯。所以,我前兩天給柳城那邊打電話了。”


    葉舟問:“啥?”


    小劉總看了一下時間,說:“行了,你該去上班了。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葉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確實是該走了。


    兩天後,葉舟下班迴來的時候,就聽到翠姨神采飛揚地說:“這個周末我繼續請大家吃飯,小舟,你記得邀請你幹媽他們。”


    葉舟驚訝地說:“翠姨,你又成交了一個單子呀?”


    翠姨表情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和自豪,“對呀。我賣掉了一個門麵。”


    “謔!這可真是了不得。”


    “門麵就在我們胡同口不遠處,其實那房子挺破的,想要住的話還得重新裝修,裝修也得花不少錢。所以,房主一直想賣,都賣不出去。新的房主,聽說是外地來的,感覺那個地方挺合適,就買下來做飯店的生意。哦對了,我沒有收買家的錢,隻收了賣家的傭金。”


    葉舟一邊咬著翠姨遞過來的洗好的蘋果,一邊問:“為什麽呀?”


    翠姨說:“因為買家是顧恆介紹的,而且我看了一下買家父子倆,兒子有殘疾,感覺他們挺不容易的。父子倆大老遠從外地來京城討口飯吃,可不能讓他們感覺一開始就困難重重。”


    葉舟把頭靠在翠姨的肩膀上:“翠姨,你真是太善良了。他們能遇到你也算是運氣。”


    翠姨說:“這話說的我就有些受之有愧了。其實呀,我這也算是狠狠地宰了賣家,我讓他們給支付的傭金是房款的5%。他們呀,其實也不是什麽厚道的人家,坑他們,我心裏其實也毫無壓力。”


    葉舟非常好奇,“什麽情況呀?”


    翠姨說,那家房主其實是鬼子被趕跑的那一年住進去的。


    原來的房主是解放前的生意人,城裏亂起來之後,男主人就想帶著妻子孩子迴鄉下躲避戰亂。但是,他出門去找買馬車,卻再也沒有迴來。


    有人說,他是被鬼子給殺了。


    也有人說,他是被抓壯丁抓去當兵了。


    總而言之,男主人再也沒有迴來。


    過了半個月,那間房子卻住進了另外一家人。


    新住進去的人說,那對孤兒寡母把房子賣給他們了。


    但是鄰居卻說,昨天晚上聽到隔壁有一些奇怪的動靜,很懷疑新住進去的人,是把人趕跑了,甚至可能是殺了……


    翠姨當時也是十幾歲的年齡,那家的男人突然失蹤之後,她還去看過那個女人。


    女人當時就跟她說:“世道再亂我也不會離開這房子,萬一他找迴來怎麽辦?”


    所以,翠姨堅信他們母子倆肯定是出事了,罪魁禍首就是那家人。


    宋老先生當時也幫忙跟警察署溝通,但是卻沒有查到任何證據。


    後來,翠姨聽說那家老一代的女主人,總是瘋瘋癲癲的,說家裏鬧鬼。


    翠姨說:“那個女人當時肯定是看到她家男人和兒子殺人,所以才會這樣瘋瘋癲癲。哦對了,周朗還給他們家搞過惡作劇呢。”


    六歲的周朗,有一次利用光學原理,往那家人的院子裏整出一個疑似女鬼的光影,嚇得他們全家都不得安生,還偷偷去找早就已經失業的道士來做了一場法事。


    大概是心裏有鬼,再加上其他的原因,他們住進這套臨街的房子之後,從來沒有給房子修繕過,房子破破爛爛的,再加上有鬧鬼的傳聞,現在允許房屋買賣,他們想賣了好久,一直都沒賣出去。


    翠姨不僅幫買家壓價,還跟賣家要了更貴的傭金。


    葉舟突然想起在原來的世界裏看過的新聞——失蹤十幾年的女兒,在前女婿家的院子裏挖到了遺骸。


    “翠姨,你說他們會不會把那對母子的遺體埋在房子裏啊?比如院子什麽的?”


    翠姨搖頭說:“不會,當年兵荒馬亂的,處理遺體其實並不難。哎,那時候的人命,真的不是命……他們估計是在房子裏動手,然後把遺體丟出去。”


    葉舟歎氣:“像他們這種,居然能活到現在,真是讓人意難平。”


    翠姨說:“老天爺會用另外一種方式懲罰他們的。比如,他們家兩個兒子,老頭偏心大兒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葉舟搖頭。


    翠姨鄙夷道:“說出來我都怕髒了嘴巴,那老頭和大兒媳婦有些不幹不淨。賣房的錢,也都給了大兒子。”


    葉舟手裏的蘋果掉了。


    傳說中的扒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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