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界,或者說概率宇宙中,原本應該是一片黑暗寂無。


    但因為坍縮的緣故,諸多有形有質的世界,在此綻放著自己微弱的光芒。


    它們仿若一顆顆星辰一般,漫無目的在幽界之中飄蕩。


    ……


    然而若是俯瞰整個概率宇宙,便會發現宇宙是有中心的。


    一個巨大的靈性世界,正宛若黑洞一般,牽引著幽界之中的所有光芒。


    在匯集了更多的光芒之後,它自身變得越發璀璨。


    ……


    若是再將視角放大,便會發現那光輝璀璨的世界中,有一座浩大的神山,占據整個世界光輝的一半。


    神光耀世,天使環繞,眾生膜拜。


    諸多強大的新神,在此俯瞰世間。


    諸多古老的神王,在此仰觀宇宙。


    就仿佛這一座眾神山,才是整個宇宙的中心,主宰了宇宙的運轉。


    ……


    然而如此神威赫赫的一幕,登上眾神山頂端的帝國子爵,卻是根本沒有看到。


    在他眼中,眾神山仍舊是那麽一座稍微大點的,有點詭異的小土堆。


    甚至帝國子爵還誇讚了一聲,【通幽社果然艱苦樸素,不搞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


    “這就是【耀世水晶】嗎?”


    “通過它,便可以觀測概率宇宙中所有已存的世界。”


    “但也隻是能夠觀測,能否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世界,還得看自己的本事!”


    眾神山頂端,空蕩蕩。


    唯有一座稍顯破舊的,古老的石質王座,坐落於此。


    但在陳琦看來,更像是“搬家”被遺落了。


    王座之上空無一物,甚至遍布裂痕,一看就硌屁股。


    但在王座之前,卻是懸浮著一枚黑色水晶。


    它無限漆黑,就仿若黑洞一般在吞噬整個世界的一切光芒。


    ……


    然而陳琦駐足觀看了片刻之後,便知道自己所見乃是假象。


    或者說,自己現在所看到的,乃是通幽社的認知。


    從高維跌落的陳琦,將自己視作一滴墨水。


    更低的維度則是越來越空白,直至將自己稀釋。


    ……


    而通幽社的認知則不同,他們站在了低維的角度。


    將更高維度滲透下來的力量,視作一道光。


    更低的維度,則是吞噬光的無限黑暗。


    ……


    陳琦眼前這枚【耀世水晶】,若是按照他自己的認知,應該是【空白一片】。


    因為這枚水晶所代表的,乃是幽界以下層麵。


    那裏更靠近虛無,自然更加空白。


    ……


    “這種錯位的認知,真是讓人鬱悶!”


    “本子爵似乎有些大煞風景了,本能的想將一切看成水墨畫。”


    “就算再多一些色彩,隻不過是油畫罷了。”


    “但在通幽社眼中,幽界應該更加璀璨,更加鮮活。”


    “因為已經紮根幽界的他們,對其生出了一些認同。就是這一絲認同,賦予了他們所認知的幽界,更多的真實。”


    “我隻是在看風景,而通幽社卻是化作了風景。”


    ……


    雖然那張石質王座看起來質量堪憂,而且有些硌屁股。


    但想要使用【耀世水晶】,就必須坐在王座之上。


    陳琦好不容易才來一趟,甚至還搭上了一份禮物。


    當然不可能“空手迴去”。


    ……


    使用【耀世水晶】觀測幽界,會有一些“風險”。


    但陳琦覺得自己隻要不貪心,不太過往“下”看,那就能扛得住。


    不然他也不可能走到山頂。


    ……


    真以為登山就隻是嘮嗑啊!


    那同樣是一種考驗,確認陳琦能否使用【耀世水晶】。


    不然陳琦真的栽在了通幽社,兩大社團怕是要“開片”了。


    ……


    “也不知道這個【王座】,對應的是否是【王座之境】。”


    “雖然靈性世界乃是虛假的,但若真的能體驗一番【王座】的快樂,那就真不虛此行了。”


    屁股落在王座的瞬間,陳琦竟然還有點小激動。


    隻可惜他白白期待了,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石質座位。


    除了坐著有點不舒服,一點其他效果都沒有。


    ……


    然而陳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坐上王座的瞬間。


    概率宇宙中璀璨無比的眾神山上,多出了一尊浩瀚無垠的黑色身影。


    他就仿佛從世界最深處爬出來的古老魔神,攻占了眾神殿堂。


    ……


    這卻是陳琦的認知,在向外進行輻射。


    他認為自己乃是來自於更高維度的一滴墨水,所以才有了這漆黑如墨的魔神之軀。


    而概率宇宙,或者說幽界也的確特殊。


    兩種截然不同的認知,竟然可以無比融洽的疊加在一起。


    這反而讓眾神山顯得更加形象真實。


    ……


    “【耀世水晶】,幽界之下,我來了!”


    端坐於王座之上的陳琦,在確認了屁股底下沒有問題之後,小心翼翼的將【耀世水晶】握在了手中。


    下一瞬,陳琦身軀上燃燒的金色火焰,開始注入【耀世水晶】。


    ……


    這些金色火焰,自然就是智慧火海。


    它們在靈性維度中,完全可以看作高維的力量。


    它們可以幹涉靈性維度的一切。


    也是因此,陳琦才能庇護自己不被稀釋,進入幽界。


    ……


    而想要催動【耀世水晶】,也隻能使用智慧火海。


    這也是【耀世水晶】看起來黑撲撲,一直在此吃灰的原因。


    因為除了通幽社,天巫咒術學院修成智慧火海的人還真沒有多少。


    ……


    眾神山上,金色智慧火海融入黑色【耀世水晶】的刹那。


    黑色的【耀世水晶】,散發出一絲金色光芒。


    相應的,陳琦的金色身軀也暗淡了一分。


    ……


    然而若是從【廣陵界】之外觀測。


    便會看到一幕無比恢宏浩大的景象。


    原本遮天蔽日的黑色魔神,竟然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而伴隨著黑色的蒸發,無數璀璨的光芒向著世界之外不斷輻射。


    整個【廣陵界】仿若化作了超新星,成為了概率宇宙中最閃亮的一顆星辰。


    而陳琦也成了眾神山之上,最耀眼的靚仔。


    ……


    “我靠,這感覺有點坑啊!”


    感知融入【耀世水晶】的刹那,陳琦感覺自己鑿開了一處冰麵,將頭探入了極度真空之中。


    若說冰麵之上,溫度好歹還能有零度。


    那麽冰麵之下,陳琦的腦袋直接凍麻了。


    當然,陳琦的腦袋也直接大了幾十圈,甚至還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更準確的說,是陳琦的腦袋越往下探,膨脹的速度便越快。


    ……


    “往上看,不要往下看。”


    “我要的是觀測幽界,而不是窺探虛無。”


    強忍著巨大的“誘惑”,陳琦開始從冰麵之下迴望。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麵鏡子。


    ……


    那是一麵橢圓形的,不斷收縮膨脹的鏡子。


    鏡子之內,無數星辰正在生滅。


    星辰毀滅,鏡麵膨脹。


    星辰誕生,鏡麵坍縮。


    陳琦好像終於理解通幽社的“視界”為何會如此獨特了。


    ……


    “昂撒城,昂撒城!”


    鏡麵之內的星辰太過繁多,而且每時每刻都有星辰生滅。


    想要從如此多的星辰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顆,難度可想而知。


    但陳琦現在做來,卻是水到渠成。


    因為他知道【昂撒城】的名字。


    ……


    果然,伴隨著陳琦的唿喚。


    鏡麵之中的一顆星辰突然有了反應。


    然後陳琦立刻鎖定了它。


    下一瞬,陳琦的視角開始不斷放大,那一顆代表著【昂撒城】的星辰。


    也徹底落入他視線之中。


    ……


    昂撒城內,狄更斯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處煉獄之內,究竟待了多久。


    因為時間在這裏毫無意義,甚至思考都顯得多餘。


    這裏存在的,隻有本能的求生或者說生存的本能。


    若是你下一秒便會死,想太多又有何用?


    ……


    “追,那個小崽子一定就在附近,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沒錯,他看起來好美味,吃了他。”


    “那混蛋竟然敢偽裝成我們的人,若非不敢吃人,還真就被他混成老大了!”


    幾個滿嘴血腥,渾身長滿了各種怪異器官的人類,或者說人形生命體,急匆匆從一處廢棄的街道路過。


    待他們離開之後,狄更斯的身影緩緩顯現。


    但此時他的臉上,毫無任何逃生的喜悅,反而是充滿了沮喪。


    因為進入昂撒城後,狄更斯堪稱一事無成,簡直辜負了大老板的期待。


    ……


    “昂撒城能進不能出,而且能隔絕我跟主宰之間的感應。”


    “城內到處都是變異體,每時每刻都在廝殺。”


    “整個昂撒城,仿佛置身於循環之中。”


    “它的開端,便是那些大鐵罐從天而降。”


    “之後城內便開始變異,人類開始互相吞噬。”


    “然後因為某些【因素】,一切便會重新迴到大鐵罐從天而降的那個點。”


    狄更斯靜靜總結著自己這些天的收獲,努力尋找著答案。


    ……


    “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我自身死亡,才導致了重啟的出現。”


    “但事實並非如此,有時候我活著,重啟也出現了。”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我的死亡會導致昂撒城重啟。”


    “而且我死亡之後,還能再度複活。”


    “是因為我本體化作的那輪血月,仍舊能為我提供複活的力量嗎?”


    狄更斯總共死亡了17次,他每一次死亡,昂撒城都會出現重啟。


    但他經曆的重啟次數,卻是33次。


    也就是說有16次重啟,並不是他導致的。


    狄更斯思來想去,最終將懷疑目標放在了【陸甚】身上。


    他跟自己一樣,同樣進入了昂撒城。


    那麽另外16次重啟,是不是因為陸甚死亡導致的呢?


    ……


    有了這種猜測之後,狄更斯開始嚐試在昂撒城尋找陸甚。


    但昂撒城占地上百萬平方公裏,人口更是高達數千萬。


    狄更斯真的很難想象,數萬年前的舊日時代,人類就能存在這種超級都市圈。


    或許這便是昂撒城被選中的原因吧,畢竟實驗體是真的夠多。


    ……


    如此大的範圍,如此多的人口。


    為狄更斯尋找【陸甚】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以狄更斯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找不到陸甚的。


    於是他便開始在一次次循環中,嚐試自己建立勢力,或者加入其他大型勢力,借用他們的力量。


    但也不知是不是狄更斯運氣不好,接連因此死亡了幾次之後,卻是仍舊找不到。


    ……


    “融入煉獄太難了。”


    “這個世界已經徹底道德淪喪!”


    “若是成為主宰的眷屬之前,我還可以接受人吃人,彼此吞噬。”


    “但現在,我絕對不會讓主宰的榮光受到半點玷汙。”


    進入昂撒城之後,狄更斯發現自己成了一名普通的“覺醒者”。


    ……


    他的實力跌落到了超凡者初階,跟城內其他的變異體一樣,同樣隻誕生了一種靈能器官。


    好在狄更斯的靈能器官仍舊是【真實之眼】。


    仍舊跟之前一樣,可以進行拷貝跟模擬變化。


    這就讓他無需吃人,吃掉其他變異體的靈能器官,也能提升自身的實力。


    ……


    但2號始祖病毒終究是有極限的。


    昂撒城正在肆虐的始祖病毒,可是有三種。


    很多強大的靈能器官,乃是由這三種始祖病毒合力造就。


    狄更斯僅憑真實之眼,根本無法進行模擬。


    這也就讓他在昂撒城的實力,始終處於中遊。


    不然狄更斯怎麽會死亡17次。


    ……


    “除非我吞噬其他人類,不然我現在的這具身體,根本不會覺醒另外兩種始祖病毒。”


    “而我一旦踏出那一步,便會徹底墜落煉獄,與昂撒城融為一體。”


    “到了那時,就不是我探索昂撒城了,而是煉獄吃掉了我。”


    “莫說這麽做,極有可能讓我失去【重啟】能力。”


    “單單是良心那一關,我就過不去!”


    “我狄更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擇手段的自己了!”


    ……


    現在的狄更斯,已經徹底成了籠子裏的困獸。


    無論他做出何種掙紮,都無濟於事。


    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未窺破昂撒城的秘密。


    但狄更斯並未有絲毫“絕望”,因為他堅信偉大的主宰一定會降臨。


    而在此之前,他隻需繼續探查昂撒城的一切便好。


    ……


    至於那個陸甚,狄更斯決定不找了!


    既然大家同處於循環之中,狄更斯能想到的東西,陸老師必然也可以。


    若是陸甚也想結束循環,那麽他就一定會前來找自己。


    與其費力瞎折騰,還不如主動等陸老師找上門。


    ……


    但狄更斯擔憂的是,那時候的他,未必會是陸甚的對手。


    這也是狄更斯在開局階段,便急匆匆尋找陸甚的原因。


    因為在變異開始的前三個月內,除了那些一變異就非常強大的家夥。


    狄更斯憑借自己強大的“知識儲備”,還是能在實力上名列前茅的。


    ……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吞噬的加劇。


    越來越多的高手出現,狄更斯也就泯然路人了。


    若是陸甚苟到後期再殺上門,狄更斯還真不敢保證自己能活。


    而若是自己被陸甚殺死,那麽還能夠“複活”嗎?


    這點狄更斯心中也沒有把握。


    ……


    “該死,為什麽?為什麽不一樣?”


    “為什麽每一次,我的人生都會不同。”


    “我要小妹,清清,以及所有的好友都活著。”


    “他們在等我,我絕對不能讓他們失望。”


    昂撒城,某處高樓之上,陸甚正在絕望的嘶吼。


    然而他此時的模樣,卻根本不是現實中的陸老師。


    而是他第1次穿越時的富商之子身份。


    狄更斯根本就不知道這一點,能找到才怪。


    ……


    在進入昂撒城之後,陸甚發現自己又迴到“原點”。


    他再次穿越成了上一次身份,成為了一名富商的兒子。


    有愛的父母,可愛的妹妹,美麗的青梅竹馬。


    一切跟第1次穿越時一樣,隻不過時間來到了20年後。


    ……


    雖然沒有穿越到嬰兒時代,但魂牽夢繞的一切失而複得,還是讓陸甚激動得難以自抑。


    但陸甚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大災難要降臨了。


    因為就在他穿越蘇醒的那一刻,那些大鐵罐子已經墜落到了昂撒城。


    ……


    這“打擊”來的太過突然,陸甚瞬間悲喜兩重天。


    因為災難開始的第一天,他的父母便因為抵抗不住病毒的侵蝕,化作了喪屍。


    為了保護自己跟妹妹,當初的陸甚強忍悲痛,親自結束了一切。


    然後便開始了在昂撒城的艱難求生。


    ……


    “不,我要逆轉這一切。”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未來,自然要阻止悲劇的發生。”


    “我可以拯救所有人。”


    或許是因為再次穿越的原因,陸甚過往的記憶徹底被激活了。


    然後他迅速找到了救治父母的辦法。


    那是大災難爆發半年之後,才被人無意之間發現的手段,能大幅度提升普通人覺醒成功的概率。


    ……


    陸甚懷著忐忑的心嚐試了一下,然後他便成功。


    改變未來的那一刻,陸甚簡直激動壞了。


    既然未來可以改變,那是不是意味著第1次穿越時的諸多遺憾,也可以彌補?


    他可以比上一次做的更好,甚至統一昂撒城,徹底結束這場災難。


    ……


    在“成功”的刺激之下,陸甚開始了自己雄心勃勃的救世主計劃。


    憑借著“預知”未來,他救活了諸多原本會死去的朋友。


    但意外卻是在不經意之間,出現了。


    ……


    他的女友清清,竟然死了。


    而原本在第1次穿越之時,直到陸甚迴歸現實世界,清清一直活著陪在他身邊。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直接讓陸甚發瘋了。


    他自責的認為,是自己改變了未來,才導致了清清的死亡。


    若非還有父母跟妹妹需要保護,陸甚真想一死了之,隨清清而去。


    ……


    從此之後,陸甚開始麻木的活著。


    他本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清清了。


    結果某天一覺醒來,他竟然又迴到了原點。


    還是熟悉的一切,大災難剛剛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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