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掛著一本小小的日曆。


    十二點過的時候,有人將日曆撕過一頁。


    紙張摩擦後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數字旁印著一行佛語。


    “觀自在菩薩……”


    一道聲音緩緩將那句佛語念了出來,“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那簡直就是用佛前檀香浸潤多年的語氣和音色,絲綢般熨帖,又帶點曆經世事的從容歎息。


    在這道聲音裏,秦箏低著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連唿吸都放緩了,一副誠心聆聽的模樣。


    直到站在日曆前的女人靜默片刻,突然發問:“見到她了?”


    秦箏略一抬頭:“沒有。”


    女人在日曆前迴頭,露出一張相當驚豔的臉,即便因為上了年紀,眼角不可避免的有了魚尾紋,卻也隻是讓她更添韻味,顯得風情而不媚俗,慵懶又不失氣度。


    她略略蹙眉,看起來有些不滿,秦箏於是有些羞愧的道:“說是生病了,在樓上睡覺,下來的是那家咖啡店的店長。”


    “算了。”女人想了想,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按了按額角道,“過來給我按按腦袋,玉洲可真不是個好地方,我一來這兒就開始失眠,吃了藥也不管用。”


    秦箏乖巧走過去,讓女人把頭放在自己膝蓋上,熟練而輕柔地開始給她按摩,口中還道:“要不讓叫王大夫坐專機過來給您看看?睡不著覺可不行。”


    “沒有那麽金貴,反正也不會待太久。”女人閉著眼,歎了口氣,又問道,“今天看出了些什麽?”


    秦箏思索了片刻,才斟酌著道:“她……很有錢?隻是不知道這些錢都是哪裏來的。”


    “……把今天看到的都仔細跟我說一遍。”


    秦箏於是把一切都細細道來。


    那些昂貴的花瓶,以及塗晚等人對葉空的態度,甚至每一句對話——她都記得非常清楚。


    等到全部說完,她有些口幹舌燥,卻也一秒都不敢放鬆地繼續給女人按著頭。


    室內保持了好長時間的沉默,秦箏突然道:“伯母,我還是不懂您為什麽會對葉空重視到這種程度?甚至還要親自跑一趟玉洲——她哪怕還是葉家的人,我們也完全可以想到無數種辦法對付她不是嗎?何況她現在都已經脫離葉家了,不管她有多富有,她都隻有一個人,更加和阿悟不在一個世界——您到底在忌憚什麽?”


    “……”女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好似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秦箏便也不打擾。


    幾分鍾後,女人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停下來,然後起身靠在柔軟的沙發裏,搖了搖頭:“正因為她是一個人,才值得我忌憚——但凡她現在是個和家人和和睦睦親親愛愛的葉家人,我都不至於要跑這一趟。”


    秦箏更加不解地皺起眉。


    “等你見了她,和她說過幾句話,你或許就能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如臨大敵了。”


    “當年她在秦家的時候,你還沒來,所以不知道——阿悟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全都是她的功勞,甚至清韻,小時候那麽開朗活潑的孩子,變得如今這麽極端,還把自己的臉整成那個鬼樣子,也全是因為她。”


    秦箏微微一怔,道:“可她那時候,不是才十幾歲?”


    “是啊。”女人微微皺眉,臉上流露出一種混合了嫌惡與感歎的神情:“才十幾歲,就已經是個城府極深,心狠手辣的獵手了——她但凡是我們家的孩子,秦家的未來都不用我再操心一丁點兒了。”


    秦箏:……


    一時間竟不知道伯母到底是討厭葉空,還是欣賞葉空了。


    “你說,你認識那個咖啡店店長?”


    女人若有所思的問話打斷了秦箏的困惑,立刻點頭道:“對,她媽媽是個知名設計師,家裏開了個不大不小的公司。”


    她說著也感歎了一聲:“這麽想來葉空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那個曲霧大小也算個富二代呢,卻像個仆人一樣為葉空忙前忙後,還端茶遞水的照顧她,看起來簡直像個忠誠的下屬。”


    “這一點都不奇怪。”女人倒是對此心不在焉,思索半晌後道,“那就先從她開始吧。”


    “就當是投石問路。”女人道,“我得看看這麽多年過去,葉十一到底有沒有變。”


    ·


    葉空晚上才從床上爬起來。


    下來後剛端起碗喝了口湯,便聽到小金在碎碎念今天發生的事。


    她昏沉的大腦並未清晰地接收到這些消息,所有話都跟風一樣左耳進右耳出了。


    直到收銀台後正在忙碌的曲霧突然接了個電話,猛地從搖椅上站了起來。


    “什麽?!”


    椅子腿在地麵摩擦出刺耳的噪音,葉空手一抖險些砸了碗。


    她轉頭看向曲霧。


    眼睛裏懵逼的映照出曲霧逐漸變得越來越難看的臉。


    霧氣漸漸散了,少女漆黑的眼瞳和昏沉的大腦都一點點變得清晰。


    等到曲霧麵無表情卻極用力地按掉掛斷,砰一聲把電腦合上往外衝的時候,葉空才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怎麽了?”


    曲霧看了她一眼:“我媽那邊出了點事,進醫院了,我得去看看。”


    葉空再次抓住又要往外衝的曲霧:“出了什麽事?急病?”


    “說是公司被砸了,我媽也受傷了。”


    曲霧勉強停住腳步,深唿吸一次後叮囑道:“你要好好吃藥,按時測體溫,飯也要吃完。”


    說完她就扒開了葉空的手衝了出去。


    一向吊兒郎當像隻大貓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急切,濃重的擔憂和怒意幾乎要溢出來。


    葉空看著她背影遠去。


    直到看書的小金忍不住提醒她:“小老板,湯要冷了。”


    葉空垂頭看了眼碗裏的湯。


    金燦燦的,一看就知道費了大功夫去熬——也是曲霧的媽媽做的。


    她最近生病,三餐幾乎全都是曲霧送來的。


    她至今還沒有正式去過曲霧家裏,也沒有正式見過曲霧的媽媽,卻已經吃了很多次她做的飯了。


    熱騰騰的,都很香。


    葉空不知沉默了多久,突然道:“今天有誰來過?”


    小金茫然:“什麽?”


    “你剛剛說,今天有來自南港的客人想見我?”


    燈光下,少女抬起頭來,長久的感冒的確讓她耐心下降,脾氣也更差了。


    蒼白的臉襯得一雙眼睛愈發黑漆漆的,直勾勾盯著小金:“可以仔細跟我說一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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