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秦悟狠狠踹向前方的座椅:“叫什麽叫?”


    司機立刻閉嘴。


    他本來就是秦悟從南港帶來的本家人,原本早就習慣了秦悟的古怪和變態之處,但以往他的變態都隻對著別人使,還從未對自己發過狠,此時難免震撼和驚恐。


    “先先先……先生,您這是……”


    “閉上你的嘴,趕緊開車去醫院。”


    秦悟懶洋洋的靠迴座椅,然後將還在不斷滴血的拳頭舉到眼前,又轉頭示意秦見白:“把你的手舉過來。”


    秦見白:……


    一分鍾後,秦見白攤開了手掌。


    秦悟這才打開了自己的拳頭。


    鮮血淋漓的掌心裏,幾道可怕的傷口清晰可見,和旁邊秦見白的傷有八分相似——除了掌心裏那一道。


    秦悟那道口子有點歪。


    他不由得“嘖”了一聲,臉色也逐漸沉下來。


    秦見白看著這一切,隻覺得大腦恍惚——有種正常人誤入精神病院的驚悚與不真實感。


    “你到底要做什麽?”秦見白喃喃道,“你不會還想去葉空麵前吧?”


    “當然要去。”秦悟甩了甩手上的血,就像沒有痛覺一樣,“我不就是為了這個才需要你嗎?”


    他看著自己掌心猙獰的傷口,猶帶幾分不滿的說:“雖然不完全一樣,但也勉強可以充數吧?值得冒險。”


    說話間,車子突然重重的顛簸了一下。


    秦悟又踹了駕駛座一腳:“會不會開車?”


    “先生!”司機著急的看了他一眼,“我隻是想開快一點!您都多少年沒受過傷了?我還得通知老夫人……”


    “通知你老母!”秦悟又踹他,“閉嘴,開車。”


    說完他又朝秦見白的方向側了側頭:“你不是想知道葉空為什麽那麽恨我嗎?”


    他說著,舉起還在潺潺流血的手,對秦見白笑了笑:“因為這個。”


    窗外日光清透,細細的血順著男人的手掌流下來,滑過手腕,逐漸凝聚成飽滿猩紅的血珠,經由天光折射出冰冷的光澤,映在男人微微勾起卻逐漸蒼白的唇邊,越發顯得他像個將要化作飛灰的吸血鬼。


    “葉十一……”他說,“曾經是我的人形血袋。”


    ·


    花之盒。


    小孩們圍著剛來的人歡唿不停,一個紮著衝天馬尾辮的少女正在一臉傲嬌地給他們分發禮物,一箱子發完了,又跑去車上搬了一箱。


    另一邊,葉空則看著院長握著青年的手,長籲短歎個不停。


    “你說啊……她惹事的本領怎麽就這麽強?人家扛著長槍短炮來的,她也敢說關就關,我這一把老骨頭倒是無所謂,孩子們天然便能收割同情心而且一年一個樣兒也問題不大,但她現在大大小小也是個有名氣的人了,這要是被人傳出去,她可在社會上怎麽立足?”


    “你是不知道!昨兒晚上連老頭子我都沒能進得來!這像話嗎你說!我可是花之盒的院長!”


    “這麽大了還一點都不穩重,還要我操心不停,哎!”


    ……


    安靜聽老頭子吐完苦水,青年沉默了幾秒才靜靜說:“您說得對,她根本就不該迴花之盒。”


    “……”老頭子一下止住了唿吸,抬頭看他。


    青年卻很認真,又很平靜:“如果她不來,這些記者媒體也不會來,甚至更早一點,如果不是她在玉洲鬧出那麽大的事,花盒也不會重新迴到大眾的視線,讓這裏的孩子們都過不安寧。”


    “……”老頭慢慢鬆開了他的手,臉色變得有幾分難看,“你在生氣嗎?對十一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青年慢慢說,“我也是這裏的資助人,可你們有什麽消息從來不告訴我,而等我知道的時候,這裏已經被打破了平靜。”


    “……”老頭的眼神逐漸變得陌生,又帶著幾分慍怒。


    他正要開口嗬斥,那邊一直看戲的少女卻打斷了他。


    “行了,你去吃你的早飯吧。”她盤腿坐在墊子上,撐著臉,眼神如一潭死水地凝向青年,嘴角輕蔑一翹,“這人明顯是衝著我來的,你少搶戲了。”


    老頭:……


    雖然聽起來好像是被懟了,可老人卻隱約明白葉空的意思,隻深深看了青年一眼,當真邁步離開了。


    待到老頭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青年才看向葉空。


    葉空垂首,抬手沏茶,同時問他:“所以,你在生什麽氣呢?”


    “我不該生氣嗎?”青年慢慢說,“這裏不止是你的地盤,這裏不止屬於你。”


    他一字一句道:“這裏還是我哥哥的安眠之地。”


    “是你讓一群不知哪來的記者打擾了這裏的寧靜,我,難道不該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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