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


    夏離一驚,扭頭看去,那女子卷縮在角落裏,蓬頭垢麵,秋風一吹,冷的在那裏瑟瑟發抖。


    舒妃的大名她自然是聽說過,聽聞舒妃姿容出眾,那一手古箏豔驚四座,雖然身份低微,可先帝卻不顧禮製在她沒有皇嗣時就破格升為舒妃,那時可謂是後宮第一人,寵冠六宮也不過如此,連當時的太後都拿她沒法子,太後可謂是度過了幾年黑暗期。


    不過後麵舒妃的確是生了個兒子,可是不知怎麽,突然暴斃了,舒妃傷心過度,最後還是瘋了,接下來先帝也不過偶爾去看她一下,畢竟沒有誰會喜歡一個瘋子,卻不想這舒妃還沒有死,應該說,太後竟然沒有殺了她?


    “那一年,朕才六歲,母後不讓朕接觸舒妃,可舒妃卻經常給朕許多好吃的,那時還小,不懂什麽,直到有一次朕在與二弟捉迷藏躲在母後床底下時,朕聽見母後在與劉嬤嬤說話。”蕭燼臉色平靜,似乎是想起什麽,畢生難忘,“母後說那皇位是朕的,在這樣下去,父皇就會把皇位給舒妃的兒子,所以舒妃的兒子一定不能活!”


    夏離咽了下喉嚨,秋風一吹,冷的也有些發抖。


    “那時還小,不懂生死,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朕就聽人說舒妃的兒子死了,是染上暴疾,不治而亡!”蕭燼薄唇一抿,目光死死的盯著角落裏那個女子,“朕不相信,畢竟舒妃的兒子那麽可愛,可直到看見父皇與舒妃都那麽傷心,朕才不得不信,可朕卻怎麽也不能忘記那日母後陰冷的語氣,因此朕做了許久的噩夢。”


    “朕把這事告訴身邊一個小太監,卻沒敢告訴其他人,包括二弟,直到有一日,那個小太監死了,突然暴斃而亡,連屍體都找不到,從那時開始,母後看朕的眼神也多了抹疏離,漸漸的對二弟的寵愛也多過朕。”蕭燼垂下眼眸,聲音淡漠,“其實朕一直很怕母後,怕自己與那小太監一樣,突然暴斃,漸漸的我們都疏遠了彼此,這麽多年來,有時候我覺得她對朕很不公平,現在想想,或許這就是命。”


    聲落,隨風而逝,冷宮裏的人還在打鬧,夏離也是愣在原地,震驚不已。


    她從未想過這就是太後對蕭燼不好的原因,不是不好,隻是心裏有個疙瘩,她在他心裏不再是那個慈愛溫柔的母後,他在她心裏也不再是那個乖巧懂事的兒子,彼此心裏都有了心結,慢慢的感情也都疏離了,矛盾與衝突的雪球也隨著時間越滾越大,才有了他們母子如今的關係。


    “登基的時候母後留了舒妃一命,朕不明白為什麽,可後麵才明白,有時候活著遠比死了更痛苦。”蕭燼目光開始飄遠。


    夏離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正巧那舒妃也抬起頭了頭……


    “啊……”夏離嚇的退後了幾步,還是被紅露及時扶住,才穩住了身子。


    隻是一雙杏眼裏全是震驚與恐懼,順勢望去,女子三千秀發猶如枯草般散落兩旁,隻是那張臉上卻是滿目蒼痍,分不清上麵有多少疤痕,隻是那張臉上坑坑窪窪,那雙眼珠子也被人挖出,空蕩蕩的雙眼駭人不已。


    “這……這是太後娘娘做的?”夏離深唿吸一口後,這才壓抑住那抹恐懼。


    蕭燼也慢慢偏過頭,目光淡淡的看著她道:“父皇當年太過寵愛舒妃,就連母後也被她壓了一頭,這些年,母後日日都會派人來送吃的給她,而且全是一些好菜好飯,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夏離手心一緊,看了眼角落裏那個恐怖的女子,心中全是悲涼,“或許太後是想留著她的命,好好折磨。”


    在這後宮成王敗寇,輸了,便再無翻身之地,贏了,卻也並不像表麵上那麽風光。


    “皇上想告訴臣妾什麽?”夏離看著他平靜的麵容,心裏卻有些複雜。


    “朕隻是憋的久了,怕如果不說,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再說。”蕭燼輕歎一聲,忽然轉身,欲離去。


    夏離拉住他胳膊,眸光一緊,“皇上……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沒有告訴臣妾?”


    四目相對,蕭燼拉住她手,忽然一笑,“不要想太多,朕最近心情有些不好,便沒有去找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便鬆開他手,負手而去,直到視線中再也沒了他的身影,夏離卻忍不住閉上了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主子……”紅露看了眼蕭燼消失的方向,目帶憂色,“皇上最近隻是心情不好而已,過段時間就好了……”


    “或許吧。”夏離看了眼角落裏那個瑟瑟發抖的女子,還是忍不住輕聲一歎,“以後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說完,她也邁步離開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而角落裏的那個女子依舊凍的瑟瑟發抖,一張滿目瘡痍的臉,早已不複當年風采,隻是一眼,便讓人覺得恐懼。


    人心是可怕的,但最可怕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狠到什麽程度。


    這次太後下葬完後,本來那群親王都不想走,可看到蕭寒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沒了留下來的理由。


    或許今年的初雪來的特別快,才十二月就下起了漫天飄雪,整個皇宮也被籠罩在漫天素裹中,一片銀裝下,整個後宮也因為太後的西去陷入萎靡不振中。


    就連皇上也甚少來後宮,但去也隻去關雎宮,但也無人敢說什麽,畢竟太後都死了,誰還敢得罪貴妃?


    “吃吃……”蕭瑄拿著一個包子朝夏離嘴邊伸去。


    屋內放了幾盆銀炭,把屋裏燒的暖和不已,紅露幾人都在一旁給蕭瑄繡著衣服帽子,隻有夏離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打著哈欠,“乖,瑄兒自己吃。”


    夏離把包子塞到蕭瑄自己嘴裏,她則繼續看著手裏的書籍,日日睡那麽久也一臉倦怠之色。


    “啊……啊…吃…”蕭瑄急了,搖搖晃晃的起身撲倒夏離懷裏。


    “哎呦,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怪呢。”夏離把穿成跟個年畫娃娃似的蕭瑄給拉下來,不悅的皺緊眉頭,“你看你天天吃這麽多,小心以後成個小胖子。”


    “能吃是福,是不是小主子?”紅露笑著看了眼鬱悶不已的蕭瑄。


    不知想到什麽,她又接著道:“奴婢最近聽二少爺傳來的消息,說二少夫人生了個兒子,白白胖胖可重了。”


    “是嗎?”夏離也來了興趣,忍不住好奇問道:“叫什麽名字?”


    “說是讓您來取,近日二少夫人會帶著孩子進宮呢。”紅露笑著道。


    讓她取?不就是讓皇上取名嗎?這樣倒是個榮耀,畢竟皇上取的名字,其他人也會高看一眼。


    “那便讓她進宮好了,順便讓母親也進宮一趟,我這天天待在屋子裏身子都要躺廢了。”夏離抱怨了兩句,又隨口問道:“柳家最近怎麽樣?”


    說到這,紅露也認真了起來,不由放下手裏的衣服,湊過腦袋輕聲道:“聽聞那柳家跟歧王走的有些近,真是作死。”


    “那也怨不得人,太後死了,宮裏又沒有柳家的人,眼看柳家就要走向衰敗,他自然得去與其他人合作,隻是和這歧王合作,那跟作死也沒有分別。”夏離冷笑一聲,繼續看著手裏的書。


    這些親王就是一些黏人的蒼蠅,一看到京城出事就趁機飛了上來,看看是否有機可乘,如果不是蕭燼不想壞了名聲,必定讓她們一個不留!


    “主子!不好了!”雪兒匆匆的跑了進來,宮裝上一身碎雪,額前全是冷汗,臉色蒼白。


    “怎麽迴事?”不解的看了她眼。


    紅露等人也不解的看過去,雪兒卻是紅了下眼眶,咬著下唇顫抖道:“二皇子從假山上摔下來,腿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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