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副吃驚的模樣,夏離卻是淡淡一笑,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臣妾還沒死呢,淑妃娘娘何必如此吃驚?”


    夏離眉梢一挑,雙臂擱在椅把上,語氣清清淡淡,雙眼卻掃量起這個屋子來。


    “你……你……你來做什麽!”柳淑妃頓時迴過神,臉色很是不好。


    想來也無法忘記那日在金華殿時,夏離竟敢那樣威脅自己,現在想想,柳淑妃依舊氣憤難忍!


    特別是看到夏離救駕有功,這副春風得意的模樣,柳淑妃就氣的麵容開始扭曲。


    “我自然是來恭喜淑妃娘娘誕下皇子,而且還晉升為貴妃,終於可以不用被麗貴妃壓一頭了。”夏離風輕雲淡的瞥了那奶娘一樣,後者立馬識趣的退了下去。


    說到這,柳淑妃臉色這才好點,可是隻要一想到這個孩子病怏怏的並不受皇上待見,她心緒又開始煩躁起來。


    “行了,你也不用再惺惺作態,你安的什麽心思,本宮又怎麽可能不知?”柳淑妃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夏離笑著垂下頭,聲音微涼,“的確,不過臣妾聽聞娘娘生產時差點一屍兩命,娘娘就沒有懷疑過什麽?”


    柳淑妃神色微變,她雖脾氣不好,可也不是傻子,夏離的意有所指她又怎麽可能聽不懂?


    “你什麽意思!”柳淑妃五指一緊。


    “啊嗚……”孩子頓時啼哭出聲,貓兒般的聲音讓柳淑妃更加煩亂,忍不住怒道:“別哭了!”


    見此,夏離忽然起身來到床邊,“能不能讓臣妾抱抱?”


    柳淑妃立馬警惕的將孩子往懷裏帶,狐疑的眼神還掃量了夏離一眼。


    “這麽多人看到臣妾進來,臣妾要是做什麽手腳,豈不是自尋死路?”夏離眉梢一挑。


    這時孩子哭的更加厲害,那斷斷續續的啼哭聲好似隨時會斷氣一樣,柳淑妃隻好將孩子一遞,跟扔了個燙手山芋出去一般,


    小心的接過孩子,夏離輕輕搖晃著他,嘴裏還輕聲哄道:“乖,睡覺覺啊……”


    看著她那輕手輕腳的動作,柳淑妃不由正眼瞧了夏離一下,而孩子逐漸停止了哭泣,但有時還是會啼哭一聲。


    見此,柳淑妃也鬆了口氣,“行了,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別跟本宮繞什麽彎子!”


    夏離雙眸一抬,隨即抱著孩子在房中走來走去,“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今日臣妾聽聞兩儀殿中死了兩個宮女,而那兩個宮女正巧在娘娘您生產那日出入過產房,隻是如今突然暴斃,真是天有不測風雲。”


    柳淑妃眸光一閃,不知是想到什麽,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格外難看,五指也緊緊抓著淺黃色被褥。


    屋內格外溫暖,柳淑妃也隻身著白色單衣半靠在床欄前,隻是剛剛還一副不屑他人的模樣,此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過這個消息卻被貴妃娘娘壓下,也隻有少數人知道,嬪妾也是正巧聽紅露說路過兩儀殿時,看到從裏麵抬出兩個宮女,還是當晚出入過您產房的人。”夏離風輕雲淡的說著,“唉,娘娘真是可憐,好不容易生下皇子,可這皇子還是這副模樣,這也就算了,偏偏娘娘今後還不能在生育,這倒有點得不償失了。”


    看著這個被明黃軟綢繈褓裹住的嬰兒,夏離不由心生感慨,這個孩子也真是可憐,偏偏母妃脾氣又不好,今後有得他苦吃。


    “你不用在此添油加醋,你以為自己又好到哪裏去?本宮至少還有孩子,可你什麽都沒有!”柳淑妃冷眼一瞪,語氣中全是不屑,可心中卻埋下了對麗貴妃懷疑的種子。


    夏離聞言突然一笑,“可臣妾以後還能生啊!”


    說著,她又將孩子放迴床榻上,直起身子,摸了下鬢上擺動的流珠,“臣妾今日來告訴娘娘這些,也不是挑撥離間,反正娘娘也可以自己去查,可是您想想,您生下皇子,雖然等出月子就能正式冊封為貴妃,可麗貴妃可是有封號,她照樣壓你一頭,不過誰叫皇上寵愛她呢?”


    見柳淑妃臉色微變,夏離這才轉身攏了攏狐裘,“夜已深,臣妾身上還有傷,先行告退。”


    邁步來到門口,夏離微微偏頭,見柳淑妃依舊雙手頓時緊握成拳,她不由唇角一勾,順勢打開門,迎風出去。


    當然,柳淑妃難產的確是有人動了手腳,不過那人絕對不會是麗貴妃,因為麗貴妃不會用自己宮的人去動手,可柳淑妃卻不會這樣想,她隻會以為事出突然,麗貴妃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才用自己宮的人頂上。


    夏離的目的就是讓她們狗咬狗,最好驚動太後,讓太後對麗貴妃出手,這就最好不過了。


    迴到自己殿內,紅露立馬接過她解下的狐裘,“主子,淑妃娘娘怎麽樣?”


    夏離來到炭火邊,伸手在上麵烤,“柳淑妃自幼養尊處優,沒經曆過什麽挫折鬥爭,所以也就有點小聰明,更複雜的事情她也想不明白,如今她隻會去查證,待證實那死的宮女是兩儀殿的人後,她必定會不管不顧的恨上麗貴妃!”


    說到這,紅露卻有些擔憂,“但淑妃娘娘身邊可是有個聽雨,那可是個厲害角色。”


    夏離抬眼看了她一眼,“說的沒錯,柳淑妃這麽多年能屹立不倒,靠的不僅是太後,還有她身邊那個聽雨,不過你忘了,柳淑妃剛進宮的時候,觸怒了風頭正盛的麗貴妃,那時聽雨忠心護主,差點沒被打死,你以為她不會什麽都忘了吧?”


    “主子說的對!”紅露點點頭,“如今能讓柳淑妃去對付麗貴妃,聽雨自然是樂意不已,又怎麽會幹涉?”


    夏離沒有言語,等手烤暖後,便解下外衫躺迴床上。


    今日紅露去太醫院詢問時,雖然打聽到孩子被埋在冷宮的竹林,可等紅露去挖時,果然什麽都沒有!


    這也就說明,麗貴妃說的話是真的!


    隻要一想到麗貴妃說的話,夏離就忍不住將她千刀萬剮,世上竟有如此毒婦,真是惡心至極!


    等紅露將燭火吹滅,退出屋內,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夏離卻將腦袋縮進被窩抽泣起來。


    她所有的堅強在那一刻徹底崩塌,夏離多麽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為什麽要有刺客?為什麽她要去擋箭?


    可如今迴想起來,如果讓夏離再做一次抉擇,她依舊還是糾結不已,因為蕭燼死了,她和孩子也絕對會被太後除掉。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艱難,有時候沒有選擇,卻比有選擇好,至少沒有選擇可以怨恨老天,可有選擇,卻隻能怨恨自己。


    可是如今她隻能將所有悲痛化為恨意,去鏟除那些對她不懷好意之人,首當其衝就是麗貴妃!


    宮中的夜一向漫長,哪怕剛過年,正是熱鬧時,可夜裏卻依舊寂靜一片,連宮女太監都甚少出來,隻剩唿嘯而過的飄蕩在宮中各處。


    永壽宮。


    屋內溫暖如春,昏暗的燭火閃爍不明,太後半靠在床上,手中還拿著一封書信,看完後,頓時五指一緊,將信紙揉緊手心,臉色格外陰沉。


    一旁的嬤嬤見此,忍不住出聲道:“太後,可是那個人說了什麽?”


    太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五指越縮越緊,“他真是好大的膽子,不僅將哀家交代的事忘的一幹二淨,還自作主張做出這種糊塗事,他難道以為翅膀硬了,就能不受哀家控製!”


    見太後有些生氣,嬤嬤也隻能耐心勸道:“太後不如警告他一番,讓他收斂收斂。”


    “如今也隻能這樣做了!”太後有些煩悶的揉著額心,不知想起什麽,眼角又看向嬤嬤,“柳淑妃那怎麽樣?”


    說到這,嬤嬤卻有些為難,“還是那個樣子,皇子在母體受損,身子骨弱,今後隻能用藥好生養著。”


    “真是個廢物,一個個都不讓哀家省心!”太後眉心一皺,言語間全是滿滿的不悅。


    若是柳淑妃能有她一般的聰明,又怎麽會被人算計到如今這樣?而且這麽多年還處處被麗貴妃壓一頭,若不是她幫著,還不知能不能活到現在!


    沉默片刻後,卻又突然出聲,“酈昭儀不能再留,找個日子,讓那個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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