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來了我的猶疑，伸手拉了拉我：“到了那你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媽媽會料理好的。”
話說到這份上，我隻能點點頭，迴自己房間收拾了一番，飯點一過，封易就載著我們出發了。
我本以為封應泉的住所是在其他地方，結果他隻是繞著封家宅院的外牆開到了另外一扇大門外，就這都用了十來分鍾，整個封家的規模著實讓人驚歎。
然而我們剛一下車，迎麵走出來一夥人——對方顯然早就料到我們會來登門造訪。
我一眼就看到了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封拙。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倒也沒說什麽，隻朝陳夢蘭淡淡地抱了抱拳：“大伯娘，我爺爺還有二爺爺他們忙於翻修憑月樓事宜，無暇待客，有什麽事還請明天竣工儀式上說吧。”
一上來就吃了個閉門羹，我是不抱什麽希望他們會在這件事上讓步，正要說服她離開，不料她攏住裙角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三叔什麽時候見我，我就什麽時候起來，三叔要是不肯見我，那我就一直跪在這裏跪到他見我為止。”
別說我，封拙也傻了，好不容易迴過神，他扭頭就往裏走。
我連忙拉她起來，她卻說什麽都不肯，隻壓低聲音對我說：“封應泉是個講臉麵的，隻有這樣才能逼他出來，你且寬心，我給了他台階下讓他有了麵子，再許他一些利益，這樣裏子也有了，他是不會讓我們太難堪的。”
她偷偷朝我一笑：“至於我，我是不講什麽麵子的，隻要我的移兒能在封家站穩腳跟，別說跪一跪，就是死我也願意。”
我心裏五味雜陳，忍不住搖頭：“沒必要，也不值得。”
我仍試圖拉她起來，就在我們僵持之際，一個人影率先跨出大門，風風火火地迎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封應風。
“夢蘭，你這是做什麽！”
他雙手一托，就將陳夢蘭拉了起來，語帶抱怨道，“這麽多年輕後輩在這看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老三待人多苛刻呢！”
正說著封應泉和另一老人也出來了，後麵還跟著封留、封別和封鈴三人。
這老人跟封應泉年紀相仿、容貌相近，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就是封家五兄弟中我唯一沒有打過照麵的封應雷，也就是封留堂兄妹三人的親爺爺。
“我今天來是跟三叔請罪的。”
陳夢蘭對著封應泉又是一拜，“移兒犯下大錯，是我做母親的教導無方，還請三叔看著我們骨肉分離十八載的份上饒他一次！”
封應泉卻將目光掃向我：“這麽說，你也承認當時就是你害死了阿巧？”
我下意識想否認，她悄悄拉了拉我，先一步朝我搖了搖頭，看著她期盼的目光，我不覺握緊了雙拳，最終點了點頭。
“好。”他冷著臉擠出一絲笑容，“好得很。”
至於封應雷早已忍不住出手，一掌朝我揮了過來，然而疼痛並沒有如約而至，她飛快起身擋在我身前，生生挨了這一掌。
“三叔，移兒他知道錯了！”她捂住傷處，哀求地看著他，“還請您高抬貴手，往後我們娘倆一定竭我們所能補償您跟阿拙！”
“都是一家人，倒也不必這麽生分。”
封應風看似好心相勸，實則直指要害地說了一句，“就是這私仇便也罷了，如果按照當年的安排，讓他重新做迴這個繼承人，隻怕到時候不僅封家子弟接受不了，就連外人也會恥笑我們竟把封家交在一個殺人兇手手裏！”
封留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頓時接過話頭：“沒錯！你們想讓我們接納他也不是不行，但他必須主動放棄參與當家人的遴選，要是連這點誠意都沒有，我是不信他會真心悔過。”
什麽叫圖窮匕見，雖然我是背鍋的那個，但這時候也忍不住哀歎，為了排除我這個競爭者、為了爭奪這一族之長的位置，所謂人命又算得了什麽？
“看來還是我對他們不夠了解。”我心想，隻是我沒有想到，對於他們這一套說辭封拙居然也一聲不吭地默認了。
“估計他們一早就商量妥了，不然他不會是這個反應。”
如果他們鐵了心想先把我弄出局，那陳夢蘭的打算十有八九要落空，除非她能開出比這更誘人的籌碼，可我實在不想她因為我做出過多的讓步，誰叫我是個冒牌貨，真的沒必要也不值得。
這樣一想，我索性搶先一步說道：“我對這個當家人的位置沒有任何興趣，你們誰愛當誰當。”
“好，這可是你說的。”封應泉立馬打蛇隨棍上點了點頭，“明天你若食言，我就隻能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再請各房代表一起裁決，看看大家夥兒都是什麽意見了。”
說著他一拂袖，領著眾人揚長而去。
“你的傷要不要緊？”我將將開口，她卻頭也不迴地上了車。
直到封易把車又開迴馭風苑，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將紙團一扔，終於忍不住發火：“我都說了，讓你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聽我安排就是了，你為什麽要自作主張答應他？”
麵對她的質問，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能沉默以對。
“唉。”她沒來由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你就沒打算做這個當家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去爭，將來封家落在他們手裏，他們會不會又迴過頭來追究你的責任？到時候你沒有一點籌碼，你覺得他們還會像這次一樣那麽大方地放過你嗎？”
我一怔，難怪封拙沒有鬧，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想通了吧？”
她又是一歎，倒是放緩了語氣，輕輕拉著我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移兒，媽媽別的不怕，就怕當年的事再次上演，如今我苦心經營十八年，要保你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可若我百年之後呢？”
她考慮得倒挺長遠，問題是破龍把我塞進封家可不是真讓我認親來了，她的這份良苦用心注定要付諸東流。
“媽，您才多少歲，頭上一根白頭發絲都沒有，說什麽百年之後！”封易非常有眼色地打起了圓場，“再說不還有我嗎？隻要我在封家有一口吃的，就絕少不了大哥那份。”
她欣慰一笑，旋即神色一轉，看了看他：“如今之計，也隻能繼續由你出麵爭這個當家人的位置了，我現在就怕他們繼續拿你親生父母都不是內姓子弟的出身說事，畢竟按照祖訓，要執掌封家不管是父是母都必須要有一方是封家內姓子弟才行。”
她一陣思索，重新整理了一下著裝。
“看來我還是得去你爺爺那裏一趟，要是能說服他這次以能力作為遴選標準，就能徹底堵住他們的嘴。”
她將目光一一掃過我和他，“都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相信以你倆的能力絕對能力壓他們拿到當家人的位置，也省得他們就連你幫你爺爺做點事都要說三道四。”
說著她就出了門。
她一走，封易立馬朝我一笑：“大哥，在外奔波這麽些天，應該很辛苦吧？你隻管去休息，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
不管是言語還是神色，他都難掩關切，眼下我倒真希望他和破龍沒有瓜葛，不然這出兄友弟恭還不知道能演多久。
不過我確實是累了，比任何時候都累，迴到房間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起來這股疲倦也沒有消失，我就有點懷疑是不是我體內刹梭還沒有恢複的緣故，可惜這事急不來，我隻能拖著身體先去洗漱。
剛收拾完，我手機一響，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卻是沒頭沒腦的一句：“我覺得你應該感謝一下我。”
話說到這份上，我隻能點點頭，迴自己房間收拾了一番，飯點一過，封易就載著我們出發了。
我本以為封應泉的住所是在其他地方，結果他隻是繞著封家宅院的外牆開到了另外一扇大門外，就這都用了十來分鍾，整個封家的規模著實讓人驚歎。
然而我們剛一下車，迎麵走出來一夥人——對方顯然早就料到我們會來登門造訪。
我一眼就看到了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封拙。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倒也沒說什麽，隻朝陳夢蘭淡淡地抱了抱拳：“大伯娘，我爺爺還有二爺爺他們忙於翻修憑月樓事宜，無暇待客，有什麽事還請明天竣工儀式上說吧。”
一上來就吃了個閉門羹，我是不抱什麽希望他們會在這件事上讓步，正要說服她離開，不料她攏住裙角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三叔什麽時候見我，我就什麽時候起來，三叔要是不肯見我，那我就一直跪在這裏跪到他見我為止。”
別說我，封拙也傻了，好不容易迴過神，他扭頭就往裏走。
我連忙拉她起來，她卻說什麽都不肯，隻壓低聲音對我說：“封應泉是個講臉麵的，隻有這樣才能逼他出來，你且寬心，我給了他台階下讓他有了麵子，再許他一些利益，這樣裏子也有了，他是不會讓我們太難堪的。”
她偷偷朝我一笑：“至於我，我是不講什麽麵子的，隻要我的移兒能在封家站穩腳跟，別說跪一跪，就是死我也願意。”
我心裏五味雜陳，忍不住搖頭：“沒必要，也不值得。”
我仍試圖拉她起來，就在我們僵持之際，一個人影率先跨出大門，風風火火地迎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封應風。
“夢蘭，你這是做什麽！”
他雙手一托，就將陳夢蘭拉了起來，語帶抱怨道，“這麽多年輕後輩在這看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老三待人多苛刻呢！”
正說著封應泉和另一老人也出來了，後麵還跟著封留、封別和封鈴三人。
這老人跟封應泉年紀相仿、容貌相近，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就是封家五兄弟中我唯一沒有打過照麵的封應雷，也就是封留堂兄妹三人的親爺爺。
“我今天來是跟三叔請罪的。”
陳夢蘭對著封應泉又是一拜，“移兒犯下大錯，是我做母親的教導無方，還請三叔看著我們骨肉分離十八載的份上饒他一次！”
封應泉卻將目光掃向我：“這麽說，你也承認當時就是你害死了阿巧？”
我下意識想否認，她悄悄拉了拉我，先一步朝我搖了搖頭，看著她期盼的目光，我不覺握緊了雙拳，最終點了點頭。
“好。”他冷著臉擠出一絲笑容，“好得很。”
至於封應雷早已忍不住出手，一掌朝我揮了過來，然而疼痛並沒有如約而至，她飛快起身擋在我身前，生生挨了這一掌。
“三叔，移兒他知道錯了！”她捂住傷處，哀求地看著他，“還請您高抬貴手，往後我們娘倆一定竭我們所能補償您跟阿拙！”
“都是一家人，倒也不必這麽生分。”
封應風看似好心相勸，實則直指要害地說了一句，“就是這私仇便也罷了，如果按照當年的安排，讓他重新做迴這個繼承人，隻怕到時候不僅封家子弟接受不了，就連外人也會恥笑我們竟把封家交在一個殺人兇手手裏！”
封留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頓時接過話頭：“沒錯！你們想讓我們接納他也不是不行，但他必須主動放棄參與當家人的遴選，要是連這點誠意都沒有，我是不信他會真心悔過。”
什麽叫圖窮匕見，雖然我是背鍋的那個，但這時候也忍不住哀歎，為了排除我這個競爭者、為了爭奪這一族之長的位置，所謂人命又算得了什麽？
“看來還是我對他們不夠了解。”我心想，隻是我沒有想到，對於他們這一套說辭封拙居然也一聲不吭地默認了。
“估計他們一早就商量妥了，不然他不會是這個反應。”
如果他們鐵了心想先把我弄出局，那陳夢蘭的打算十有八九要落空，除非她能開出比這更誘人的籌碼，可我實在不想她因為我做出過多的讓步，誰叫我是個冒牌貨，真的沒必要也不值得。
這樣一想，我索性搶先一步說道：“我對這個當家人的位置沒有任何興趣，你們誰愛當誰當。”
“好，這可是你說的。”封應泉立馬打蛇隨棍上點了點頭，“明天你若食言，我就隻能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再請各房代表一起裁決，看看大家夥兒都是什麽意見了。”
說著他一拂袖，領著眾人揚長而去。
“你的傷要不要緊？”我將將開口，她卻頭也不迴地上了車。
直到封易把車又開迴馭風苑，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將紙團一扔，終於忍不住發火：“我都說了，讓你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聽我安排就是了，你為什麽要自作主張答應他？”
麵對她的質問，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能沉默以對。
“唉。”她沒來由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你就沒打算做這個當家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去爭，將來封家落在他們手裏，他們會不會又迴過頭來追究你的責任？到時候你沒有一點籌碼，你覺得他們還會像這次一樣那麽大方地放過你嗎？”
我一怔，難怪封拙沒有鬧，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想通了吧？”
她又是一歎，倒是放緩了語氣，輕輕拉著我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移兒，媽媽別的不怕，就怕當年的事再次上演，如今我苦心經營十八年，要保你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可若我百年之後呢？”
她考慮得倒挺長遠，問題是破龍把我塞進封家可不是真讓我認親來了，她的這份良苦用心注定要付諸東流。
“媽，您才多少歲，頭上一根白頭發絲都沒有，說什麽百年之後！”封易非常有眼色地打起了圓場，“再說不還有我嗎？隻要我在封家有一口吃的，就絕少不了大哥那份。”
她欣慰一笑，旋即神色一轉，看了看他：“如今之計，也隻能繼續由你出麵爭這個當家人的位置了，我現在就怕他們繼續拿你親生父母都不是內姓子弟的出身說事，畢竟按照祖訓，要執掌封家不管是父是母都必須要有一方是封家內姓子弟才行。”
她一陣思索，重新整理了一下著裝。
“看來我還是得去你爺爺那裏一趟，要是能說服他這次以能力作為遴選標準，就能徹底堵住他們的嘴。”
她將目光一一掃過我和他，“都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相信以你倆的能力絕對能力壓他們拿到當家人的位置，也省得他們就連你幫你爺爺做點事都要說三道四。”
說著她就出了門。
她一走，封易立馬朝我一笑：“大哥，在外奔波這麽些天，應該很辛苦吧？你隻管去休息，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
不管是言語還是神色，他都難掩關切，眼下我倒真希望他和破龍沒有瓜葛，不然這出兄友弟恭還不知道能演多久。
不過我確實是累了，比任何時候都累，迴到房間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起來這股疲倦也沒有消失，我就有點懷疑是不是我體內刹梭還沒有恢複的緣故，可惜這事急不來，我隻能拖著身體先去洗漱。
剛收拾完，我手機一響，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卻是沒頭沒腦的一句：“我覺得你應該感謝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