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來時太子殿下已經摔倒了好多次,手也受了傷,卻還是不肯停。


    太子現在每日行程都十分緊湊。


    上午要去乾陽殿幫助皇上批折子,下午學完了太子少傅教的東西,還要跟著靖川統領學習騎射。


    直到晚上才能得些時間放鬆放鬆。


    太子殿下不好好休息卻還要額外用這時間來自己偷偷練劍。


    太子到底還年歲不大,身子哪裏經得起這樣折騰。這樣勞累才導致精神不集中手受了傷。


    奴婢苦求他也不聽。


    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這才違逆了太子的旨意,來昭德宮求娘娘幫忙。


    還求娘娘快去東宮瞧瞧吧。”


    小倩嗚嗚咽咽的說著,盡量讓自己在皇貴妃娘娘麵前不要太過緊張,勉強鎮定把話全部說完。


    沈清婉早已猛然起身,麝月極有眼色的迅速拿了件常服伺候沈清婉套在了寢衣外麵。


    沈清婉愛子心切,也顧不得小節,迅速收拾了一下便扶著麝月急急出了門。


    小倩見狀急忙連滾帶爬的起身緊跟在皇貴妃身後。


    一群人急匆匆的往東宮趕去。


    東宮庭院中。


    承乾正在與承翼激烈的對招。


    院內枝葉紛飛,隻聞兵器清冷的碰撞與衣袂被風吹起的烈烈之聲。


    原來承翼今晚有些不能安寢,想著近來課業繁忙,已許久沒與四弟好好安靜的單獨相處。


    便想趁著月色來東宮與他秉燭夜談。


    沒想到剛進到內院便見承乾滿身是汗,衣服上有塵土又有血跡,可以算得上有些狼狽的在獨自練劍。


    承翼大驚,這樣的承乾他從未見過。


    慌忙上前詢問緣由。


    見到自己的大哥,一直以來強撐著情緒,逼自己堅強的承乾終於委屈的紅了眼眶。


    他垂著頭低聲說出了緣由。


    承翼聽到以後,也默默了許久。


    他沒辦法去安慰承乾,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對承乾的打擊到底有多大。


    承翼抿了抿唇,迴身拿起了劍架上的另一把寶劍。


    他們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默契自是無人能比。


    見大哥如此,承乾瞬間明白了大哥是要陪著自己一同練習。


    他就知道,隻有大哥最懂他,大哥不會因為看到他的狼狽而阻攔他,而是理解他心中的不甘與懊悔。


    承翼當然最懂承乾。


    他們曾經可是日日寸步不離,最親的兄弟。


    隻是對於承翼來說,後來四弟封了太子,事情與責任越來越多。


    眼瞧著四弟小小年紀每日勞累,承翼這個做大哥的卻幫不上忙,隻能將心疼藏在心裏。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占用承乾的休息時間,讓他好好能在自己宮裏休息。


    再者,承翼也是有心避嫌,他原本心智就比旁人成熟,又心思十分細膩。


    生怕若是四弟成為太子之後,自己再與他過多接觸,父皇誤會四弟與自己結黨營私,耽誤了四弟的前程。


    今夜過來,本是想著兄弟二人難得小聚,卻不曾想,窺見了承乾不曾顯露過的執拗一麵。


    承翼雖心疼他,但更多的,是欣慰。


    承乾有了自己的擔當。


    這樣小的年紀,便如此心智堅毅。


    即便是他比承乾年長了幾歲,也不能及。


    因而承翼從未想過阻攔,第一反應便是陪伴。


    母妃不計前嫌不在乎他的親生母親害過她,依舊盡心盡力將自己撫養長大,這份恩情,承翼從小就記得,從不敢忘。


    在他第一次見到搖籃中的承乾開始,就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將來一定好好保護弟弟。


    在承乾封了太子之後,他心中沒有一絲妒忌。


    有的隻是無上的自豪。


    弟弟成了太子,他與有榮焉。


    當時心中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追隨弟弟,建功立業,將來幫他穩定帝位。


    如今,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陪著他發泄。


    隻要弟弟好,他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承乾招招淩厲,有大哥相陪,自然練的更加賣力,不知疲憊一般,一招一式,都拚盡全力。


    他足尖輕點,身形如鬼魅般欺身向前,手中挽出一朵漂亮的劍花,直刺承翼咽喉。


    承翼麵對承乾的攻勢不慌不忙,側身避開鋒芒,長劍順勢一橫。


    “當”的一聲脆響,雙劍相交,濺起串串火花。


    刹那間,二人身形交錯,你來我往。


    劍影重重。


    一時竟分不清哪是人影,哪是劍光。


    地麵青石縫隙間的塵土被劍氣卷動,簌簌作響。


    承乾劍式是靖川所授,作為暗衛,他的招式更偏向於輕盈淩厲,招招致命,最短的時間內,不被發現的瞬間製敵。


    因而此刻,承乾劍招靈動,變幻莫測。


    隻見他一個側身滑步,避開承翼一記橫斬,隨即果斷的反手一劍,挑向承翼腋下。


    動作一氣嗬成,毫無拖遝。


    承翼的招式,因個人性格原因,更趨向於沉穩。


    麵對承乾的攻擊,承翼沉穩如山,劍式大開大合。


    每一劍揮出都帶著千鈞之力,仿若能開山裂石。


    眼看著承乾劍氣已經逼至身前,他沉腰立馬,手中長劍猛的一壓,將承乾原本詭譎淩厲的劍勢生生壓下。


    緊接著一個健步突刺,劍尖直指承乾胸口。


    承乾到底吃了經驗不足的虧。


    此刻劍已襲來,避無可避,隻得猛提一口氣,足尖點地,用盡全力向後躍出數丈。


    好在腰力不錯,在空中一個翻身,總算安穩落地。


    既是陪練,承翼自然用盡全力。


    他不給承乾喘息的機會,在承乾剛落地的瞬間,又猛的欺身上前。


    承乾此刻有些反應不及,隻好狼狽抬劍相迎。


    “叮”的一聲脆響,雙劍又一次激烈的碰撞到了一起。


    兩人正要再戰,院外突然傳來一陣環佩急響。


    “乾兒!”


    匆匆趕來的沈清婉不顧儀態的大步上前。


    她頭上的翡翠簪子纏著幾縷散落的青絲,顯然是匆忙中隨意挽起的發髻。


    聽見聲音,承乾和承翼均是一頓,收起了劍式望向沈清婉過來的方向。


    沈清婉見承翼也在,明顯也是一愣。


    她的眸光在二人身上來迴掃視。


    在看到承乾默默想藏到身後,卻依舊被她看見的傷口已然結痂混合著血跡和塵土汗水形成的泥水印的手。


    沈清婉的眸子,猛地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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