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皇後越來越喪心病狂的話,寧煜最後一絲對她的期許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此刻的臉色難看至極,看著皇後的眼神也黯淡到了極致。


    他努力想從皇後那張癲狂的臉上找到剛入宮陪伴他的那個溫柔賢淑又識大體的喬微柔的影子。


    但終究都是徒勞。


    他們,早已迴不到從前了。


    她是,他也是。


    寧煜搖了搖頭:“你真是瘋了。”


    他深深歎了口氣,複又沙啞著聲音對著皇後開口: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此話一出,皇後便知,寧煜心中已經做出了抉擇,自己死期將至。


    她自知此事已經絕無轉圜的餘地。


    而且,這深宮,她待的也實在是疲憊了。


    眼前的皇帝負心薄幸、忘恩負義,如今羽翼豐滿,早就忘了她們喬家對他的扶植之恩。


    曾經連太後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她。


    寵妾滅妻,偏她又反抗不得。


    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王,手握絕對的權利。


    他的一句話,便能決定旁人的生死。


    這樣的不公,她卻足足忍耐了自己最美好的大半生。


    死亡,對於現在境地的她來說,未必不是一個更好的解脫。


    有權利可真好啊……喬微柔在心中喟歎。


    她此次要殺太子,何嚐不也是為了權利呢?


    隻是,成王敗寇。


    輸家,隻有死亡一個結果。


    一滴淚絕望的從她臉龐劃過。


    額頭上的創傷已經結痂,血跡混合著淚痕凝結在了她蒼白的臉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絕望與破碎。


    她搖了搖頭:


    “沒什麽了,臣妾累了,早已無話可說。


    就這樣吧,隻要皇上覺得問心無愧就好,午夜夢迴之時,皇上,您可千萬別心虛呢。”


    見皇後將死,還在詛咒自己,寧煜一股無名火起。


    原本心中還存著一絲微薄的憐惜,如今也徹底消散了。


    他冷哼一聲笑道:


    “嗬,對了,瞧朕這記性,有話忘了跟你說。


    你不是一直沒有喬家的消息麽?


    想必很是擔心你的母家吧?


    朕來告訴你,他們已經被滿門抄斬了!


    人都死絕了,又有誰能來給你傳遞消息!


    哈哈哈!


    三族抄斬,九族流放。


    你們喬家以後隻能……”


    他抬起皇後的下巴,惡狠狠的看向她:


    “男的代代為奴,女的世世為娼!!”


    看著皇後臉上瞬間喪失了所有的血色,寧煜隻覺得心中十分暢快。


    他本不想在她臨死時告訴她家中的遭遇,讓她走的稍微安穩些。


    但她此刻竟然還敢忤逆,他如何能容!


    寧煜獰笑道:


    “皇後與其擔心朕會不會午夜夢迴時心虛,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你們喬家如今的下場,可全拜你這個皇後所賜呢!!”


    說完,他猛的鬆手,皇後的頭跟著猛的甩向了一邊。


    寧煜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被刺激到完全沒有反應的皇後,心中那口怨氣才稍稍疏解了一些。


    他是皇帝,無論如何,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敢冒犯忤逆於他!


    皇後,這都是你自找的!!


    寧煜聲音冷漠,吩咐方進忠:


    “皇後失德,刺殺太子,妄圖動搖國本,重罪難消。


    著,賜死。


    朕念及往日情分,不忍過分苛責,賜全屍。”


    方進忠雖心中也早已知道今夜的結局,但是真的從皇上口中說出來,還是讓他渾身一顫。


    今後這後宮,當真是沈清婉的天下了。


    方進忠隻慶幸自己早早跟小德子一起,投入了皇貴妃的麾下。


    否則,今日皇後的下場,未必不是將來自己的。


    方進忠偷偷覷了一眼早已麵如死灰的皇後。


    很快端了一個托盤進來。


    上麵整齊的並列著一把匕首,一匹白綾以及一瓶毒藥。


    他恭敬的跪到皇後跟前。


    無論如何,這也曾經是一國之母啊,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


    他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皇後娘娘,皇上賜了您全屍,您……您在這選一樣吧……”


    喬微柔冷漠的掃了一眼托盤中的東西。


    滿臉的不屑與譏諷:


    “皇上還真是急,這麽急不可耐逼臣妾的為你的婉兒騰地方。


    也好,反正,臣妾也早已厭倦了這裏,早已厭倦了當你這種假仁假義的人的皇後。


    死了也算幹淨。”


    她伸手拿起了那瓶毒藥,看著寧煜,粲然一笑:


    “臣妾就不選白綾了,免得臣妾一脖子吊死在這,髒了您這地方。


    將來您在這屋子裏,豈不是夜夜難安。


    您瞧,臣妾對您多仁慈,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為您著想,當真的有情有義。”


    寧煜臉上猛的漲紅,他如何不知,皇後這是在嘲諷。


    嘲諷他無情無義不顧及喬家對他的恩德。


    他剛想對皇後破口大罵,轉頭便見皇後已經將那瓶毒藥毫無猶豫的一飲而盡。


    責罵哽在寧煜的喉嚨裏,到底沒有傾瀉出來。


    鴆毒毒性猛烈,發作的極快。


    寧煜再看皇後時,發現她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最後那抹嘲諷的笑,凝固在她的臉上,成為喬微柔此生最後的絕筆。


    寧煜閉了閉眼,看了眼方進忠:


    “皇後自盡,是皇家醜聞,不可泄露。


    其中輕重,你跟著朕這麽多年,應該知道。


    明白該如何處理麽?”


    方進忠伺候寧煜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連忙點頭:


    “奴才明白,皇上憐惜皇後,告知皇後母家所犯罪責,皇後傷心過度,又自責難當,當場暈厥過去。


    皇上對皇後有夫妻情義,不忍苛責,便讓她迴宮了。


    奴才這就將皇後移送迴坤鸞宮,再叫宋太醫過來瞧瞧皇後的身子。


    隻是皇後身體羸弱,又太過傷心,重症難醫。不幸薨逝了。”


    方進忠說完,抬頭偷覷寧煜的臉色。


    見寧煜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招唿其他內監進來將皇後的屍身趁著夜色,悄悄抬迴了坤鸞宮。


    處理完皇後,寧煜早已沒了其他心思。


    今夜他沒有翻任何人的牌子,就獨自宿在了乾陽殿裏。


    皇後臨死時的笑仿佛還迴蕩在這個空間。


    讓寧煜一夜都沒有睡安穩。


    方進忠一行人,到了坤鸞宮後,將皇後隨意的扔在了榻上。


    反正人走茶涼,皇後從前也沒有對他們有什麽恩惠,如今自然不會把一個屍體放在眼裏。


    待會叫宋太醫過來,隨意交個差就行了。


    宋太醫是自己人,做起事來也方便。


    曾經風光無限的皇後,就這樣草率又不體麵的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最後的時間裏,她心中是恨還是悔就無人得知了。


    唯一能知道的是,這宮中,當真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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