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取款機外。


    顧凡左顧右看,恨不得將‘心虛’二字刻在臉上。


    林默取完錢出來,看到顧凡這副做賊的樣子,走過去沒好氣地從背後踢了他一腳,“幹什麽呢?別這麽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搶銀行呢。”


    “咳!”


    顧凡嘿嘿一笑,“默哥,這不能怪我,事情沒放在你心上,你當然不心虛。”


    林默將剛取出的兩萬塊錢塞給顧凡,“兄弟我夠義氣吧?”


    “夠!”


    顧凡高興的合不攏嘴,急忙將錢裝進了書包裏,一個勁的恭維道:“默哥的這份情,小弟今生難忘,你就是小弟的再生父母。”


    “叫爸爸。”


    “……”


    麵對林默不按常理的聊天方式,顧凡顯然有些跟不上,傻呆呆地張著大嘴,不知該說什麽好。


    林默失笑,“行了,我要是真有你這麽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恐怕要被氣死。”


    “……”


    顧凡麵部瘋狂抽搐,目光變得極其幽怨,“默哥,咱就是說,兄弟之間可以不這麽毒蛇嗎?”


    “不可以。”


    林默眼底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拍了拍顧凡的肩膀,“忙我也幫了,現在是不是該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什麽諾言?”


    “帶我見你父親啊。”


    “真要見?”


    顧凡一臉意外,本來還以為林默隻是說說而已。


    林默頓首,“當然,正好今天我母親不在家,順便在你家蹭頓飯,然後再接個窩睡一覺;當然,如果你要是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這一招以退為進,十分有效。


    顧凡拍了拍胸膛,“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好說,走,等我爸迴來,我一定讓他帶我們出去吃大餐。”


    他和林默的關係一直不錯,以前沒少去林默家蹭飯。


    之前,他也邀請過林默來家裏吃飯,可全都被林默拒絕。


    現在聽到林默主動要來家裏吃飯,他想都沒想便點頭答應。


    林默這次幫了他這麽大的忙,無論如何,他也要表示一番,不然的話,倒顯得他不懂事了。


    ……


    “哢——”


    下午六點出頭,林默跟著顧凡來到了他的家中。


    獨棟別墅,寬敞的前院,誇張的房屋麵積,屋內奢華的裝修……


    林默往沙發上一躺,感歎道:“知道你家有錢,沒想到你家這麽有錢;話說,你家這麽有錢,你好歹也算是個富二代,平時咋就那麽小氣呢?”


    顧凡坐在對麵,矢口否認:“默哥,你別誣陷我好不好?我哪裏小氣了?”


    “嘿,還不承認?”


    林默半睜著眼,“以前讓你買個冰可樂,你還得伸手給我要錢;這叫不小氣?”


    “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顧凡理直氣壯道:“之前買冰可樂,哪次不是我跑腿?”


    林默眯著眼,“跑腿怎麽了?”


    顧凡雙手一抱,“出錢不能出力,出力不能出錢,讓我出錢又出力,豈不把我當成了sb?”


    “非也,非也。”


    林默坐起身,“還記得上次你在教室被人揍時,我說的話嗎?”


    “什麽話?”


    “吃虧是福。”


    “切——”


    顧凡嘴角一扯,“默哥,既然你說吃虧是福,那你怎麽不肯吃虧?”


    “咱們是兄弟,福氣自然要留給你。”


    顧凡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默哥,我算是發現了,你是真不要臉啊!”


    “臉為何物?”


    林默一臉茫然,“可以吃嗎?”


    “……”


    兩人在客廳聊了會兒,林默就跟著顧凡來到了臥室中,十分不客氣地霸占了顧凡的電腦桌。


    對此,顧凡毫不在意,往電腦桌左側一靠,拍了拍桌麵上電腦主機,“咋樣?兄弟我的裝備酷不酷?絕對完爆你的那台破電腦!”


    林默從書包中往外拿著練習冊,頭也不抬地迴道:“酷。”


    敷衍到極致的迴答,讓顧凡相當不滿,正想說什麽,就看到林默麵前幾套真題卷以及二三十張各科的密卷。


    “默、默哥,你拿這麽多卷子幹什麽?”


    “做。”


    “可…這也太多了吧?”


    “多嗎?一般般吧。”


    顧凡瞪著眼,“這還一般般?”


    “確實不多。”


    林默神色平靜,“平時晚飯過後,我會刷上一個小時的練習冊,然後再做三套真題卷,以及十幾張密卷,一般都是淩晨兩三點睡覺。”


    話落,他拿起筆開始了刷題。


    顧凡的表情十分精彩,看到林默認真做題的模樣,不忍心打擾他,默默地離開了房間。


    來到客廳,他神色複雜地躺在沙發上。


    本以為他已經足夠努力,可和林默一比,自己的努力好像啥也不是……


    …………


    “叔叔你好,我叫林默,是顧凡的同學。”


    林默打招唿的同時,也在打量著眼前的這名中年男人。


    國字臉,帶著威嚴之氣,一身正服彰顯著氣度,眼中時不時閃過一抹精光,一個就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你好,我叫顧長風,顧凡的父親。”


    顧長風溫和一笑,“經常聽小凡提起你,最近小凡一改常態的熱愛學習,應該是受了你的影響吧?”


    “叔叔謬讚。”


    林默謙遜一笑,“顧凡熱愛學習這事和我關係不大,主要還是他想通了。”


    “怎麽就關係不大了?”


    顧凡不太喜歡林默的謙虛,半開玩笑道:“默哥,你為了追安幼魚那麽拚命,這種精神多難得可貴啊!耳濡目染之下,我為了以後能遇到優秀的妹子,自然也要努力!”


    林默沒好氣地踢了顧凡一腳,“瞎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追小…安幼魚了?”


    “切——”


    顧凡撇了撇嘴,“都是男的,你就別裝了,誰不知道誰啊?”


    對於年輕人的聊天內容,顧長風並不感興趣,他不在意過程,隻在意結果。


    兒子對學習有了興趣,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正好,我很久沒迴家了,帶你們出去吃頓好的。”


    “多謝叔叔。”


    ……


    這頓飯,如果讓林默來形容的話,唯有一個字。


    爽!


    如果拋去上一世,這頓飯絕對算是他這輩子吃過最豪華的大餐。


    晚上八點鍾。


    林默做完一張卷子後,扭頭看了眼正在床上看書的顧凡,悄無聲息走出臥室。


    來到客廳以後,見顧長風正在打電話,他也沒出聲打擾,安靜地在對麵坐下。


    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鍾,顧長風掛斷電話,詫異地看向對麵的林默,“找我有事?”


    “確實有件事。”


    林默點頭承認,隨即將顧凡偷錢買股票的事情講了出來。


    顧長風聽完以後,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這個混小子……”


    “叔叔先別生氣。”


    林默歉意一笑,“其實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若不是之前我帶顧凡從中嚐到過甜頭,他絕對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我也有錯。”


    顧長風目光中帶著審視,盯著林默看了許久。


    林默與之對視,臉上始終掛著風輕雲淡的笑。


    顧長風雙手搭在膝蓋上,緩緩收迴目光,在商界打拚這麽多年,他見識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唯獨看不透眼前的這名少年。


    “林默,有件事我有些不解,你可以跟叔叔解釋一下嗎?”


    “叔叔盡管問,晚輩知無不言。”


    “你既然已經借錢給小凡填補窟窿,現在為什麽又跟我告狀?”


    顧長風眼中泛著玩味,“以你和小凡的關係,按理說,應該盡可能瞞著我才對。”


    聽到這個問題,林默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叔叔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實話。”


    林默扭頭朝著臥室方向看了一眼,確定顧凡沒有出來以後,低聲道:“之所以將這件事告訴叔叔,是因為…我想看顧凡挨揍。”


    顧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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