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否認一聲,依舊沒有繼續解釋。


    當聽到藍玉冷哼一聲,似是下一秒就要破口大罵之時。


    朱標輕咳一聲,開口為其解釋道:“不老!非人壽不老,乃是春不老。”


    “此廊道兩側四季盛開花朵皆有,錯落有致。”


    “無論四季何時來走這道廊道,都有春色。”


    “因此才有春不老之名。”


    “殿下英明,微臣拜服!”


    見詹徽似是早已準備好了般,連忙出聲恭維。


    朱標語調微沉,繼續說道:


    “可這‘不老’二字,卻也有永昌侯方才所言之意,指代的便也是人壽不老。”


    “這說明,你家二叔喜這人間,想要長生不老啊!”


    不老長生,哪怕明君雄主如秦皇漢武那般也對此甚是。


    也是因此!


    民間之人想要長生,無論哪朝哪代都會被定上僭越的罪名。


    當看到朱標表情嚴肅,語氣也不似方才那般溫和。


    藍玉快速後退幾步,與詹徽拉開距離的同時一手已經放在腰間隱藏的短刀之上。


    同樣聽到朱標這話。


    詹徽卻好似全然沒有明白其中深意般。


    非但沒有替自家二叔辯解,反而更像是落井下石般,繼續說道:


    “二叔平日裏便喜歡擺弄這些景致,說怡情恐怕也不是,無非為了體麵罷了。”


    “這體麵可值不少銀子呢。”


    “殿下說的是,不過二叔不在官場,家中又是富足的很。這些銀子對他老人家來說倒也不算什麽。”


    “父皇說的果然對!”


    朱標收起臉上陰沉,笑著說道:“帝王三更起,不及江南富家翁。”


    語罷,朱標繼續朝前走去。


    原本是山莊鋪設的長廊,朱標一行愣是走了半炷香,這才走盡。


    待走出綠葉紅花的長廊,眼前景象更是讓藍玉不由低聲驚歎。


    “那是原本就有的?”


    藍玉指著一處三丈高,卻已修好層層台階的高台問道。


    “倒也不是。”


    “家叔聽聞我借其山莊乃是為了預設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故而連夜命人修成高台。”


    “好作後日殿下登基敬告天地的封禪台。”


    “那豈不是說,這座高台後日便要拆毀?”


    “永昌侯所言不錯!”


    詹徽語氣淡淡,隨意說道:


    “依照禮製,原本百姓家中便不能修建高台。”


    “何況眼前這高台是仿照鍾山的封禪台所建,甚至還用於殿下敬天的預演,因此無論如何,這座高台事後都是要拆毀的。”


    “那這些青牛,白鶴......”


    看著後院數畝空地上,十幾頭青牛,數十隻白鶴,還有一些瑰麗珍稀的飛禽。


    藍玉愈發好奇問道。


    隻不過這次不等詹徽開口,朱標語氣卻有些凝重說道:


    “於民間,青牛多有長壽之意,白鶴寓意祥和安舒。”


    “至於其他飛禽,自有為國朝祈福之意。”


    “不過詹徽!”


    “孤記得宮中的珍獸監可沒有這麽多青牛、白鶴!”


    “不瞞殿下,臣想著殿下繼位,乃是開國朝之盛,場麵自當隆重一些。”


    “因此這些青牛、白鶴都是微臣求著二叔,向其在京好友借來的。”


    “如此說來。”朱標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看道,“孤的繼位大殿,還需京城富戶資助?”


    “殿下恕罪,臣有罪!”


    話音落下的瞬間,詹徽忙跪拜請罪。


    見他就連請罪的時機都把握的恰到好處,朱標還真沒法苛責什麽。


    “詹卿請起,你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搭上自己的人情,卻是為了讓孤的繼位大殿更加隆重。”


    “這麽說的話,孤還要謝謝你才好。”


    “微臣擔不起殿下一個謝字!”


    示意藍玉將詹徽扶起來後,朱標大致掃了眼院中陳設便也不再駐足。


    眼前這些禮儀規製,花費何止千萬。


    可詹徽對尺度的拿捏卻也是剛剛好。


    即便朱標不怎麽關心禮製規製,可也能看出,眼前這些安排倒是沒有逾矩太多。


    隻不過!


    朱標總覺得今日的詹徽乃是別有用心。


    甚至從禮部一見到他開始,朱標便感覺詹徽一直在演,似乎是想要給自己傳達什麽一樣。


    “殿下不繼續看看嗎?”


    “臣還請了宮中樂師,還有禮部官員誦念禮章。”


    “不必了,孤對你自然是極放心的!”


    語罷,朱標沿著來時的路,快步返迴。


    待走出山莊上了馬車,朱標撩開車窗一角,似是訓誡可語氣又十分溫和說道:


    “詹卿若是得空,當勸諫你家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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