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朱守謙衝身後的兵士微微示意。


    旋即三五名兵士快速翻上牆頭,跳入院中,從裏麵將大門給打開。


    看透過大門,看著眼前的世家府邸依舊一片靜謐,就跟尋常沒有半分區別。


    而自己身後的武將兵卒卻都殺意蓬勃,手持利刃,已然站在了門口。


    詹同竟然有種莫名的割裂感。


    難道不該是藍玉這些武將費力攻打世家府門,驚動世家奴仆。


    然後世家帶領家仆與眾武將相互廝殺,場麵混亂,一片血腥。就跟戰場上攻打城門一樣嗎?


    怎的眼前景象卻顯得很是和諧,甚至和諧到有些突兀的地步。


    特別是看到那些兵卒從房中將世家之人盡數押到院中,而無論那些世家之人亦或是府上奴仆都是乖乖聽命,全然沒有反抗的意思。


    詹同一時間愈發疑惑了起來。


    “詹大人?”


    也是見詹同表情費解,呆呆的看著世家院落。


    朱守謙輕聲問道:“大人可是心有顧慮?”


    “倒不是顧慮。”將自己設想的混亂場麵說出來後。


    詹同似想聽到朱守謙解惑般,靜靜的看著他。


    可讓詹同沒想到的是,聽他說完,朱守謙先是一愣,隨即卻也猛的笑出了聲。


    “靖.....靖江王.....”


    “哈哈哈哈,大人莫怪!”


    “隻是大人對戰場之事還是太不了解。”


    “倘若城門那麽好攻破,我父當年也不可能堅守洪都八十五天。”


    “倘若這些世家之人真有血性與我等廝殺,先前元庭又安能奴役我中原百姓近百年?”


    “嗯.....”


    “城池大門並非那麽好攻破,多是將士頂著城牆守軍的箭矢、碎石甚至火油衝上去廝殺。”


    “或斬殺敵將,敵軍潰散。或殺到城下,從裏麵打開城門。”


    “更多的時候,則是一刀一刀將城樓上的守軍盡數斬殺幹淨。”


    檢蔬司


    即便朱守謙說的雲淡風輕,可從他的話中,詹同卻也能想象到將士攻城是何等的慘烈。


    這也就是他們這些文臣在兵書上讀到過的。


    非數倍於守軍不可貿然攻城的原因。


    明白眼前這些將帥兵卒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詹同身形微頓,看向眾人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敬意。


    “不過詹大人也要明白,除非城池極為關鍵,決定戰局。”


    “否則將帥也不可能用麾下士卒的性命去強行攻城。”


    “多半都是圍而不攻,切斷糧道,待守城士兵糧餉告急,軍心渙散後,再行攻城。”


    “我父能守住洪都城八十五天,很大一部分原因乃是陛下遠見,早早在洪都城中囤積數萬石的糧餉。”


    “靖江王過謙了!”


    詹同隨意應了一句,心中卻也是一陣翻騰。


    定鼎開國,還複漢家江山,眼前這些將帥功不可沒。


    而他詹同以及朝中那些個文臣多半都沒上過戰場,可平日裏那些文臣竟還想著文武爭鬥,力壓武將一頭。


    “諸位將帥披肝瀝膽,沙場血戰,當受我等敬重。”


    “各司其職罷了。”朱守謙眼中閃過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老沉,語氣低沉卻極有力量道:“小王雖從未上過戰場,可也聽家父說過開國憑武,治國需文,文臣武將均為國之柱石。”


    “詹大人,文臣、武將雖不能相親相敬,也時時較勁。”


    “可相互詆毀,相互攻伐,甚至想將另外一方始終踩在腳下,小王看來倒是大可不必。”


    “靖江王當真高見!”


    “談不上高見,隻是不願讓太子殿下費心罷了。”


    朱守謙說完便也沒有繼續開口,反而上前一步,看著眾武將把世家之人從房中拖到院中。


    可也是聽到朱守謙不過少年,竟然能有如此見識。


    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詹同竟有些相信虛妄的氣運之說。


    畢竟沒有氣運一說,朱家的後輩又怎會盡是如此聰慧?


    老朱的子侄輩有李文忠、朱文正,自然還有已經展露明君之相的太子朱標。


    而第三代竟也有李景隆,朱守謙有這般人物。


    他詹同的兒子不說同朱標作比,即便是年紀輕輕的朱文忠便能甩他十幾條街。


    倘若沒有氣運一說,那他詹同為何就不能有個可以委托身後之事的兒孫。


    就在詹同心中感慨,恨自家兒子不比朱姓兒孫之時。


    卻見被兵卒拖出來的張家老爺張一言忙衝其開口道:


    “詹老弟!詹老弟!”


    原本見這麽多兵卒連夜到府,並且一上來就是抓人,張家主事張一言還以為是錦衣衛上門抄家。


    可當看到藍玉等人身上穿的都是軍中戰甲,特別是看到同為世家的詹同也站在跟前。


    張一言默默鬆口氣的同時,忙出聲喊道:


    “詹同老弟可還記得愚兄?早年我父與詹家太爺可是情同手足。”


    “你我幼時也在各族宴會上見過一二!”


    “原來是張兄,別來無恙。”詹同語氣平淡,駐足原定淡淡說道。


    也是聽到詹同出聲迴應,那張一言似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作勢便要走上前去。


    可不等他起身,卻又被身旁兵卒給重新按著跪迴到了地上。


    “詹老弟,你看這....這是為何啊?”


    看著張一言眼中的求助神情,詹同表情依舊冷淡,隨意說道:


    “張兄難道看不明白?”


    “將士上門,自然是抄家。”


    “詹老弟.....”


    “張兄不在仕途,並無官身,當稱唿在下一聲詹大人!”


    聽到詹同這冷冰冰的迴答,張一言也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跟詹同套近乎壓根就是無用。


    想明白後,張一言猛地站起身子,衝著詹同怒聲嗬道:


    “那敢問詹大人,我等之家所犯何罪!”


    “至正十六年,陛下率軍攻占集慶,也就是今日的應天城。”


    “當時我父獻出家資三萬犒軍。”


    “至正二十三年,陳漢賊兵進犯鄱陽湖,我父獻出名下所有漁船,以為軍用。”


    “洪武初年,我父病故,陛下親自下旨,讚譽我父雖為商戶卻也為國。”


    “敢問詹大人,敢問諸位大人。”


    “我張家何罪之有!”


    張一言細數其家功勞的同時,整個人也愈發倨傲了幾分。


    因為他很清楚,大明武人無論將帥、兵卒,心中最為敬重的便是老朱。


    他將老朱搬出來,這些武人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自然不敢對他太過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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