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聽到李善長的聲音,李叔正嚇得渾身一激靈。


    還未轉身便連忙躬身拱手道:“韓國公,下官失言.....”


    “無妨無妨!”李善長滿臉笑意,扶著李叔正的手讓其直起腰杆後,隨意說道:“尚書大人方才所言,恐怕有失偏頗。”


    “殿下已經說明,讓沐英、李景隆幾人協助禮部接待外使,乃是因高麗、倭國兩國來使均是為了軍武之事。”


    “大人何必自輕自賤,以為殿下不重視我等文臣。”


    “下官.....下官......”


    “於我朝中,殿下對待文臣、武將可絕無半點偏私!”


    “韓國公教訓的是。”看著李叔正麵色慘白,臉上依舊是驚魂未散。


    李善長笑容愈發和煦道:“尚書大人說笑了,老夫哪裏是在教訓大人。”


    微微一頓後,李善長湊到跟前輕聲低語道:


    “殿下此舉也是愛護大人,畢竟有些事武人能做,可大人身為文官尚書,卻不方便做!”


    “韓國公是說.....”


    沒有繼續解釋,李善長笑容不減的同時,繼續說道:“尚書大人,今後可要慎言啊!”


    “是.....是.....下官謹記!”


    數日天光,轉瞬即逝。


    謹身殿內。


    “殿下,西平侯、曹國公之子求見。”


    “準。”


    不等沐英、李景隆行禮,朱標放下奏疏,看向李景隆溫聲說道:


    “九江,孤也該許你個爵位、官職什麽的。”


    “平日裏宮人、朝臣要麽稱你為曹國公之子,要麽稱你為少將軍。你心中應有不滿吧。”


    “太子殿下取笑微臣!”李景隆臉上見不到半分惶恐之意,反而如同輩小弟般,笑著迴道:“臣已有從四品將軍銜,隻不過與父親那國公之位相比不足掛齒。”


    “旁人也是給曹國公府幾分麵子,這才稱唿臣為少將軍。”


    “臣對此,並無半分不滿。”


    “你不想加官進爵?”朱標笑著問道。


    “臣隻願為殿下馬首是瞻!”李景隆當即迴道。


    “臣身為寸功,安能奢求爵位。”


    “況且微臣出身武將之家,且不說無半點治國之才,即便是有,也不敢要文臣官職。”


    “臣隻願為殿下馬首是瞻,至於官職、爵位什麽的,臣不在乎。”


    朱標聞言,微微頷首。


    即便知道李景隆心裏還是想要官職、爵位,但起碼他麵上還算說的過去。


    畢竟想作天家近臣,首先一點便是要知道進退。


    近日裏李景隆的諸多表現,著實讓朱標對他印象改觀了許多。


    也是見朱標緩緩點頭,李景隆旋即拱手稟告道:


    “殿下,高麗新舊兩朝使者今日清晨抵京。”


    “那高麗王 王禑倒是還好。”


    “可高麗叛軍頭領李子春,以高麗暫代國事自稱,拜訪了不少官員。”


    “今日上午,李子春父子二人攜明珠百餘顆,金銀數千兩到臣曹國公府。”


    “求臣在殿下麵前,替他們美言幾句。”


    李景隆微微一頓,看向朱標繼續道:


    “臣已將所有金銀盡數封存,殿下是看送還給李子春父子,還是送往國庫!”


    “自己留著吧。”朱標微微擺了擺手,隨意說道:“你在孤麵前動動嘴皮便能拿他們許多財物,何樂而不為?”


    “他們既然有的是銀子,咱大明自然要給他們花錢的門路。”


    李景隆沉吟片刻,當即恍然道:


    “殿下英明!”


    “臣便是他們討好上國的門路。”


    “不錯,既然高麗有的是金銀,那你這個曹國公之子的胃口也該更大一些。”


    “畢竟表哥(曹國公)此時正在北境,他們有的是求你的地方!”


    “微臣明白!”


    “沐英大哥!”朱標轉向沐英,繼續說道:“軍中殘缺的鎧甲、兵器,也可高價售賣給王禑、李子春。”


    “不過要以你這個皇帝義子,大明西平侯的名義,暗中售賣!”


    “臣.....臣領命。”


    見沐英眉頭微皺,似乎有些猶豫。


    朱標輕聲反問道:“大哥可是覺得不妥?”


    “嗯.....”沐英遲疑半晌,這才下定決心說道:“殿下,你貴為太子,而且我大明還是天朝上國,誆騙他們錢財是不是有些......”


    朱標將沐英視作兄長,麵對沐英的勸誡,自然不太在意。


    畢竟若是老朱在場,見自己如此愛財,恐怕當即就要掄起鞋底追著抽自己了。


    “大哥所言極是,若我大明隻知誆騙錢財,倒顯得天朝小家子氣,顯得孤這個太子視財如命。”


    “隻不過!”


    “無論是新軍李子春,還是高麗王王禑,隻有他們的錢能送出去,他們才會相信,天朝更傾向於他們那一方!”


    沐英並非愚鈍,隻是從小跟在老朱身旁,太過正直了些。


    老朱那些個花花腸子一點沒學會,老朱嘴上說的正人君子、大義凜然卻被他當成了人生信條。


    見他還是不解。


    朱標便也不再多說,轉而衝門外的劉保兒吩咐道:


    “傳高麗王禑、李子春,謹身殿見駕。”


    不多時。


    王禑、李子春緩步走入謹身殿內。


    看著二人保持很遠的距離,看向對方的眼神也多有鄙夷、憤恨。


    朱標一時竟覺得有些好笑。


    本就是生死爭鬥的二人,為了得到大明支持,卻隻能強壓心頭怒火。


    “高麗外臣王禑,拜見大明太子殿下。”


    “外臣高麗暫代國事李子春,拜見大明太子殿下。”


    “王禑。”朱標看向王禑,溫聲說道:“卿早些時候在我大明受了腿傷,如今是否已經痊愈?”


    “嗯?”


    聽到朱標突然的關切,王禑猛地一頓,不過很快便恭敬迴道:“外臣賤體,安敢勞煩殿下掛懷!”


    拱手再拜後,王禑繼續說道:“區區小傷,已然痊愈。”


    “那便好,卿為高麗之主,乃是替天朝恩及四夷邊民之使者。”


    “卿當珍重。”


    “多謝殿下!”


    “區區兩月,卿不辭路途辛勞,兩次來我大明,此等恭順之心,孤心自明。”


    當看到朱標對那王禑甚是親近,旁邊的李子春此刻如芒在背一般,心裏也不由緊張了起來。


    “外臣李子春,彈劾高麗舊王王禑,不尊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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